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即便流浪,總會歸宿
89、即便流浪,總會歸宿
如果不能選擇,就離開吧!
他還不了冉決的雙眼,也忘不了他的殘忍與欺瞞。不能恨,不能愛,不能忘,不能傷,所以,不麵對吧!韓芯嵐聽到所有的故事後,她的難過與不安無處安放,因為在她的世界裏,那個人早已消逝。不能怨,不能怒,她知道,她和淩桐之間也已沒有可能。
淩桐開始了他漫長的流浪,也是一次近乎於真正意義上的流浪。孑然一身,背著行囊,到一個點落腳後,就找一份臨時工,無論工作時間多麽苛刻蹊蹺,都能欣然接受。賺夠了到下一處的路費,就往下一處走。
當然,每到一個地方,他的相機裏會多出許多照片,鑒證他流浪的足跡。而每到一個地方,他還會有一件固定的事情做,那就是選出一張最有意義的照片,做成明信片,寄到一個固定的地址。一個一直沒有回信的地址。
不知道是因為沒有收到還是因為他的第一張明信片就說:不要回信,我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他的確從來沒有收到回信。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她是收到了的。
煙諾的生活靜得仿佛沒有任何波瀾。每天上班下班,陪劉璃散步聊天。看著媽媽一天天衰老,卻總是那麽孤獨,她也想,自己很不孝,都沒有讓她有外孫抱。當她有一天開玩笑似地說出來後,劉璃輕輕地笑了笑,“如果我站在你旁邊就給你這樣的壓力,你的婚姻再次不幸福怎麽辦?”本身,她的一輩子,都背負著婚姻的傷,她不願女兒再次承受。
還有一件事成了煙諾生活中最大的期盼。那就是隨時可能從世界各地翩然而至的明信片。有時候有寫一兩句話,有時候一句就隻有兩個符號在照片後麵。但是看著這些,她都能會心一笑。她從不回信,因為她知道他收不到。她也從不詢問,她喜歡這種小小的期待和欣喜的心情。
韓芯嵐去了美國,在韓仲聲呆過的學校深造,後來也許就是留在那兒任教。她在心裏幫她的父親放下一生的榮辱,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白衣天使。她也再沒有去找過那個讓她疑慮重重的身影。她終於明白,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是自己的,就一定會來!到最後,她始終是一個乖女兒,沒有知道韓仲聲的秘密。她不知道,有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的罪名,呆在監獄祈禱著她健康平安。
當淩桐終於決定回到法國,在那個法梧繁盛的小鎮定居的時候,冉決已經帶著他的所有歉意悔恨,幸與不幸去世了。淩桐自作主張把他葬在了尹璿和吳健一起。‘不知道到了那邊,你們還能是最好的朋友嗎?’淩桐在墓碑前凝望著。
他回過一次汐海,送冉決的骨灰回來。但是,他沒有去找煙諾,也沒有再去聽‘眾裏尋它’的聲音變沒有變。默默地來,默默離開。現在,我相信我們最好作為不知道樣子的朋友存在。
回到法國,他又開始了寄明信片,還會附一封簡短地信。他告訴她,他回到了法國,在這個地址定局了。這個困了冉決半輩子的小鎮,他很喜歡,他打算奉獻自己的下半輩子在這個小鎮。並且期待她的回信。
看了這個,煙諾照例笑了。她開始回信,說著她對明信片的喜愛,讓他給她每次附上照片的小故事。
於是,兩個人成了最平淡的筆友,總是看著彼此的筆跡會心一笑。有一天,淩桐拜托煙諾一件事,讓她去領養一個孩子。就是他在夕海遇襲的那次遇到的那個孩子。潘爺爺憑著淩桐留給他的聯係方式輾轉找到了他,告訴他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希望他能領養靈兒。那個可愛的孩子,可親的老人,讓人怎麽忍心拒絕呢?
煙諾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就按照地址找到了潘爺爺和靈兒。她告訴潘爺爺她會領養靈兒,但是,現在靈兒還是會陪著他,直到他離開。靈兒很懂事,她好像明白爺爺的時間不多了,不多說,不多問。她還是懷抱著她小小的願望,希望爺爺能開心,能笑口常開。
在潘爺爺去世的那天,煙諾帶著靈兒回家了。劉璃也很喜歡這個孩子。其實,年紀大了,怎麽會不喜歡孩子呢?最生動,最有活力的孩子,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煙諾把靈兒當作自己的女兒,劉璃也把靈兒當作了自己的外孫女。
煙諾說什麽也不讓劉璃再出去上班,說自己養她。其實她的工資養她們兩個人是沒有問題的,現在有了靈兒,要上學,生活還是有些緊。劉璃總想幫上點什麽,煙諾讓她好好照顧靈兒就是。好在劉璃持了一輩子家,最是懂得怎樣在最小的花銷範圍內生活。隻是靈兒確實懂事得讓人心疼。
靈兒知道煙諾和淩桐通信,自己會寫字之後也總是附在煙諾的信旁邊寫一封信給淩桐。她把煙諾叫媽媽,悄悄叫淩桐爸爸,煙諾和淩桐都知道,仍然隻是淡淡地笑,不說不提。
煙諾告訴淩桐,秋秋竟然嫁給了她的一哥們兒,算是奇事吧!稱兄道弟那麽多年沒有擦出火花,忽然之間感覺就來了。
其實,是秋秋幫煙澤放煙花的那天晚上,他看到了秋秋眼裏的淚水。從那之後,他發現心裏的兄弟情似乎被那天晚上她眼裏的眼淚發酵而變了質。他心疼這個傻女孩兒,他發誓要照顧她。
秋秋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為自己放煙花。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煙澤那張明朗的臉,也看到了自己傻乎乎站在絢爛的煙花下仰著頭的樣子。‘原來我也喜歡煙花的啊!’她想。這一場煙花,讓她和好哥們兒變成了男女朋友。知根知底的兩個人,早就懂得了要如何相濡以沫,他們在周圍朋友善意的笑容下走進了婚禮的殿堂。
寇黛在看著爸爸離開後按照爸爸給的地址找到了繆修。他還是那樣,不多話,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默默地讓她吃讓她住。隻是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整個往他身上粘,也不再沒心沒肺地笑,隻為了在他臉上看到更多的表情。
寇黛不笑了,繆修學會了笑。他總是很溫柔,卻表情僵硬。他偶爾會別扭地想逗她笑,她卻看著心疼。‘不是我不想對你笑,請給我時間!’寇黛看著廚房裏正默默希望地繆修在心裏說著。因為不知道這個時間的期限是多長,所以,不能讓他聽到。
俞佳和及還是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分分合合,隻是從未離開過彼此。也許,他們隻是為了演繹一對歡喜冤家地熱鬧的生活。
市中心三十八樓的落地窗前,一抹靚麗的紅色正微眯著眼看著飛機從眼前劃過。她還是這麽喜歡紅色,刺激妖嬈,富有活力,也代表死亡的顏色。她覺得累,但是心裏又告訴自己不許覺得累。她覺得這兩種矛盾在她的軀體裏鬥爭著逼得她快要瘋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軟弱一下。曾經,無論是周圍的人還是她自己,都告訴自己不能有絲毫的軟弱,否則會一敗塗地。現在,她似乎已經不需要軟弱,她贏了,贏地十分徹底,相當漂亮。可是,她忽然就想讓自己軟弱了,因為有個人說,“累了就休息,厭倦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頭,提醒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坐到辦公桌前,她的思緒又開始亂跑,‘他在幹什麽?會在等我嗎?’最終,她還是沒有邁開步子去找他。
大家都不知道,慕奕累的那一天是在哪一天?也許有一天她突然發現,就算是一敗塗地,也想軟弱一回。但願那時候,那片荒草淒淒的地方,那條為她留下的路還沒有被完全掩藏。那些雜草,還沒有占領那座房子的牆角。
除夕夜吃著餃子,煙諾忽然想起了那個小故事,說媽媽為了把有硬幣的餃子給孩子吃,在餃子上麵悄悄做印記。每一年,孩子都能遲到包著硬幣的餃子,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孩子不會知道,是有人想看到他的笑臉。
她們的餃子沒有包硬幣,煙諾卻忽然想笑,她覺得,今天晚上,是有人等著自己笑的吧!看著煙諾傻笑,靈兒咯咯地笑了起來。即使不知道原因,也經不住兩個人一直在旁邊傻笑。最後,劉璃也悶聲笑了起來,沒有任何原因地,三個人在桌旁笑不可遏。事情證明,笑是會傳染的!
午夜,很多人開始放煙花。遠的進的,連成了片兒。煙澤說過,‘你以後看到煙花都會看到我的臉吧!’確實是這樣,看到這些煙花,煙諾就能看到煙澤的笑臉。而她知道,能看到這張笑臉的絕對不隻她一個。
旁邊,靈兒借著凳子趴在窗台上,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外麵閃爍的煙火。煙諾仿佛看到了那年的他們,趴在窗台上看煙花。“靈兒想不想放煙花?”煙諾笑著問。
靈兒眼中還在為遠處的煙花閃著光,晃著腦袋,“別人的煙花多好看啊,為什麽要自己放?”
煙諾也笑了,“是啊,別人的煙花真漂亮!”舉起右手虛擋在額頭上,試圖看得更遠,水晶梧桐果裏的淡藍色星星熠熠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