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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謠言四起

  一連三五日,胡亥都不曾正兒八經地回來一趟。隨著氣溫回升,瘟疫愈演愈烈,他和容夙都不大抽的開身。隻偶爾回來過那麽一次,也是晨間進門午後就匆匆走了,期間絕口不提去過東明殿,我也沒有過問。


  可不知怎的,我去高紅雪和杜蘅處走動路過東明殿時,卻老是聽聞有幾個小宮女在嚼舌根。口口聲聲說著,趙欣嫁與胡亥這麽久,一直倍受冷落,如今終於是時來運轉,讓胡亥留了心。我起初嗤之以鼻,還和雲嬋嘲弄她們小題大做。


  這日高紅雪陪我一同去看胡亥府邸所用的瓦當紋樣,卻冷不丁問起我來了。


  “我聽人說,你家公子冷了明葵夫人那麽久,終於是在前幾日圓房了?”她撿了卷圖紙細看,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也是為我好奇的很。


  我怔了怔,旋即就接了她的口當做是個閨閣玩笑,“這…妾身哪裏曉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難道還要事無巨細地跑過來妾身麽?”


  “東明殿的舌頭到處撥弄這事兒,連我都知道了,你若還嫌害臊不肯說,那就沒意思了。不過你該明白,男人嘛,無論老少,永遠都喜歡新鮮,吃慣了光明台的豆沙卷桃兒酥,也會想去嚐嚐東明殿的燉羊肉。”她紅唇邊掛著的笑曖昧不清,像是嘲笑像是點醒。


  “燉羊肉再好,左右也就是那股子膻味。哪裏比得上點心糕餅即精致美味又難得。”我不懂她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幫著趙欣來挑撥我和胡亥,可心裏卻顯然受不住地沒著沒落。


  高紅雪笑得還是那般曖昧不明,我也失了興致,便讓下人都把圖紙收下去,按照慣例斟酌,自己拖懶,要回去休息。許是憋了一肚子意味不明的酸氣,身上重的很,仿佛是揣了個秤砣掛著,走了幾步就沒了氣力。


  越是不得意,就越會碰上不想遇見的人。永巷筆直幽長,趙欣挺胸抬頭地從那一頭走過來,是剛剛從宣室殿向皇帝請安回來。她的麵色紅潤,煥發光澤,比起我的一臉菜色,的確是豔光四射。


  “你倒是早,巴巴地從哪邊過來的?”趙欣像是心情不錯,起碼對著我時,是露了笑臉而非一張硬邦邦的撲克臉。


  “妾身來去何方,為何要和夫人交待,夫人又有何理由過問?”我卻身心疲憊,心煩意亂,不愛搭理她,繞開她就要走。


  “是不是幾日不伺候夫君,閑得慌,才讓你那兩個蹄子帶著你到處亂跑。”她刻薄地剜了我一眼,底氣十足地想要當中為難我。


  我實在沒力氣與她廢話,周遭沒什麽人,就裝作聽不到也看不見地遠遠走開。


  她到底還是懼怕雲嬋身上的功夫,不敢追上來同我不依不饒,隻敢在身後得意洋洋地衝我囂張,“虞涼思,等我懷上夫君的嫡子,我定要夫君廢了你不可!”


  這一句話倒是入了我的耳,我像是全身被針刺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回頭瞪了她一眼,“白日做夢!”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麽大反應,隻覺得全身從心底到四肢百骸都是冷的,連血液都被這種透徹的冷凍在了血管中。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光明台,此時徐子嬰正在灼灼桃花下教初晗一些簡單易懂的劍法。他們一人持幹將,一人握莫邪,來回比劃,出奇的和諧。我頹敗地繞開他們,徑直跌坐回了正殿,小桃看我臉色不對勁,急忙斟茶遞過來。


  趙欣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不停地在我腦袋裏重播回放,一次次地讓我看到那天胡亥從東明殿急急忙忙走出來的背影。我的揣測和懷疑,快要把自己逼瘋了,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一直被蒙在鼓裏。


  “雲嬋,趙欣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我拚命地往肚子裏灌茶,希望用茶的苦味麻痹味覺和大腦,可茶不是酒,效果不佳。“胡亥這些日子是不是每一夜都去了東明殿,他去了東明殿而沒有回咱們這裏是不是?”


  接二連三的打擊,使我和雲嬋都有些措手不及。她身在局外,總要比我清醒些,一把奪了我手中的茶壺茶碗,有些急切,“不可能,主上沒有理由這樣做,就算是真的與她有什麽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的臉色變得更差了,眼淚呼之欲出,雲嬋意識到說錯了話,改口又道,“不,她還沒有那麽高的價值。你放心,主上馬上就會回來,等主上回來,一問不就知道了麽?”


  小桃聽明白了我和雲嬋的意思,乖覺地跪在我身邊拍著我的背安慰我,“是啊,夫人是知道的,公子最牽掛的就是您了,不然那預防瘟疫的藥物為何就咱們這裏獨一份,而東明殿怕是連顆藥渣都見不著呢。”


  “對…對,是喝藥的時辰了。”我的心還是惶惶不安,可為了不讓大家擔心記掛,隻能強裝冷靜,“小桃。你去把藥端來,再把晗兒和子嬰他們都喊進來一塊服用吧。我今日是累壞了,才會有方才那般胡言亂語,切記不要告訴公子,免得他從疫情中分心。”


  “是。”小桃拱拱手,就去院中叫了栗子從小廚房把藥罐取來。


  初晗和徐子嬰習劍正是勢頭上,但可能遠遠看到我露出去的半張臉不大像話,猜到了我是碰上了不如意的事,便乖乖聽話。等大家都一一喝下那帖藥時,我惴惴不安的心才得了一絲平靜。


  茶的苦帶了清香,不如藥,一口下去就是五髒六腑的苦澀。我在那溫燙的苦藥中慢慢找回了冷靜和理智,對於我這般愛著急上火瞎衝動的人來說,是不容易的。我看天色還早,就著藥效回到榻上又去眠一眠,緩緩這心神和肉身的疲憊。


  這一覺睡得很沉,導致雲嬋並不舍得叫醒我,容忍我一合眼就睡到了月上中天。春來蚊蟲漸多,我被那些嗡嗡細聲吵得無法入睡,但也懶得睜眼,搖頭翻身以躲避它們。


  一陣帶香的清風不疾不徐地吹過來,聞不得香氣的蚊蟲片刻就被驅散開了。我得了清靜和舒適,砸吧著嘴也就想繼續睡。不想鼻子卻被人用兩根指頭輕輕捏住,喘不過來氣。


  “晗兒,不要鬧,我還困著呢。”我迷迷糊糊地撥開那隻手,眼睛睜開一條縫,卻見胡亥眼中笑意正濃,趴在榻邊饒有興味地凝視於我。


  “你是豬啊,我每次回來都在睡著。”他手中的小扇還在輕輕地給我扇著風,目光明澈如陽光灑在山間幽泉般波光粼粼,我無法在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找到一絲因為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的歉疚或心虛。


  也不管他怎麽想,我不曾言語就探身上去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緊實的腹部。他微微意外,放下扇子,手指在我散開的頭發上輕輕撫摸,想要說話,卻被我阻止了。


  “狗腿是越來越野了,在外這麽多天不回家,連個消息都不叫人遞回來。存心想把我急死麽?”我低罵得不夠解氣,隨手又在他腰上用指甲掐了幾下,“我都要懷疑你是進了哪的窯子,流連忘返,把家門都忘了。”


  他抓起我掐他的手湊到唇邊親了親,“你要知道,疫情一再加重擴散,更有無天教和陰陽家的人在其中渾水摸魚,想要趁機攻取我千羽閣。我也是抽了空才能回來與你一見。”


  “可……”話說的毫無疑點,看來趙欣不過是借了那些謠言虛張聲勢,他在外麵對宮中謠傳不能耳聞,若我貿然提起,倒顯得不信任他,“你在疫情重災區,萬萬要保重自身,還有千羽閣的諸位,特別是伯兮,他傷還沒好全,最是不能沾染這些病毒。你回來時,換衣裳淨手了麽?”


  “在外穿的衣裳裏裏外外回來就都已經燒掉了,本公子可是特地沐浴更衣才進來伺候夫人小睡的。”他捏了捏我的臉,旋即問。“劉行知的藥都好好吃了麽?”


  “當然有吃,那瘟疫可是會要命的。可能不能讓劉行知去一去苦味啊,那藥除了第一次苦得我快要掉眼淚,後來的還好一些。”我坐起身來,與他說道。


  “沒有苦味的還是藥麽,別無理取鬧。”他在我腦袋上彈了一下。


  我吐了吐舌頭,扭開頭不理他。他正要說什麽,雲嬋就端了碗豬肉羹飯進來。看到我和胡亥黏黏膩膩地擠在榻邊說話,已經是司空見慣,微微愣了愣,就放下東西默不作聲地出去,還不忘把門關好。


  我懶得很,不願自己起來吃,胡亥無可奈何,起身拿了過來,親自拌好來喂我。我高高興興地湊過去張開嘴要吃,卻是豬肉的油膩氣息猛地衝了鼻子,順著器官一路衝到胃裏。


  我忙捂上嘴,歪開身子向床榻外幹嘔了幾下,臉都嘔得漲紅,難受極了。胡亥將那碗飯湊近聞了聞再嚐了兩口,他吃東西油鹽不重,也被膩得皺了皺眉頭。


  “這般是不能入口了,走,咱們去禦膳房。”他說著,就替我找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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