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破滅
第二天我被窗外燦爛的陽光喚醒，我睜開眼，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決定。
我要拿掉這個孩子，隻有拿掉這個孩子，我才能徹底的離開冷傾淮。
上次去市醫院墮胎那個醫生竟然說我沒有懷孕，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是那醫生和冷傾淮有什麽貓膩也不得而知。這一次，我決定換一個遠些的醫院，二百公裏外的南城就不錯。
說行動就行動，我馬上買好了第二天一大早的車票。
次日清晨，我踏上開往南城的列車，隨著車速越來越快，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快速的倒退，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摸了摸肚子，寶寶，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要放棄你的，原諒媽媽。
南城最負盛名的婦產科醫院。
醫生透過眼鏡片打量著我。
“小姑娘，你沒有懷孕。”
“醫生，你不會是搞錯了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次市醫院也是這麽說，可校醫明明說我有孕了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嘛。
“小姑娘，我有二十年的婦產科行醫經驗，在診斷有無懷孕這件事上從沒錯過一次，而且，”醫生補充道，“我們醫院的檢查儀器的先進性在全國都是遙遙領先的。”
“我明明經常感受到胎動的，而且我的飯量也比以前大很多，有時還會吐。”我急著向醫生說道。
“醫學上有一種假孕現象，有一些女性會出現一些類似懷孕的症狀，比如停經，惡心，嘔吐等等，甚至還會感受到胎動，就像你一樣。”醫生對我沒有懷孕的診斷結果非常有信心。
我拿著診斷結果垂頭喪氣的走出醫院，又看見那輛加長的林肯，真是嗬嗬。
風林風度翩翩的為我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夫人，請上車。”
墮胎失敗的我垂頭喪氣，渾身無力，我鑽進車裏，一下就躺在後排。
林肯行駛中。
“夫人，病看得怎麽樣啊？”風林的語氣真是欠揍。
“夫人，少爺讓我轉告你讓你省些力氣。”風林又說道。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有名的兩家醫院都說我沒懷孕？為什麽學校的醫務室卻說我有了身孕？你說，這一切是為了什麽？”明明應該是磅礴有力的問句，卻被我說得有氣無力。
“夫人，”風林停頓了稍許，好像在考慮怎樣措辭才不會刺激到我的情緒，“你既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就該明白你腹中之子不是普通的孩子。”
我屏住呼吸，聽他繼續說下去。
“你和少爺的孩子，是屍王。”
“那又怎樣？”我緊張的問道。
“屍王隻有在剛成胎之時才能被醫學儀器檢測到，再晚些時候，便再不能被檢測到。這就是夫人你連去兩家名醫院都無功而返的原因。”風林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夫人，你是不可能拿掉他的。少爺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屍王是我們家族的繼承人，背負著家族世代的希望，豈是凡人的手段可以拿掉的。”
我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風林，這麽重要的屍王，卻是和我這樣的凡人結合所懷，那他的血統會不會受什麽影響，萬一耽誤了你們家的千年大計可就不好了。”
風林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夫人，這個你不必操心，隻要你養好身體等孩子出生便是了。”
“夫人，你遲早會明白這一切的。”風林補充道。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什麽早晚會知道，早晚會明白這些惱人的話。拿不掉孩子，要怎麽才能救師父和小寶？
寧家不遠處一個廢棄的球場。
寧連城沿著球場不停的跑圈，記不清已經跑了多少圈，怎麽也有個二十圈了吧。漸漸開始覺得體力不支，突然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在地。
“不許倒下！繼續！前進！”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寧傲天。
“大哥，我真的挺不住了！大哥我不行了！”寧連城踉踉蹌蹌，好像隨時都會倒在地上。
“再跑一圈再休息！”寧傲天喊道，“就你平時那小身板，拿什麽去和冷傾淮競爭？拿什麽去搶回你最愛的女人？”
“沒有好的體力，是根本沒有辦法練習家族傳下的功法的！我們賞金獵人是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倒的！”
聽到冷傾淮的名字，寧連城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恨意，又想到白雪，腳下又有了幾許氣力。他咬咬牙，繼續向前跑去。
“嗯，這才是我的好弟弟。”寧傲天讚許道。
最後一圈的終點終於近在眼前，寧連城剛跨過終點便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大顆大顆的汗珠匯聚在一起，從頭上臉上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寧傲天在一旁，憐愛的看著弟弟。
等到寧連城終於緩過來一點時，寧傲天開口問道：“連城，我讓你背的功法口訣你背得怎樣了？”
“大哥，別看我學習不行，背這個還挺六的，就是背了忘，忘了背。”
寧傲天伸手打了一下寧連城的頭，“你小子！”
“哎呦！”寧連城裝作很疼的樣子，“大哥，這麽多年，隻有你一個人承擔著家族的重擔，你有沒有想放棄的時候？”
“有，”寧傲天眼睛望著遠處，好像陷入了回憶中，“有一次我去除妖，寡不敵眾，當時我以為我就要死了，但我想即使死也要死得光榮，死得壯烈，就集中全部意念，使出最後的力氣給與對方重重一擊，然後我就昏過去了。”
“啊！這麽驚險，那大哥，後來呢？”寧連城聽得忘了剛才的疲累，追問道。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眾妖竟然全都死掉了。他們的屍體橫陳遍地，我上前細細一看，發現他們的身上有著深淺不一的形狀奇怪的傷口，沒想到我最後那致命的一擊竟達到天人合一的境地，可惜從那以後，這樣漂亮的功法我再也沒有使出來過。”
“大哥，這是不是就是母親所說的功法的精髓？”寧連城思索道。
“嗯，我想應該是。可惜呀，就隻那麽一次。”寧傲天歎了一口氣。
“大哥，你放心！今後連城願與大哥並肩作戰，定不辱家族使命！我不會再讓大哥孤身一人麵對這一切了！”
“謝謝你！連城，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寧傲天輕輕的抱了下寧連城，拍了拍他的後背。
冷家別墅。
從南城的醫院回來後我就懨懨的，張媽讓人做了那麽多美食，可我一口也吃不下去。想著肚子裏的孩子，我勉強的喝了幾口蓮子粥就上樓了。
到了晚上我要睡覺的時候，冷傾淮又沒有懸念的出現了。
他陰著一張臉，和前幾日的溫柔大相徑庭，好像誰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我鋪著床，當他是空氣。
“你晚上為什麽不吃飯？”冷傾淮問道。
“不餓。”
“你不吃孩子還要吃。”每次冷傾淮一這樣說我就真的好生氣，他難道就隻關心孩子嗎？
“反正你的孩子是什麽屍王，不會輕易狗帶的。”我想氣氣他。
他果然被我的話點燃了，一把將我放倒在床上，胡亂的吻著我。
我使勁推他，卻沒有什麽用，於是我幹脆放任自流，像躺屍一樣的躺在他身下，我不配合，也不反抗，沒有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置之不理才是最狠的回擊，他很快感到挫敗，從我身上滾落到旁邊，望著天花板發呆。
“雪兒，我不隻是因為你有我的孩子才愛你，為什麽你總是這樣折磨我，為什麽，為什麽你三番兩次的要打掉我們的孩子？！”冷傾淮雖然語氣平靜，我卻感受得到他的傷心。
傾淮，我在心裏喚著他，不是我想拿掉我們的孩子，是你的好妹妹花苒逼我這樣做。
可是我什麽都不能說，隻能將這一切苦水都獨自咽下。
“冷傾淮，我不想生這個孩子，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你放我走吧，花苒和你才是天生一對。你何必要和我這個凡人結合生子，也不怕玷汙了你們高貴的血統。”我平靜的對他說道。
“因為——”冷傾淮突然激動的把臉湊近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什麽？”我盯緊他的雙眼。
“我還不能告訴你。”冷傾淮頹然的說道。
“你走吧，我要睡了。”嗬嗬，這個荒謬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對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什麽樣的真相值得讓你們如此隱瞞。
“雪兒，晚安。”冷傾淮站在門口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離開，我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我關上燈，拉好窗簾，房間隨即陷入一片黑暗，我躺在床上，仿佛被放逐到世界盡頭。我感到如此孤獨和無助，這個孩子怕是拿不掉了，我要怎麽和花苒交代，我要怎樣完成和她的交易兌現自己的承諾，我又要如何救師父和小寶，我又要如何和師兄交代？
我感到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巨大的壓力和絕望讓我頭痛欲裂，就在這無邊無盡的痛苦和擔憂中，我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