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那叢菊花

  第137章 那叢菊花

  老趙……老趙又是哪來的？

  邊若惜忙追問，這種時候，可不能有丁點的意外出現，老李眼看就要失去理智，若是真的變身厲鬼，這裏不論是活人還是鬼魂，一個都別想逃出去。


  不論是老趙老錢老孫甚至是隔壁老王，在厲鬼麵前，都一點招沒有，隻能是乖乖等死。似乎現在活下來的唯一機會，就是夜宸能夠盡快趕到，或者是老李良心發現，中止厲鬼化的進程，但這兩個目前都不現實。


  就算夜宸收到信息，立即就向這裏趕，也要耗費挺長的時間，至於老李良心發現，那就更扯淡了，都厲鬼了還良心發現，這科學嗎？


  中年婦女的聲音略微顫抖著，慢慢講述起關於老趙的事情，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告訴她，她必須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出來，否則可能會有不堪設想的後果！

  這隻是潛意識的感覺罷了，實際上，中年婦女也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屋子裏麵，有一個即將厲鬼化的鬼魂，厲鬼如果真的出現，不隻是這間別墅，整個街道都會承受無妄之災，幾乎沒有人能活下來！

  形勢嚴峻到極致！

  從中年婦女的講述中，邊若惜了解到，在老張去世之後，孫婷一直鬱鬱寡歡，心情鬱悶，身體條件也是每況愈下，眼看就命不久矣。


  就是這個時候，另外一個老人出現，他帶著那條狗，從別墅外路過，他明明看上去完全瞎掉了，卻依然停在那叢菊花前麵，借去剪刀，仔仔細細地將許久沒人打理的菊花修剪一番，然後離去。


  那位老人每天都出現，借去剪刀，精心地去修建那些菊花，孫婷就躺在臥室的床上，靜靜地看著，偶爾會歎氣，但眼中更多的是回憶與欣喜。


  兩位老人，一個在窗外修剪花枝，另一個靜臥在臥室之中觀賞。哦，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隻狗，在這種時候，狗就伸出舌頭，眼神快活地到處看。


  終於有一天，那位老人再來借剪刀的時候，中年婦女忍不住問道：“您是誰，認識這戶人家嗎？為什麽每天都來這裏呢？”


  老人笑道：“我姓趙，隻是偶然碰到這叢菊花而已，我是個園藝師，別看我眼睛快瞎了，但對於花花草草，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啊……”


  “現在，哪裏還有人家在窗外種這麽多的菊花了，你們家裏既然有，那就說明一定是某人的心愛之物，或者有著很深的意義……那個人現在狀態不太好吧，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去了，總而言之，他沒有時間再來照顧這些花兒。”


  “這些菊花，是我的母親種下的，她現在身體不大好……”中年婦女說道。


  老人點點頭，笑道：“那這些花，就交給我吧，雖然我眼神不太好，但是手藝可還在，不用擔心……”


  這樣的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的繼續下去了，每天這個時候，老人都會牽著狗來，而孫婷老人，無論如何也要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那叢菊花與那位老人。


  但是從始至終，她都未與老人見過麵，甚至於從未提起，而那位老人也是，從來都沒有打聽過孫婷老人的任何信息，他來到這幢房子，似乎就是為了那叢菊花。


  在老人的照料下，原本幾乎枯萎的菊花，又充滿了活力，恣意盛開著，宛如一叢盛烈的火焰。而孫婷老人的身體，竟也好轉起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著。


  終於有一天，中年婦女問道母親說：“媽，我知道你每天都在看，可是，你就不想知道外麵那個老人是誰嗎？”


  孫婷老人搖搖頭：“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誰，隻要看到就很好了。”


  “這是為什麽？”中年婦女不解。


  “你不知道，我看到了兩個影子。”孫婷老人臉上帶著笑容，說道，“你的親生父親，他每次回家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牽著我們的狗，然後敲響房門……”


  “再然後，是你後來的父親，他會拿起剪刀，耐心地修剪這些菊花……所以，你知道了嗎，我看他的時候，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那兩個先走掉的老頭兒……”


  中年婦女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找個機會認識一下，要是以後有個伴的話，媽你的身體應該會好起來的。”


  孫婷老人搖搖頭，說道：“不用了，這輩子有那兩個男人，我……知足了。”


  “後來，媽走了，但那位老人，依舊每天都來，隻不過，每天修剪完這些菊花之後，他都會輕輕地歎口氣，我想他一定是已經知道了……”中年婦女說道。


  聽到這裏，邊若惜嗟訝歎息，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怎麽說呢，她很是羨慕，甚至有些嫉妒，孫婷老人的命真好，這一生的兩個男人，就算死去了也依舊牽掛著她，在生命的最後一段，還有這麽一位老人出現，宛如天使一樣，帶她靜靜走到盡頭。


  “不用了，這輩子有那兩個男人，我……知足了。”邊若惜想象著老人說出這句話的樣子，她……肯定很開心才對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房間中那恐怖的壓迫感消失了，邊若惜扭頭看去，驚異地發現，老李那雙猩紅的眼睛之中，竟然有兩行清淚湧出來，他的厲鬼化竟然被中止。


  “老李，你聽到了嗎？”老張說道，“小婷她……從來沒有想過我們兩個誰更重要一些，她從未分開考慮過我們兩個，因為在她心中……我們是一樣重要的啊。”


  老李泣不成聲，他緊緊咬著牙，說道：“我……我錯了，唉，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呢，其實，我也是自卑罷了，畢竟……我跟小婷差了足足三十歲啊，我隻想知道，她究竟是為了什麽才跟我在一起的。”


  邊若惜說道：“現在，你知道啦，她是因為感情啊……如果不喜歡的話，怎麽會記得住那麽多的細節呢？”


  中年婦女愣道：“妹妹，你在跟誰說話？”


  邊若惜笑笑：“沒事沒事，剛才想起一些往事。”


  老李突地嘶吼起來，厲鬼化進程不可逆轉，他的眼睛變得赤紅，那暴戾的氣息又擴散出來，他咬牙強忍著，一步一步來到那叢菊花旁邊，勉強摘下一朵，拈在手間，靜靜地看著。


  如今的老李，幾乎化成厲鬼，能夠接觸到陽間之物了。


  “小婷……”伴隨著一聲歎息，老李的身形快速消散，那紅色徹底消逝，菊花掉落在地，他的心願……了了。


  這才是最好的答案。


  “謝謝你。”邊若惜聽到這麽一句話，她恍惚間看到，一道紅芒鑽入自己的手心之中，隱沒在其中，不再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