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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桑母

  長時間不說話的老魁,言語困難艱澀地向趙池講著,如何才能當一名大荒的獵人,聽了半天,趙池明白了:大荒的獵人,狩獵的工具,隻有削尖了的木頭棒子;狩獵的技巧,主要是靠大力投擲這種尖頭木棒,刺擊獵物。當一般的獵人,並不複雜,隻需一副好身板,身大力沉就行。


  荒原上的狩獵,一般都是一群獵人合圍一頭獵物,將手中的尖頭木棒奮力投出,若能準確地刺穿獵物的要害,那麽這場狩獵算是大獲成功了。但大多時候,投擲而出的木刺,並不能傷及獵物的要害,往往獵人要追逐很久,才能追上受傷的獵物,這很耗費體力,需要獵人體力充沛。可身大力沉,體力充沛,需要大量的食物支撐,而食物匱乏,又造成這些獵人往往吃不飽,追著追著,獵物就跑遠了,這是很難解決的矛盾。


  所以,部落就需要優秀的獵人,這種獵人,不僅僅是合圍投擲木刺,而是要敢於潛伏草中,迎著猛衝過來的獵物,手持木刺,迎擊而上,直接刺穿獵物要害,一擊成功。


  這需要獵人具有難以想象的勇氣和難於掌握的技巧,在如山般的獵物迎麵衝過來時,有足夠的勇氣承擔巨大心理壓力,也要有足夠的能力在凶猛無匹的巨大衝力之下,刺中獵物的同時,保護自身不被衝過來的獵物撞擊得粉碎。


  魁曾經就是這樣一名勇猛的獵人,可再勇猛的獵人,也終有失手之時,在一次狩獵中,魁被獵物撞中,而幸運的是,隻是落下了殘疾,而沒有失去性命。部落許多勇敢的獵人,都沒有魁這樣的運氣,為部落的食物,付出了生命。


  現在的族長桑桑,也是這樣一名敢於直麵獵物衝擊的獵人,這為桑桑贏來了無可爭議的部落尊重,族長之位,無人撼動。


  聽了老魁費力的講解,趙池搖搖頭道:“老魁,這種狩獵技術我可不學。”


  “男人,不當獵人,沒用處。”老魁勸道。


  簡單來說,部落裏,男人的作用隻有兩個,一個是獵取食物,一個就是在女人身上播種。若不能獵取食物,就不是男人,也根本沒有資格播種。


  “我沒說不當獵人,我是不當你說的這種笨獵人,看來,我得製作些工具,也需要改變下你們原始的狩獵方式。”趙池口齒伶俐地道,其間夾雜著些老魁聽不懂的詞匯語言,聽得老魁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


  即便以桑桑的威望,也費了好大勁,當眾又烤又吃,才使部落掌管食物的大司食和族人相信,魚是一種很好的食物。


  河灣裏的小魚,被一擁而入的族人嚇跑了大半,剩下的被捕撈一空。盡管不斷有笨嘴拙舌的族人,喉嚨被魚刺紮得紅腫流血,但烤魚的鮮美,飽食的愉悅,令桑桑部落陷入了空前的狂歡。


  江裏的魚,也隻有淺灣裏的小魚能輕易捕撈,除了這些小魚,其他的魚類,已超出了部落的捕撈能力。趙池看到族人不管不顧,將河灣裏的小魚連嚇帶捕,一掃而空,可他無法阻止,隻有搖頭,也知道還會不會有小魚回到空空的河灣。


  捕撈來的魚,小山般堆積在部落廣場上,暴曬在太陽下,很快,便有魚腐爛,一時間,桑桑部落裏到處都是腐臭的味道。


  趙池眼見這麽多魚將腐爛,又要沒得吃,趕緊告訴桑桑,要將魚一

  條條剖開,取出內髒,掛起風幹後,才能長期保存。


  桑桑也意識到,一口氣捕撈這麽多,帶來的不利後果。聽了忙帶著族人剖魚、晾曬,搞得人人一身魚腥,結果,吃了幾天飽魚的族人,又覺得魚並不是那麽好吃了。


  葬屍台,這是趙池為後山扔屍體的山崖起的名字。在這裏打坐修煉,效果要比窩棚中裏好許多,空氣清新靈動,每呼吸一口,都令人神清氣爽。尤其是現在,部落裏滿是腥臭,在這裏修煉,簡直是身處天堂。


  在這原始的部落,蠻荒的未知世界,第一緊要,就是擁有足夠的力量,而修煉就是擁有無限力量的唯一途徑,這一點,趙池比任何人都清楚。


  趙池坐在一塊突向山穀的石頭上,凝神靜氣,以意念搬運吐納著天地間無形的靈氣。他的修煉之法,分了三層,如夢般的上一世記憶中,自己修煉過武技,但似乎並未修煉過這功法。這複雜的功法,是在他在這個世界醒來時,突兀地出現在腦中。


  修煉之法出現在腦中,卻想不起這功法的名稱,也許本來就沒有名稱?既然現在身處大荒,隨便叫做大荒經也無不可。


  大荒經的修煉,已是第一層的中級階段,他的力量爆發出來,一定會令人大吃一驚。但這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除了吃喝和必要的睡眠,抓緊一切時間修煉,是他現在唯一做的事情。


  桑雪成為祭司桑母的那一刻,桑雪這個名字就成為了過去,她此生的名字將是桑母,隻能一人獨自居住在這個部落中心的窩棚中,保持聖潔之身,直至終老。


  據死去的老桑母講,桑雪小時,便顯露了異稟,呀呀學語中,竟清晰地說出了隻有祭司才能聽懂的語言,小桑雪自此便被老桑母視為了接班人,打小便加以培養教導。


  桑母盤膝而坐,手握古桑之骨,低聲吟誦著古老難懂的句子,這是她每日必修的功課。隻有虔心吟誦,才可能以古桑之骨為媒,溝通先祖的靈魂,從而得到啟示,佑護部落,祛除部落的厄運。


  一股腥臭從窩棚外傳進來,桑母不由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幾日來,部落裏到處是這種腥臭,這讓桑母很是不適。將古桑之骨掛在頸上,納入懷中,站起身來,出了窩棚。看到廣場上,巨大的桑樹之間橫拉著獸筋,上麵掛滿了一條條剖開的魚,風吹過,腥臭彌漫。


  兩名忙碌的族人看到桑母出來,忙低頭行禮。桑母揮揮手,悄然轉到了窩棚後,向部落外走去。


  出了部落,一陣清風吹來,將追隨而來的腥臭吹開,桑母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蔥綠,後山上的樹木,俱被部落砍伐,林中的野獸失去了叢林,進入了更遠的山林,這片灌木、花草叢生的山脊斷崖,成了部落後部的守護。


  抬眼望著蔥綠的後山,桑母想起了去世不久的老桑母,不由自主地踏著青草,向著後山懸崖而去。


  山不是太高,卻很不好走,好在有部落的葬禮,也算是踏出了一條路,桑母總算是上到了山頂。


  站在靜悄悄的山崖邊,下麵是幽深不見底的山穀,目光盡頭的山巒如霧,迷蒙不清。桑母閉上眼睛,再次深深吸了口氣,口中悄然道:“桑母啊,請保佑雪兒早日溝通古桑之骨,得到

  先祖的啟示,令部落興盛起來。”


  就在此時,貼身掛在胸口,溫潤的古桑之骨,似感應到了桑母心中的呼喚般,倏地一涼。古桑之骨懸掛的位置,正是桑母最敏感的小小雙峰間,所以,古桑之骨的變化,頓時令桑母睜大了雙眼,一愣之下,忙從懷中掏出古桑之骨,捧在手心。


  古桑之骨的涼意慢慢消失,又如暖玉般溫潤,桑母卻大喜,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古桑之骨的變化。她天生聰慧,頓時想道:莫非崖下葬著無數的先人,所以要在此地才能更好地溝通先祖?

  桑母忙盤膝坐在崖邊,手握古桑之骨,開始吟誦。


  過去了一個時辰,吟誦了千遍祭詞,手中的古桑之骨再無變化。桑母睜開了眼睛,決定以後天天到此吟誦冥想。


  這裏除了部落的葬禮,少有人來,本能地,族人害怕這死亡之地。桑母作為祭司,要做的就是溝通先祖,自然不能也不應害怕,既然要天天來這裏靜修,桑母決定還是好好探查下周圍的環境。


  好不容易爬上遮蔽了視線的一塊巨石,桑母張目望向那邊山崖,一眼看到一個人。


  那人坐在一塊突向山穀的岩石上,岩石半懸在空,似乎隨時都能墜落懸崖,很是危險的樣子。


  石頭上的人光著膀子,僅在腰間圍著獸皮,看身形,是個精瘦少年。少年麵對著深深的懸崖,也似桑母靜修時那樣盤膝而坐,一動不動。


  他是誰?怎麽在這裏?他在幹什麽?桑母心中一連串的疑問。


  趙池體內氣息循環,最終回歸丹田,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似有感應,趙池猛地後頭,看到側後高高巨石上,站立著一名身穿獸皮,姿容不凡的少女,正盯著自己看。他認出來,這少女是新任的桑母。


  “你是誰?”桑母嗓音清麗,開口問道。


  “見過桑母,我叫桑雷。”趙池起身,遠遠向著站在巨石上的桑母行了一禮。


  “你是小雷?”桑母對小雷有些印象,永遠是一副形隻影單的樣子。


  “是。”


  “你到這裏幹什麽?”


  趙池想了想,既然是小雷,還是不要說突兀的話:“來玩。”


  “那裏很危險,小心掉下去,你趕緊過來。”桑母看他站在搖搖欲墜的岩石邊,不由擔心。


  “好。”趙池從稍低的岩石上,輕巧地跳上崖邊,穿過灌木,幾步就上了桑母站立的岩石。


  看著眼前比自己還高了一點的少年,桑母有些驚訝:那瘦弱可憐的孤兒竟然長得這麽高了。


  “不早了,回去吧。”桑母道。


  “嗯。”


  兩人相伴下山,桑母發現,上山容易,下山難,雖然有踏出的小徑,可有些地方還是很陡峭。好幾次,若不是趙池抓住她手臂,她就要摔倒,滑下陡坡。桑母發現,小雷現在不但靈活異常,還頗為有力。


  臨近部落,一陣風又帶來了一股腥臭,桑母不由皺鼻:“這個味道太討厭啦!”


  趙池笑笑道:“臭總比餓肚子強。”


  桑母不由側頭看看笑著的趙池,有些驚異:“你說的對!我怎麽能忘,族人最需要的是吃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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