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請假
因為前一天晚上喝多了酒，穆雲杉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已是8.50分了，秦川不知啥時已經去上班了，兒子正安靜的坐在地板上一個人玩他的吊車玩具。想到因為自已沒早起做飯而害得秦川餓著肚子去上班就覺得有些慚愧，但轉念再想想，他又不傻，肚子餓了自然是會買些什麽胡亂吃一口的。頭還是有些暈，嘴裏好像還有一股雞糞的味道。她張開嘴讓小北看看嘴裏有啥，兒子仔細的看了看後，明確的告訴她說：除了大舌頭和小舌頭外就啥也沒有了。
上班肯定是來不及了，隻好請假了。打電話給李部長，又不好明說喝多了起來晚了，隻得編了個理由說家裏門鎖壞了，出不去了，得等開鎖的人來修.……至於那邊信不信那是他的事了，反正她是請完假了。想想馬上就要到手的幾百元滿勤獎又沒了，雲杉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仔細回想下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可到底還是想不起來了，在記憶中她從來沒喝多過，沒試過底線在哪。可是昨天，昨天她好像真的喝多了。
看著外邊灰蒙蒙的天空，雲杉猶豫著還要不要送小北去幼兒園。不知從什麽時侯起，遼城這個重工業不太發達的小城居然也變得時不時的就下點霧霾了。
大自然用霧霾來提醒世人環保，可世人卻隻知道不斷的改進口罩。唉！雲杉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媽媽，小北餓了。”看看表，幼兒園的早餐時間早過了。“小北，今天不去幼兒園了，我們在家玩一天好不好？”“哦——太好了，媽媽我愛你！”小北歡呼著跳過來在雲杉臉上親了一口。到底是小孩子，張嘴就可以表達出愛，成人做起來卻不一定這般容易。譬如她跟秦川每天就這麽柴米油鹽波瀾不驚的過著，她卻從來沒說過愛他。她也說不好自已到底愛不愛他，隻是覺得他是她的親人，她應該愛他。其實細想想當時如果不是父親堅決認定了他這個徙弟，而刻意從中作梗硬是拆散了她和她的初戀，也許她的日子會是另一番樣子吧。
……
雲杉給兒子做麵條，小北最愛吃媽媽做的炒麵了，小小年紀一個人能吃一碗。每次看著兒子吃得嘴兩邊全是醬油的樣子雲杉就覺得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胡蘿卜切絲，大頭菜切絲，火腿腸切丁，再打一個雞蛋，對了，油菜是一定要放的，補鈣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人家說完後她就經常做油菜了。
……
兒子吃得心滿意足的玩去了，雲杉自已卻不覺得餓。嘴裏還是雞糞味兒。泡點茶吧，因為在家總沒時間，所以以前隻是在公司才喝茶，這會兒，她終於有時間有心思品上一杯了。
雲杉依稀記得許久以前讀過的書上說，品茶有三樂，一樂：獨品得神，二樂：對品得趣，三樂：眾品思聰。此一時她呆呆的臨窗獨坐。努力把外邊的濃霧重霾想像成月光皎白的樣子。放一曲“平沙落雁”，舒緩的古琴聲如天籟之音在嫋嫋茶香中輕柔百轉，氤氳茶香裏恍若真的有月光如紗傾泄半室。思緒就那樣，隨著流水般的音樂開始蘇醒、開始跳躍、開始恣意、開始蔓延。人世間或許有千百種享受，而這一刻，曲伴茶，杉以為，獨佳。
大葉的鐵觀音，慢慢的在音樂聲中舒展，慢慢的浮沉，慢慢的歌慢慢的舞。書上說此謂碧玉沉清江。
輕輕渺渺的樂曲裏，茶香四溢。那一時，雲杉忘了頭暈忘了被扣掉的滿勤獎，開始靜靜的，認認真真的想，想她在前世輪回中該是怎樣一株鐵觀音。
那是千年前的一個“驚蟄”日的午後，整整冬眠了一個冬天的她，睡夢中被春雷驚醒，當時天空中正下著小雨，半夢半醒中經過春雨的洗禮，徹底的醒來，輕吐細芽。然後，在春日和煦的陽光裏興味盎然的迅速生長，再然後，又在溫潤如絲的春風中曼展芳華。終了，因為陸遊陸老先生在《老學菴筆記》裏寫了“小娘子，葉底花，無事出來吃盞茶”她便被過路的人不經意的摘下，含在嘴裏咀嚼，沒經曆過晾、拌、炒、撚、烘任何一道工序的小葉子甜、香、甘、韻、美不占萬一，有的盡是清、澀、苦、粗、俗。吃茶的人輕顰鎖眉，心碎了的小葉子獨歎沒遇好時機，終是枉為茶身.……
“媽媽我渴了！“小北的一聲招呼將雲杉從遙遠的那一世拉了回來。
……
下午，風起的時侯陽光出來了。霧霾終於散了。
遼城電視台。
剛忙完了專訪的穆紫蘇煮了杯咖啡給自已。
像她這種習慣夜生活的人跟她姐姐真是一點都不一樣，她已經習慣了晚睡，習慣了喝酒，習慣了用咖啡提神。
端起咖啡杯默默的回想昨天晚上杜清明怒氣衝衝拽著那個胖子的樣子，真是神武啊。當時如若不是雲杉而是她紫蘇該多好，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讓他抱，或者直接倒在他懷裏。不過也無大礙，反正姐姐拉家帶口的根本不可能跟清明扯上什麽關係的。想著想著紫蘇美美的笑了。
“喂，杜哥啊，我是紫蘇，哦，沒什麽事，就是想你了問侯一下嘛，順便感謝一下昨晚為我姐解圍，嗯，嗯，你不了解雲杉，她那人不善表達，要不哪天你有時間由我來請你吃飯以表謝意吧？要不看電影也行。哦，不，不用叫上雲杉，她不喜歡應酬，哦，不，最好誰也不叫，就我們兩個人豈不更盡興，我要跟我的男神促膝談心哦。哦，沒瞎說嘛，哥哥就是我的男神嘛，哦，這幾天忙哦?嗯，嗯，也好，那就哪天大夥都有時間時我們這些人再重聚一回。”
穆紫蘇本想約杜清明一個人吃飯或者看電影，結果卻是被拒絕了。電話剛掛斷時她多少有些失望，轉念再一想，這才是男人，懂得拒絕才是我穆紫蘇值得擁有的男人。繼而，她對著桌上鏡子裏邊的自已笑著戳了戳說：我吃定你了，想跑，哼，沒到那麽容易……
傍晚，餓了一天的雲杉本想打電話告訴秦川買點菜回來，結果秦川倒是先打電話過來了，告訴她晚上要去同事家喝酒，不用等他吃飯了。雲杉剛想問怎麽又喝酒，那邊已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