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掩飾不住的失落
下班後，李怡爸爸來到女孩的家裏，剛一進門，他就發現有什麽不對，他竟然破天荒的忘了買菜。
“呀，我忘了買菜了。”李怡爸爸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女孩說道。
“不要緊的。”女孩笑了笑，“我下樓去買吧。”
“別去了！”李怡爸爸說道，“我們幹脆就叫點外賣吧。”
“那也好。”女孩欣然同意。
三十分鍾後，兩個人坐在餐桌旁吃著外賣，見李怡爸爸一言不發，女孩關切的問道，“親愛的，你怎麽了？”
李怡爸爸這才回過神來，“啊？你剛才說什麽？”
“我問你是怎麽了？”女孩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我”李怡爸爸掙紮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我已經離婚了。”
“什麽？”女孩不禁發出一聲驚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親愛的，你說的是真的嗎？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是，我說的是真的。”李怡爸爸臉上一副黯然的表情。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女孩嗔怪道。
“這不是事情太多了，還沒來得及嘛。”李怡爸爸說道。
“那現在一切都安頓好了嗎？”女孩的聲音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嗯。”李怡爸爸點了點頭，說道，“有件事，我”
“有什麽事就說啊，怎麽吞吞吐吐的啊？”女孩用溫柔的目光看著李怡爸爸。
得到了女孩的鼓勵，李怡爸爸深吸了一口氣，小聲的說道，“我把房子留給她了。”
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你不會生氣吧？”
女孩笑了，“當然不會了，傻瓜。”
李怡爸爸這才放下心來，他相信女孩說的是真心話。
“現在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李怡爸爸笑道。
“那我就大發善心，收留你好了。”女孩的臉上綻放出笑容。
第二天晚上，李怡爸爸一下班就回家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李怡媽媽還沒有回來，他的東西並沒有多少，來回兩趟也就差不多都拿走了。當他拎著大大的旅行袋，即將離開的時候，心中是那樣的不舍。
他看著這個曾經屬於他的家，這個家裏有著那麽多那麽多的回憶，從他們結婚，到搬進這所房子，從二人世界，到迎接李怡的到來，點點滴滴，瞬間就將李怡爸爸淹沒了。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錯，是他，親手毀了曾經那麽完滿的一個家。
在他覺得無法再控製自己的情緒的時候，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當他回到女孩那裏的時候，女孩已經做了滿滿一桌子菜等待著他。可是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你先吃吧。”李怡爸爸開口說道，“我先收拾收拾東西。”
“哎呀。”女孩撒嬌道，“晚點兒再收拾嘛，先吃飯嘛，如果你不陪我的話，我吃不下去。”
聽女孩這樣說，李怡爸爸隻好把旅行袋放到一邊，坐到了桌旁。
這些菜都是他愛吃的，如果換作是從前，他早就狼吞虎咽了，可是今天，他夾夾這個菜，又吃吃那個菜，每個菜都是那麽的平淡無味。
他知道，並不是女孩做的不好吃，而是自己由於心情低落，味蕾出現了一些問題。
他覺得嘴裏苦苦的，隻好拚命的喝水，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到舒服一點。
“你喝那麽多的水幹嘛，都喝飽了。”女孩在一旁笑道。
李怡爸爸也回之以女孩笑容，可他雖然臉上在笑，心裏卻泛起一陣接一陣的苦澀。原來強顏歡笑的感覺，竟是這般痛苦。
女孩一直喋喋不休的和李怡爸爸說著話，她說著自己的工作，她的同事，她的煩惱，她的快樂，她的一切或大或小的心事。
李怡爸爸雖然不時的附和著，間或插幾句話，可其實，他根本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有好幾次，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女孩說什麽，幸好女孩沒有問他什麽問題，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夜深了，女孩帶著笑容，在李怡爸爸的懷抱裏甜甜的睡去了。
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的心情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一個高興，一個失落。可明明，他們應該一起感到興高采烈才對。
但李怡爸爸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心，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著血，是那樣的痛。
次日一下班，李怡爸爸又趕回家中收拾最後一趟自己的東西。
他正收拾著，聽到了一聲門響，李怡媽媽下班回家了。
她走到臥室裏，看著李怡爸爸正在忙碌著。
沉默了一會兒，她開口道，“需要我的幫忙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李怡爸爸連忙說道，他又往袋子裏裝了幾件衣服，“對了阿華，今天你好早啊，還難得看見你這麽早下班呢。”
“是啊。”李怡媽媽說道，“因為業務現在學習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越來越不用加班了。”
“阿華，你真棒。”李怡爸爸由衷的讚歎道。
曾幾何時，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去欣賞她的美，她的一切。而自從李怡媽媽上班後，他發現她那以前被家務活覆蓋住的光芒又開始慢慢散發出來。
李怡爸爸真的好恨自己，他竟然失去了一個這樣好的女人，這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
收拾得差不多了，李怡爸爸環視著房間，目光和心情都是那樣戀戀不舍。
李怡媽媽也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環視著周圍。
“你好像有很多東西沒拿。”李怡媽媽提醒他道。
“哦。”李怡爸爸笑了下，“有些東西我覺得沒什麽必要拿走了，就麻煩你有空的時候扔了吧。”
這麽多年的夫妻，沒想到現在他們之間的對話，竟然是如此的客氣和疏遠。
“我不會扔的。”李怡媽媽說道，“萬一你什麽時候想起來，需要的話，就隨時回家來拿吧。”
李怡爸爸眼神黯淡的低下了頭，回家？自從那天他們領了離婚證開始，這裏就不再是他的家了。而這一切，怪不得別人，隻能怪他自己不懂得珍惜。
他提著旅行袋慢慢的向門口走著，腳步是那樣的緩慢，仿佛有千斤重。
就在他要開門的那一瞬間，他轉過頭去，輕聲的，帶著懇求說道，“阿華，我還能抱抱你嗎？”
李怡媽媽沒有說話，李怡爸爸了解她，這就是得到了她默認的意思。
他把袋子放在地上，心情複雜的向她走了過去，這個他曾經深愛，現在也愛著的女人，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擁抱她了。
李怡爸爸張開雙臂，緊緊的將李怡媽媽抱在自己的懷中。老夫老妻的他們，已經有年頭沒有這樣擁抱了。
這時，李怡爸爸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去摟李怡媽媽腰的事情。他好後悔，如果那天他沒有去摟她的話，是不是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一切都已不可挽回，這就是命運。
李怡媽媽在李怡爸爸的懷中，閉上了雙眼，感受這久違的，高大而又溫暖的懷抱。
說心裏話，她覺得這懷抱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畢竟他們的身體已經疏遠很久了。久到她就快忘了被他擁抱是什麽感覺。
李怡媽媽能感覺得到李怡爸爸內心的不舍，猶豫了一下，她也用雙臂抱住了他。
她的動作既膽怯又遲疑，李怡爸爸都感覺到了。但他還是充滿了感激。
“阿華，對不起。”李怡爸爸就快要落下淚來。
“不要說對不起。”李怡媽媽寬容的笑著，“感情的事，從來就沒有對錯，希望你今後過得好。”
“你也是。”李怡爸爸的眼眶濕潤了，“你一個人生活，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早點休息，不要總是那麽拚命工作，萬一累出了病多不值得。”
“你好囉嗦啊。”李怡媽媽笑了笑，“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李怡爸爸這才提起袋子，戀戀不舍的向門口走去。
“以後我還可以見你嗎？”李怡爸爸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李怡媽媽。
“當然可以。”李怡媽媽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們還有一個那麽大的女兒啊。”
“是啊。”李怡爸爸感到有些安慰的笑了笑，“我們還有那麽好的一個女兒，真好。”
“女兒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什麽？”李怡爸爸急了，“是不是因為我們的事情？”
李怡媽媽點點頭，“是啊，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和她聊過，也勸過她了，女兒自己會調節好的。”
“那你最近一定要多打幾個電話給她啊。”李怡爸爸不放心的叮囑道。
“你放心吧。”李怡媽媽保證道，“我會的。”
雖然有萬般不舍，但現在也不得不離開了。李怡爸爸心一橫，眼一閉，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走的時候，他沒有說再見，因為在他的心裏，一切都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