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法官法警
衛揚帆沒想到歐陽雙傑來得這麽早。
“看樣子你昨晚一宿沒睡,有必要這麽拚命嗎?”衛揚帆輕輕歎了口氣,給歐陽雙傑泡了一杯濃茶。
歐陽雙傑微笑著說道:“我答應過你,今天一早就把東西給送回來的,所以必須抓緊些。”衛揚帆點了點頭:“你很守信用,我相信你也不會將我的客戶資料外露的。”歐陽雙傑端起茶杯,吹著,然後喝了一口:“如果我當年沒當警察,現在應該也是個心理醫生。”
“現在你是個優秀的警察,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也會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衛揚帆這話是發自內心的,歐陽雙傑的誠實與勤勉讓他的心裏很受感動。雖然以前他和歐陽雙傑之間有過一些不愉快,可是他知道,那時候主要的原因在於他自己。
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心態也慢慢地發生了變化,對於過往的那些事情開始學會去思考,去總結了,而這樣的思考過程是對整個人生的一種反思,用一種平常心去區分過去的對或是錯,得或是失。
這個時候,他就會發現,過去的這幾十年,在很多問題上,當初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做法是多麽的荒唐。
隻是礙於很多原因,無法去對過去的錯誤與過失懊悔,道歉。
譬如時間,譬如那些自己曾經錯怪的人已經離自己而去,又譬如麵子問題。
其實當衛揚帆第一次見到謝欣,知道謝欣是歐陽雙傑的同事,而謝欣在與他說話時說到歐陽雙傑的那一刻起,衛揚帆就已經在心裏生出了向歐陽雙傑道歉,與歐陽雙傑修好的心。可是他卻過不了自己的顏麵這一關,所以他才會有那麽一出,他當時的表現與他的心思完全背道而馳。
人是很複雜的動物,因為人有著複雜的內心世界與心理活動。
人的心理不是一成不變的,用瞬息萬變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特別是當一個人處於某種情緒的時候,腦子裏的念頭會一個接著一個地湧出,人之所以能夠想辦法,處理和應對一些事情與突發事件也是因為這一點。
所以衛揚帆對歐陽雙傑的評價並沒有任何的恭維成分,他確實就是這麽想的。
歐陽雙傑掏出煙來,衛揚帆說道:“熬了一晚上,應該抽了不少吧?”歐陽雙傑愣了一下,衛揚帆輕聲說道:“我知道幹你們這一行的很辛苦,常常會廢寢忘食,不過這玩意還是盡量的少抽,對身體不好。讓你們戒是不大可能的,但總量控製一下吧。”
這是善意的提醒,也算是他對歐陽雙傑的關心。
歐陽雙傑笑了笑把煙收了起來:“你說得對。”
衛揚帆這才回到了正題上:“我的這些資料對你有幫助嗎?”
歐陽雙傑說道:“嗯,我來找你也還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不過我想等謝欣來了再說,她應該馬上就到了。”
大約十分鍾以後謝欣就到了,看到歐陽雙傑那一臉的憔悴,她知道歐陽雙傑又一晚沒有合眼,她打心底對自己的這個年輕的隊長表示敬佩,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工作態度,歐陽雙傑都可謂是大家的表率,而且歐陽雙傑沒有一點架子,也沒有那種做領導的“脾氣”。
“你來得正好,我們現在開始說正事。”歐陽雙傑拿出自己的本子,打開:“衛老師,你的這六十四個病案我都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其中有兩個我覺得與我側寫的凶手有幾分相像。”
衛揚帆“哦”了一聲,歐陽雙傑繼續說道:“一個是高雲龍,另一個是趙代紅。”
衛揚帆皺減眉頭想了想:“高雲龍原本是西南政法大學刑法專業的高材生,大學畢業後分到市法院工作,見習法官,就在他工作的第一年,因為在一個案子裏同情弱勢的原告,便教原告如何才能夠贏得這場官司,其中也包括教原告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最後原告勝訴了,那被告心理不服,他們怎麽都想不明白,原告怎麽就變得這麽聰明了,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法子,最後竟然打聽到是高雲龍從中作梗,原本知道也就知道了,偏偏他們還查出了高雲龍教原告的法子裏竟然有偽造證據這一節,這就成了高雲龍的致命傷。”
謝欣說道:“看來這個高雲龍蠻有正義感的嘛,隻是做法欠妥。”
歐陽雙傑卻說道:“我卻不這麽看,他的手段根本就已經是在褻瀆法律了,作偽證,妨礙司法公正,如果那個被告真有道理,用得著這樣麽?”
衛揚帆點了點頭,他也讚成歐陽雙傑的說法:“因為這樣,所以高雲龍就被以妨礙司法公平而受到了處分,不過法院憐惜他是個人才,那個案子原本也不是什麽大案要案,對他的處罰也就沒那麽重,不然他很可能會丟掉這份工作,掃地出門,甚至被由些追究他的法律責任。法院當時隻給了他一個行政記大過處分,工作崗位也從法庭調整成為了一個法警。你們也知道,作為一個法學的高材生而言,離開了法官席,他這輩子的前程算是完了。他想不通,慢慢地心理上也蒙上了一層陰影,有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不過高雲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有了心理問題,他主動找到了衛揚帆,成為了衛揚帆的病人。
“高雲龍這個人的天資聰穎,腦子轉得也很快,而且很博學,別看他是法學的高材生,對於醫學,心理學他都有一定的涉獵,寫了一手的好字,鋼琴也彈得很好。”衛揚帆說到這兒:“細細想來,倒真有些符合你的那個心理畫像,高智商,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對於法律很了解,還有著執行力。你們還不知道吧,他可是一名優秀的法警,連續幾年都是先進個人!”
歐陽雙傑聽著衛揚帆的話,然後在高雲龍的名字後邊畫了一個星號。
“我看他最後一次就診的記錄是一年前,也就是後來的整整一年時間裏他都沒有來找地你?”歐陽雙傑問道。
衛揚帆淡淡地笑了笑:“是的,他在我這兒斷斷續續接受了近兩年的心理治療,最後一次治療之後,他說,其實他知道這樣的治療幾乎不會有什麽效果,一來他對於心理學太了解,對心理問題的所有治療的手段也都很熟悉,二來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心理問題是不可能完全根除的,治療的時間越長,那麽起到的效果就越差。我問他,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要來找我,他說,雖然不一定能夠有什麽效果,但可以給他起到一個鞭策,讓他不至於為心魔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