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容貌盡毀

  先前我還慶幸自己穿越得挺好，沛縣美麗富饒，民豐還算和順，沒跟別人似的倒黴落入王庭，身陷爾虞我詐，不可自拔。可大秦如畫帝業的好山好水沒見多少，呂雉還是要把我送進那四四方方、危機四伏的鬼！地！方！ 我欲哭無淚，拚命扭動身子掙紮，奈何身體嬌瘦最有力氣的雙手還被縛著，隻得如砧上魚俎，任人宰割。被劉季帶來的幾個男人粗魯地套進麻袋裏。 “等等。” 是呂荷。 一陣悉悉索索的雜音，裝我的麻袋被打開了。 “這樣送你入宮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她的手裏忽然出現一支土陶瓶子。 你要做什麽！本能告訴我那裏麵的東西何等危險，腦海裏嗡嗡作響，又急又怕。 她不理我，一手掰過我的臉，一手將土陶瓶子裏濃黑腐臭的液體倒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要把我的皮膚撕成碎片，剮成爛肉，更仿佛是千萬根針再紮我的臉。 我痛苦得五官扭曲，手腳冰涼。想大哭大嚎奈何嗓子裏猶如堵了棉花，完全無法感受到聲帶震動。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曉得什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瓶子裏的液體一滴不剩地倒在我臉上，呂荷輕描淡寫地丟了瓶子，得意地笑道“可以了，走吧。” 我茫然無措地被重新裝回麻袋裏，被劉季帶來的人像扔垃圾似的扔到一輛牛車上。 至於我為什麽知道這是牛車，實在是因為拉車的那廝在車輪轉動前哼叫的那一聲太響，響得頗淒涼，頗絕望。 我即來則安的鹹魚夢，就此遠去了。 此去鹹陽，長路漫漫。 此去洪淵，萬劫不複。 牛車隻把我和幾個差不多大的姑娘顛來顛去地送出了楚地，行至汨羅江畔，幾艘木船渡河而去。我在汨羅江上才恍惚而悟，富饒美麗的荊楚之地，閑散瀟灑的虞家生活，的確跟我說拜拜了。 透過汨羅江看到此時我的臉，原本雖未張開的稚氣臉龐已能看出俊俏痕跡，我曾偷偷意淫過這張臉會長成何等豔絕天下，或許比起虞妙思稍稍遜色但已足夠。可是看到這滿是黑斑紅斑蒙著兩團異紅的臉，所有幻想都已破滅。 還來不及哭上一哭，我就又攤上大事了。 劉季大約與負責送婢子入鹹陽的人打過招呼，從渡過汨羅江後，他們便開始對我百般刁難。雖然一路上沒幾個姑娘有好日子過，但我一定是其中最不好過的那一個。 不時斷水斷糧，鞋底磨破也得自己一步一步走，被毀的容貌和不能言語這兩點都成為同行姑娘們的笑柄，欺負嘲弄皆是家常便飯。 剛開始我常常望著天空發呆，對自己是否能平安抵達鹹陽都倍感渺茫。 誠然在現代時我對親人沒有多大概念。自從回到兩千年前，遇上虞家兄姊，項籍高漸離，享受過來自親情的嗬護溫暖，以及被人關心保護的滋味，說不想念都是假的。 見我這麽久沒回來，虞妙思肯定擔心壞了，虞子期估計又得像上次那樣大發雷霆，拿著萍兒出氣，項籍若是知道是呂雉害得我，一定會衝回去鬧翻天的。我隻盼著他們快點知道，快查清楚，能在我到鹹陽之前把我救回去。 至少那時，還能保個性命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