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植物人
“尤小姐，少爺他…”
“陸安，隨她去。”
陸安想為陸少勤解釋什麽，但立馬就被他製止了。
陸少勤從來不屑於向別人解釋什麽，如今依舊如此。
尤雪兒特別討厭陸少勤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她雙眼狠狠地瞪著他，說道：“你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信你，不是你還能有誰，就是你幹的，是你害了我爸媽！”
尤雪兒的情緒再一次激動了起來，雲凡站在一旁，擔心她再次引禍上身，無奈地輕輕捂住了她的嘴，溫柔地開解道：“小雪，小聲點，不要吵到醫生，好嗎？”
雲凡把此時的尤雪兒當小孩子看，她這時候真的太脆弱了，緊繃的神經隨時都有可能崩潰，他隻能柔聲細語地和她講道理。
好在尤雪兒還念及父母在手術室，乖乖地點了點頭，安靜了下來。
但這一幕落在陸少勤眼裏，格外的刺眼，眼裏的寒氣更甚，心裏卻煩悶至極。
他沉著臉，走近兩人，在兩步外站定，隻字未說。
“你想幹什麽？”雲凡很警惕，顯然對剛才尤雪兒的手上心有餘悸，立馬邁腳擋在尤雪兒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陸少勤冷眼睨著雲凡，悄然握緊了拳頭，但不過須臾，又放開了。
他沉默著從衣袖中把繳費單扯了出來，信手扔給了眼前的男人，然後一句話沒說，轉身離開了。
這麽平靜和淡漠的離開，不是陸少勤的風格，而且他離去的背影似乎還有點兒落寞。
尤雪兒轉頭，看到陸少勤就這麽走了，眼裏的神采從怨恨變成憤怒，再變成失望和疲憊，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雲凡原本以為陸少勤走近來是想發火的，但竟然沒有…
他感到匪夷所思，將陸少勤丟給自己的白色紙條打開一看，是尤雪兒父母手術以及住院等的繳費收據。
看著這張單子，他心中糾結，遲疑了一會，但還是遞給了尤雪兒。
“小雪，你可能誤會陸少了。”
尤雪兒沒有去看雲凡遞給她的東西，而是轉頭看了一眼緊緊關著的手術室，輕淡地回了一句：“我不會再相信他了。”
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父母能平平安安地從手術室出來，如果陸少勤篤定她殺了慕思雪，那她就去陪她好了，爸媽一定要沒事。
尤雪兒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哀求老天保佑父母平安，她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了這一聲聲祈求上麵。
她的氣息如她的聲音一樣，逐漸變得很淡。雲凡站在她身邊，卻慢慢地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
他驚惶地蹲下身，從她死寂的眼裏看到了丁點的光亮，鬆了口氣。
雲凡握住她冰涼刺骨的雙手，放在嘴邊，想焐熱它。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在安慰尤雪兒，也在安慰自己。
這場手術曆經7個多小時，他們從早晨等到了下午，急診室門口的手術指示燈才滅掉。
尤雪兒的眼睛一直盯著手術室的門，在燈滅聲響的一瞬間，她就起身衝到了門口，等著門開。
幾個醫生和護士前後推了兩個病床出來，看到尤雪兒堵在門口，擺手示意她讓開。
看尤雪兒毫無反應，雲凡隻能抱著她退到一邊，給推床讓出路來。
尤雪兒看到病床上爸媽熟悉的臉龐從自己的身邊過去，眼淚傾瀉而出。
他們的臉色好蒼白，看不見一丁點的生氣。他們的嘴唇在氧氣罩下，也毫無血色。他們從她身邊而過，她伸手卻抓不住他們。
“爸，媽…”尤雪兒哽咽著，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尤雪兒多麽希望爸媽能睜開眼看看她，哪怕一眼，可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安慰自己，爸媽隻是睡著了，他們睡得很沉，聽不到她的呼喚，所以沒有睜眼。
雲凡抱緊尤雪兒顫抖的身體，他眼睛也紅了，他覺得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的，所以他張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你就是病人家屬吧？”最後一個出來的醫生，摘下口罩，朝淚眼模糊的尤雪兒問道。
聽到醫生的問話，尤雪兒刹那間轉過頭來，徒手拽住了他潔白的褂子，兩眼的急切。
“醫生，我爸媽沒事吧？他們是不是沒事？醫生，你告訴我，他們沒事，對不對？”
尤雪兒用力撕扯醫生的袖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發了瘋地問她爸媽是不是沒事。
“小雪，你先鬆手，讓醫生好好說，乖。”雲凡安撫著，小心地把尤雪兒的手從醫生的白大褂上拿了下來。
醫生沒有因為尤雪兒的激動產生情緒，隻是他怕這家屬聽完他的話會承受不住。
醫生歎了口氣，說道：“兩個病人的情況都不是很樂觀，腦部受傷過重，手術隻是暫時讓他們保住了性命，但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還必須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兩三天，形勢好的話，有可能活下來。”
尤雪兒在聽到他的話以及歎息聲後，所有的神經都崩斷了。通紅的眼胡亂地眨著，嘴巴微張，卻阻止不了發顫的牙關。
形勢好的話，還隻是有可能活下來…
形勢不好，是不是就…？
“不可能…”她捂著嘴，不想接受這些事實，但她的整個世界都好像灰暗了一樣，眼底一片絕望。
“那個，我不是說，他們完全沒有可能活下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拯救每一個生命。”
醫生的保證沒有帶給尤雪兒任何的安慰，她完全地陷入了迷茫，嘴裏咿咿呀呀地再也沒能湊成話語。
如果不是雲凡抱著她，也許尤雪兒根本站不穩，馬上就會癱倒在地上。
雲凡閉了閉眼睛，他的心也有點慌，片刻後，睜眼強裝鎮定地問道：“他們如果能活下來，有沒有可能完全恢複？”
醫生緊抿著唇，似乎不敢回答。
“沒關係，我也是醫生，在這個醫院心髒科上過班，你可以告訴我。”
醫生垂下眸，再次深深歎了口氣，回道：“就算能活下來，也隻可能成為植物人，也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