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蒼
洪荒紀十一萬年七月八日。
洪荒十寶現,並產生了十位守護者。
“鳳蒼,你被選為了血魄鳳玉的守護者。”
他身著繁複而精致的用金線繡鳳凰圖案的黑底紅袍,單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低著頭,聆聽眼前人——鳳凰一族族長的教誨。
他怎麽會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的父親,而他的父親卻一直不肯認他,隻是因為……他的出身,他那羞恥的出身。
他是父親與外族女子酒後一夜情迷後造成的結果,鳳凰一族先祖規定,鳳凰一族之人非滅種之危,不得與外族通婚。族人們都說,他是個血統不純的人,他也這麽認為,一直都是這麽認為。
但是他卻被選為了血魄鳳玉的守護者,啊不,應該是血魄鳳玉選擇了他。
這是多麽嘲諷的一幕啊!
血魄鳳玉,乃是洪荒初期而天地孕育的混沌十寶之一,也是他們鳳凰一族至寶,世世代代守護著它。任何成為血魄鳳玉的守護者的人,都倍感光榮,他們的親人朋友也會為此臉上有光,受人尊敬。
隻是……
他舉起手發毒誓,抬頭望見了他的父親,那個擁有最高權勢最威嚴的男人。帶著希冀想要在他眼中看出什麽不舍的,可是他的所謂父親眸中盡是冷意,似乎當他是一個陌生人一樣。不,他對他來說連陌生人都不如,他是父親一生的恥辱。
“一旦成為血魄鳳玉的守護者,則終身不得離開血魄鳳玉半步,直至死亡。如若違背這毒誓,則會受逃天道的懲處。”身為族長的父親公式化的語氣冷漠的宣讀天道的規則,血魄鳳玉的規則。
父親?不,他已經沒有資格這麽稱呼他。但是,他真的想叫他一聲父親,真的很想啊……
“血魄鳳玉守護者,不得有任何羈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從此永遠不再有鳳這個姓名,永遠。”
“……是。”他聲音啞然,看似恭敬的低下頭,其實是為了掩飾眸中的那滿滿的苦澀。
恐怕整個血魄鳳玉的守護者加冕儀式上,他認為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這件了吧?
說的好聽,不得用任何羈絆,不過就是被剝奪了姓氏罷了!
他到今日這個地步,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份,他是族長與外族女子所生下來的一個雜種!他血脈不純!僅僅是血統不純罷了僅僅隻是血統不純罷了!
少年金黃色的眸子掠過一抹血紅,心中開始憎惡起了血脈不純的自己。不不不,自己絕不可能是血脈不純,血脈不純的都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畸形的想法在他的腦中瘋狂的生根發芽……
他忘記了自己也是血脈不純的事實。
金黃色的眼眸,是龍族才會有的眼眸,他的母親是龍族。
…………
洪荒紀三十二萬二年九月十日。
他不知道自己待在血魄鳳玉中多少年了,自己所謂的生身父親也死了,鳳凰一族也幾經波折,這些他都冷眼看著,沒有想要出去血魄鳳玉,去幫助他們的意思。
“嗬,那個所謂的父親,恐怕臨死前也不會想到他能夠活那麽久吧!”
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心中卻不免刺痛了一下,果然自己對他還是有一些感情吧……
雖然待在血魄鳳玉中不得出去,但是他依舊得知外麵所發生的事。
“嗬,又死了一個呢,洪荒十祖之一的縹緲羽翎守護者的羽。”
這幾年都有一位洪荒十寶的守護者消失,且他們所守護的寶物也消失了。
不過他知道,他們並不是在外人看來的消失了,而是殞落了……
這一切都是從洪荒紀三十二萬一年的七月八日開始的。
那一年那一日,洪荒十寶之一幽冥罪冕的守護者和他的幽冥罪冕失蹤。
而今年今日,第二位守護者在外人眼裏失蹤了,其實已經殞落。
他明白,一場戰鬥已經在所難免,這劫難誰也無法躲脫。
洪荒紀三十二萬九月十日,洪荒十祖之血魄鳳玉守護者蒼隨同其血魄鳳玉一同消失。
…………
他死了,不過隻是肉體毀滅了,被天道毀滅的,因為他離開了血魄鳳玉。
原因是因為那個少女,那個銀發紫眸的黑衣少女,她用他母親的骨骸將他引了出來。
自然,他一出去,就收到了天道的懲罰,他的肉體毀滅了,本來他的靈魂也會和肉體一同毀滅的,可是那個紫眸少女卻救了她。
那銀發紫眸的少女容貌傾國傾城,並且她對於人來說有一種能夠讓人永遠記住她的吸引力。
他永遠都忘不了她,他對她有恨也有感激。恨她讓他的肉體毀滅了,感激他給了他母親的骸骨。
他原本龍族的金黃色眼眸變為了隻有鳳族才會有的金赤色眼眸,他知道自己一直羞恥的血脈不純已經不存在了。
他一直在血魄鳳玉中無聊度日,又是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
獸界已經消失,鳳凰一族也為神界的附屬族,一切都變了……
鳳凰一族的自上古以來血脈最純的天女鳳悠舞與人類生下一子一女,這天女又將血魄鳳玉找到將其放入其剛出生的女兒身上。此女,乃是血脈不純之人。
他打算讓此女自生自滅,可是當她一天天的長大,他發現,她與當初害自己失去肉體的少女恐怕是同一人。即使她現在和當初的容貌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他能夠確定,她就是當初的那個紫眸少女。
他想殺了她,可是卻一直下不了手。
“像你等廢物真是萬年都難出一個!”
“記住,我名為蒼,我不會承認像你這種血脈不純之人為我鳳族子孫”
他看見了她眸中的不甘,和當初的他一樣,為自己的血脈不純而羞恥。不,她沒有為血脈不純之事而感到羞恥。真有意思呢。
是的,他們真正意義上見麵了,他對她很冷漠,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牽扯。
她第一次涅槃後,他看見了她的容貌,果然,就是當初的那個紫眸少女。
自此,她的一次次成功他都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而為她驕傲感到高興。
而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他之前的涼薄呢?他不是一直自詡冷漠無情的麽?
也許,當她闖入他的眼中之時,他就已經變了,變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是自己。
而現在,自己又能做些什麽呢?
她說,蒼麽?我血傾舞會證明給你看的,我不是廢物,也不會去做一個廢物!
而自己的心卻不可察覺的被什麽給扯了一下,卻依舊涼薄道:“就算有這決心又如何,血脈不純注定一輩子隻能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