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心徹涼
“因為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你覺得母親過世了，你回去，妥當嗎？你現在可是上海灘的大名人了，是女梟雄啊，多少人都敬畏著你，你回去有什麽意思？難道是要給我們蘇家抹黑嗎？”
他真是個瘋子，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去和他說了。
想不到他是如此封建，是，他是大文人，可是說出來的話總是叫人感覺格外的錐心。
話裏盡數都是諷刺，好像每一個字都是為了打擊我而專門說的。
“抹黑？這樣的話你現在說出來，難道就不覺得諷刺嗎？不覺得就是在打著你自己的臉嗎？蘇雲之，你真的是一個賤人。”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來了賤人那兩個詞語。
但是我覺得他就是，竟然落井下石。
他和那個海家的人有什麽區別？
我幸幸苦苦為的是什麽？我為的還不是能夠替他遮風擋雨。
小時候他對我的寵溺，我的聽話。
此刻，全部都煙消雲散。
已經沒有了什麽情分可言，已經結束了。
“我次次勸你收手，可是你偏不收手，現在你樹立起了這麽多的敵人，你覺得你自己會好過嗎？我為了能夠讓你收手，我不惜親自去告訴海安瀾，二丫是你最重視的人，可是沒有想到，海安瀾都拿著二丫的孩子來威脅你了，你都沒有收手，你到底是想怎樣？”
他說的好像真的就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了。
原來，二丫的事情是他給海安瀾說的。
我怎麽說，就算是海安瀾去查，他也根本就查不出來我和二丫的關係。
那個時候就已經是有了一些懷疑，但是我從未懷疑到他蘇雲之的頭上去。
我甚至懷疑過杜晚黛，那天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杜晚黛自編自導的，我心中依然是困惑的。
可現在，他自己說了出來。
我真的是想不到，原來最狠心的人是他。
我冷笑，實在是覺得諷刺，我真的覺得自己對不起二丫，對不起她們一家人。
竟然被蘇雲之這個叛徒出賣了，他背叛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我現在看見他，我真的是覺得格外厭惡。
“蘇雲之，你還是人嗎？二丫的孩子才多大？如果我當時沒有妥協了海安瀾，那麽二丫的孩子會如何？你知道後果嗎？！你知道海安瀾是一個怎樣的人嗎？！你作為蘇家的長子，說出來那樣的話不羞愧嗎？家仇未報，你卻叫我收手？可笑。”
我一步一步離近了他，我就是要看看他還能夠說出來怎樣令人驚訝的話。
“小姐，不要生氣了。再怎麽說也是你的哥哥啊！”小蓮一把拉住了我，她的話或多或少也是有些急促的意思。
但是我此刻，給誰都不會麵子。
我甩開了小蓮，冷聲道：“這裏沒有你的事情，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要在這裏礙眼！”
“小姐，您消消氣好嗎？”
“滾出去！”
我是說了小蓮，她也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她才出去。
我這幾年來，還是第一次生了這麽大的氣。
我氣的發顫，鬼知道我心裏頭的滋味怎麽樣。
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了，嗬嗬，我還真的就從來沒有想到過。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你難道聽不見我說話嗎？”我繼續怨懟與他，我就是恨他，我現在真的是恨不得上去扇他一巴掌。
“冤冤相報何時了？枕茵，你讀了那麽多年的書，是白讀了嗎？”他竟然像是一個師長一樣在問著我。
還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哦”了一聲，低頭就看見了桌上的那杯水，我沒有猶豫，端起桌上的那杯水就潑到了他臉上，“父債子償這句話你沒有聽見過？蘇家多少人死在了那場火災裏頭，你不清楚是嗎？你現在還要來跟我將這些大理道，有意思嗎？蘇雲之？”
我潑了他一杯水，他似乎還是覺得沒有什麽，依舊對我說著他的那些長篇大論，“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這樣隻會害了你的！我是作為哥哥的身份來對你說這些掏心窩肺的話，你收手，我們會北平，一切都會像從前一樣的。”
“住嘴！你不理解那樣的仇恨為何物。你更是不清楚親眼看著自己的所有親人都死在了那場火災之中，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情。你明白什麽？”
我怒斥著他，將手槍拿了出來，把手包扔到了地上。
我就這樣指著他的頭腦。
我從未想過，我的哥哥，有一天竟然會說出來這樣的話，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他忽然冷笑了一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如果你這樣，還是不肯回頭，那我們之間的兄妹關係，也隻好到此結束了。”
“誰稀的？你以為誰會稀罕呢？想要斷絕關係，好啊！立馬帶著你的東西給我滾出這裏！”我幾乎是怒吼出來的。
這樣的話居然都是他說出來的，好諷刺。
“枕茵！不要做出傻事來！”
這個聲音？不是洛檀冉的嗎？
他怎麽會過來？
我怔了怔，垂下了手臂，將那手槍扔到了地上。
轉過身去看，是小蓮一臉緊張的站在洛檀冉的身邊，我就知道了，肯定是小蓮給洛檀冉打過了電話。
不然，洛檀冉怎麽會過來呢？
“枕茵，千萬不要做出來什麽傻事。不要那樣衝動。”洛檀冉的勸解，沒有起到作用。
我不想讓洛檀冉在和我有了什麽分歧，所以我選擇了忍讓他。
我看了看洛檀冉，知道他的擔心。
我沒有再繼續去看他，因為我是真的不敢去看他了，之後，我又看向了我的親哥哥，我諷刺，“蘇雲之，從今天開始我和你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關係。”
緊接著，我又吩咐道：“小蓮，給我把剪子拿來。”
小蓮一臉迷惑，緊皺眉頭問著我：“小姐，您要剪子做什麽？”
我繼續冷聲答言著小蓮：“讓你拿來就拿來，不要那麽多的廢話！”
“是，小姐。小蓮馬上就去那拿剪子過來。”
“趕緊的！”
小蓮走後，洛檀冉試著靠近了我幾步，蹙眉問道：“枕茵，你要剪子是要做什麽？”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不會愚蠢到用剪子殺死我的親哥哥。”
我對洛檀冉的話語說的格外平靜，但依然是少不了諷刺之意。
過了一會子，小蓮拿著剪子進來了，她多有些戰戰兢兢的，是不想把那把剪子給我，我又冷聲道：“拿過來！”
“是，小姐。”
她這才把剪子遞給了我，我看見她的手都在抖。
她是在擔憂著，也是戰戰兢兢。
我平靜看向了蘇雲之，當著他的麵剪下了一束頭發，笑魘如花對她道：“你曾經替我遮風擋雨，現如今，我都已經還給了你。而你做出來的這些事情，真的是叫人感到心寒。我今日斷發，就是和你斷絕關係。而且，要斷的幹幹淨淨。”
話罷，我就將那把剪子扔到了桌子麵，拿出手帕來擦了擦臉上的水，在他耳畔輕言道：“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哥哥。然後，希望哥哥你趕緊找時間搬出去。”
我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多少的釋然。
更多的，隻是壓抑與心寒。
我現在就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事已至此，怪誰？
我若非和他到了上海灘來，我能夠變成這個樣子？
我如果不是為了生活，不是為了他分擔那些痛苦，我何必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到最後，還要被自己最親近的哥哥這樣說。
他私底下到底背著我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我也是一點都不想知道了。
眼不見為淨，我要暫時離開這裏，因為他什麽時候離開，我就什麽時候回去。
我站在黃浦江邊上，也迎著這樣的冷風，恨不得我跳進去。
真是不知道事情為什麽就會發展成了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想不到，想不到最親的哥哥居然背叛了我，將我當做了一個外人，可笑。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冰冷的雨滴，也不知是誰撐起了一把傘，淺然道：“枕茵，一切都是誰都想不到的。而仇恨，並不是讓你能夠活下去的理由，你還有我。”
原來是洛檀冉，我緩緩轉過身去，看著他，歎息道：“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我什麽都說不了，我也什麽都說不了。我還能如何？”
他輕輕將我擁入懷中，柔聲安慰著我：“放下吧。那些東西都是虛無的。我知道你這麽多年來那麽拚為什麽，為的依然是你心底放不下的那個仇恨。你過的很幸苦，我知道。每日每夜你都在提心吊膽著，幾乎是活在一個戰戰兢兢的世界裏頭。可是，現在我來了。我就在你的身邊，沒有關係，我會替你抗下那些。”
聽著洛檀冉的話，眼眶已經是逐漸泛紅了起來。
此時此刻，就真的是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了。
“好，我放下。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做完。”我聽的進去洛檀冉的話，所以我放下。
放下那些仇恨，放下這些虛無的浮華。
我也本來就沒有把那些東西當作是真的，本來就是假的，又何必在意放棄呢？
這世間唯一真的，或許就隻有洛檀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