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也滿頭大汗。
原因有二。
其一，神器練成。但是，失敗了。
既沒有霞光萬丈，也沒有天地異象。奇也怪哉，因為褚也想不出出問題的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應該每一步都按操作進行，甚至比預料的還要好上很多。但那時以這種情況，卻隻能是被稱為“失敗品”。
其二，褚千凜，發狂了。
褚也已經完全沒有精力去想什麽神器成沒成的事兒了，他現在麵對著的是一個真正的怪物，這個怪物嗜血肉，好殺伐……這不是他能掌控的，這不是褚千凜！
褚也蹲在牆角，手裏拿著一隻樣式古樸的、上麵有這形狀奇怪的花紋、鑲嵌著看不出什麽材質的寶石、寬約半指的手環，這個當然就是那個“失敗品”的神器。他緊緊將那隻“失敗品”捏在手裏，根本分不出心神研究那東西是則麽回事。
事實上，光是竭力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躲藏著不被褚千凜發現，就已經快要耗盡他全部的精力了。
誰知道褚千凜是怎麽突然發瘋的！
他隻知道剛剛將這隻手環從爐子裏拿出來的時候，褚千凜就忽然發瘋了。
當時褚也還正在困惑，褚千凜卻忽然極痛苦的嚎叫一聲，整個人像是受不住似的哄然而倒。起初褚也還以為是煉器結束，原本緊緊繃著的情緒終於能緩和一下可以放鬆放鬆，所以他以為是褚千凜在和他開玩笑呢，所以他本來也沒有多在意……
他當時因為察覺到神器出了問題，還很不耐煩的讓褚千凜安靜點兒，但是褚千凜卻全無動作，隻是持續而痛苦的不斷在地上翻滾著。
褚千凜本來想拍拍他的頭稍稍安慰一下的，可是褚千凜卻像是極痛苦的，又是哀嚎一聲，竟然受不住了似的，猛地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腕子上。霎時間，鮮血橫流。褚千凜那一口咬的牙口子是極深的，他牙齒離開的時候，也帶上了斑斑的血跡，滿口的血跡，看的人恐怖萬分。
褚千凜愣了一愣，立刻就發現不對勁兒了，他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褚千凜是咋了，隻是試探的叫了他幾聲，卻還是沒有回應。
他心裏頭都了一個激靈，心道壞事了，這樣的症狀褚千凜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但是他在那些小僵屍身上卻見過不少。
褚千凜口中嘶嘶出聲，，褚也抖了抖，還是慢慢上前，想看看褚千凜是怎麽回事。按道理來說褚千凜應該是沒有這種反映了，他是活了千年的旱魃，甚至早都已經脫離了“僵”的這個行列。
但是還不等褚也靠近過來，褚千凜卻忽的蹲起來，整個人像野獸一般的用前兩隻手直起身子，喉中發出極凶狠的威脅聲。
褚也注意到褚千凜的眼中像是被一層赤色的虹膜所遮擋住了，這層虹膜其實他並不陌生，隻是常見到的實在小僵屍們的嚴重，如何能想到有一天能在褚千凜的眼中也看到這樣的東西。
隻是褚千凜的看上去更加冷酷，也更加沒有人性，一眼陷進去，隻能看見滿片的殺意。
一般這個時候，“僵”們會失去視覺，隻能靠著直覺和別的五感來判斷獵物的所在，褚也忍不住苦笑，他已經將自己自動歸納道獵物這個行列中去了……也是蠻自覺地。
他眨眨眼，慢慢屏住呼吸，想知道這一點在褚千凜身上是否同樣適用。果然，在褚也完全進入到一中龜息狀態之後，褚千凜整個人好像都瞬間迷茫起來……當然，不幸的是，伴著這種迷茫，他整個人也顯得越發的暴躁了。
褚也看著褚千凜輕輕在空中嗅著，整個人都炸了毛，嘶嘶出聲，大概就是想著要將褚也找到，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拆他的骨……
褚也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到了……
他輕輕抬腳，又走回到爐子旁，他想要翻翻爐灰，看看是不是在煉製神器的時候出了什麽差錯，才會導致現在的這種場麵。
他本來一直是皺著眉頭，屏著呼吸，仔細而又小心翼翼的去做的，但是等翻遍所有爐灰，看到爐子底部的時候，他卻是真真的忍不住驚呼一聲——盡管下一瞬他就立刻捂住嘴閉氣——
但是褚也還是在心裏哀號一聲：“糟了！”
這一下岔了氣，褚千凜果然就冷著眼“看”過來，褚也知道他看不見自己，卻還是高高揪著心——
褚千凜雙手雙腳並用，在地上踩了踩，忽然一個夢的撲身，整個人速度快的隻能看見一條暗紅色的影線——褚也此刻就像是被巨大的冰冷整個人罩住了一般，半點兒都動彈不得。
他額上滲出冷汗，整個身子都僵成一條棍。
隻是一瞬間，褚也便感覺到他脖頸一涼，緊接著就是有一陣溫熱緩緩流出。
這樣的感覺異常清晰，褚也甚至清楚的知道，那先是褚千凜的牙刺破他的皮膚，然後便是他的血液慢慢流了出來。
從未有過的窒息感籠罩在褚也的鼻腔周圍，他覺得自己從未有一刻如此接近死亡……
但是褚千凜卻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覺到褚也和他的血脈還有這那麽一絲的相同的原因，總之褚千凜慢慢抬頭，將尖牙利齒移開。
感官被無限放大，他甚至能感覺到褚千凜的牙齒在輕輕顫抖，最終像是難以控製一般，強硬的移開。
像是久久窒息的人忽然遇到空氣一般，褚也忍不住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他已經顧不得屏氣了……可是這下，褚千凜卻並沒有在向他發動攻擊。
褚千凜依舊是在他周邊暴躁的來回徘徊，褚也顧不得隱藏身形，顫抖著腿肚子，飛快的將自己隱藏在牆角。
他覺得自己現在能感覺到褚千凜有多煩燥，所以緊緊盯著他的動作，以便做出反應。
褚千凜在周圍轉了兩圈，忽然長嘯一聲，又扭頭像著褚也衝過來。
褚也卻完全躲不開，隻能緊閉了眼，在心中哀歎道：“吾命休矣——”
但是褚千凜卻並沒有像他發動攻擊，褚也隻感覺到手上一輕……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石室裏已經沒有褚千凜的身影了。
褚也抬眼望天，石室頂上已經被人打開了一個大洞，顯然是褚千凜幹的，褚千凜逃了……
褚也愣愣的看了好久，最後才眨巴眨巴眼，揉著自己脖子上的牙口，想讓血慢點兒流。
他又在爐鼎的灰燼裏剝了好久，最後才將一個什麽東西放心的捏在手裏——
他剛想安心一笑，腦後忽然霍霍生風，一個重物已經毫不留情的重重砸在他的腦後——暈過去的一瞬間，他還能在心裏感歎一聲：“點兒背！”
然後倒下去的時候，一手看似有意無意的在鼎上拂過，然後在袖內將方才拿出來的東西緊緊套在指上……這才放心的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