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沒有誰可以不拖不欠
晚些時候，我讓小蓮給洛素清打了個電話。
她過來了，隻不過，她的麵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看。
她坐在我旁邊，我就這樣看著她，仿佛是看見了從前那個和洛叔叔對峙的洛素清，我問：“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洛素清微微點了點頭，回答著我：“差不多應該是。”
她這麽說，我也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關切問著她：“怎麽了？”
“最近賭場和歌舞廳總是有洋人來找事。攪得不得安寧，是洋人的地盤，但是不知道最近誰給洋人塞了一些錢，讓我的歌舞廳都關門好幾天了。真是煩躁不堪，不知是不是內鬼，還是死對頭。”洛素清的樣子的確是有所殫精竭慮的，好像，洛素清的賭場和歌舞廳都是開在英租界的。
我還是沒有鬆開眉頭，繼續問著她：“素清，你的賭場和歌舞廳都是開在英租界的嗎？”
“是在英租界。可海安瀾是管製法租界的。他或許是幫不上什麽忙了。”看起來洛素清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我搖搖頭，跟她解釋道：“我認識一個英國人，叫做詹姆斯。梅林。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洛素清聽我提到詹姆斯。梅林，臉色即刻變了樣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沉聲問道：“你居然認識詹姆斯。梅林？”
我對洛素清這樣子突如其來的一下有些錯愕，“是啊。”
她看起來是很欣喜的模樣，對我道：“詹姆斯。梅林是英租界的主心骨。掛名了一個督察長的名號，其實他完完全全是個生意人，他所投資的貿易包括了洋行，還有貿易，他涉及的領域很多，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認識他。”
我聽洛素清的口氣，也是有些完全不相信的。
“其實也是幾麵之緣罷了。但是我可以試試，明天我就去幫你問問詹姆斯，究竟是怎麽一會事情。”
我這就算是答應下了洛素清，隻是因為我全然想幫助洛素清。
雖然我也不知道詹姆斯會不會幫我，我們也僅僅見過的麵數都可以數的過來，但總得試一試吧。
“好，那就謝謝枕茵你了。”
洛素清此時的口氣倒是多了一些客氣，這般客氣倒是讓我覺得有些生分了起來。
我笑了笑，對她道：“素清，其實我們之間用不著這般客氣，能幫就幫。”
洛素清讚同的點了點頭，好像是又記起了什麽，整個人的臉色又一下子變得擔憂了起來，她對我道：“曲曼鈴也是已經到了上海灘來，華沐青也是舉家過來的。他們這些做軍閥的人，調遣到哪裏就是哪裏。就像是調遣到淮江城一樣，所以說枕茵。一旦被海安瀾發現你是嫁給了華沐青，你欺騙了他，到時候，可就不好說了。不過，你現在待在海安瀾的身邊，是最好的選擇。”
“是，他可以給我很多我沒有的東西，還有我想要的東西。”這一點的確是無法否認的，海安瀾有權有勢，有錢還有一個很好的背景。
我能依附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的確是一件好事情。
但我並不想過多去依附他，孟迎今天也說過了，海安瀾身邊的女人很多。所以說，他哪天厭倦我了，要將我甩開，到時候我如果連一個落腳點都找不到。那豈不是就有些荒唐了呢？在海安瀾身邊如果學不會利用，學不會聰明，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可曲曼鈴也要來。上海灘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說不定哪天你就和曲曼鈴碰麵了，如若她當場揭穿你的話，一切，可就說不好了。我現在也僅僅隻是提醒你罷了，希望你可以注意。”
洛素清也已經是不止一次的提醒過我了，跟我說，讓我要時時刻刻注意。從華沐青到上海灘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說過了。
這樣的幾次三番叮囑，倒真的是讓我心裏頭感覺溫暖。
可惜，我們現在都是行走在刀刃上的人，十裏洋場，權衡金錢。
一不小心掉入了他人的陷阱，結果是難以想象的。
所以每走一步，都是需要彈盡竭慮的，就像是我現在待在海安瀾身邊一樣，步步為贏是不可能的，但是，卻是要步步謹慎。
他的確多疑，可是他卻又大度。
不管怎麽說，他都會是這條權衡路上最好的利用幫手。
“好了，我賭場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就先回去了。出去以後，萬萬記住要小心行事。還有，千萬不要讓那些多事的記者拍到了，不然到時候，華沐青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洛素清就連走之前都是這般的叮囑我，她也的確是重視著我的吧。
我點了點頭，讓小蓮送了鬆洛素清。
可是她的話，我一直都是記著的。
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海安瀾就來接我了，他幾乎是將我抱著出去的，在那麽多雙眼睛下。也不得不說，海安瀾有些過分寵溺著我了，不過，我需要的就是這個樣子，要把他套的死死的。
就算他以後有了別的女人，但是，也不至於對我太過殘忍了吧。
出了醫院，便就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軍車，還有好幾輛別克，就在海安瀾將我放下來，要扶我上車的時候，海安瀾卻停住了叫，輕聲對我道：“等一下，遇見個熟人。”
我點了點頭，也沒有急著上車。
“華督軍，你怎麽會來醫院，是生病了嗎？”海安瀾的話裏頭倒是多了一些客套的意思，也的確，像他這樣的人，平時也應該都是戴著麵具與他人交談的吧。
等一下！華督軍？！什麽華督軍？！
就在我詫異的時候，我卻是聽見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海先生，你來這裏是做什麽？”
是華沐青的聲音沒有錯，這把聲音我是有多長的時間都沒有聽過了……
可如今，我卻是想躲起來。
就算我自己不想承認這並不是華沐青的生，但我又不得不承認，這個聲音就是華沐青的。
真不知道該說成是冤家路窄，還是說，太過於巧合了。
“我來接我的摯愛。”不知為何，聽見海安瀾這樣介紹自己，我有些想找個地縫鑽起來。
隨後，他便又對我道：“枕茵，來和華督軍打聲招呼吧。”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我也不知道我還有何顏麵去見華沐青。但是，為了我能夠在上海灘有立足之地，這些事情，也是我必須要去麵對的。
我淡然轉過身，看向了華沐青，但看到他身邊站著的曲曼鈴的時候，我卻是心震了一下。
還真是和曲曼鈴冤家路窄呢，而華沐青的神情更是同樣的詫異，他的臉上盡數都是不敢相信，他就那樣盯著我，一動不動。我嫣然一笑，挽上了海安瀾的胳膊，淡然道：“華督軍你好，我是蘇枕茵，是海先生的情人。”
我根本毫不掩飾我是海安瀾情人的這一點，因為我本來就海安瀾的情人。
我雖是這般說了，可是我的眼神卻沒有離開過華沐青，他還是那個樣子，意氣風發，這身軍裝穿在他的身上，是最合適不過得了。
“枕，”就在華沐青說出來這個字的時候，我即刻就慌亂了，立馬想要去接話，可曲曼鈴卻是笑顏道：“你好，蘇姑娘。”
我笑意深深，問她：“您好，怎麽稱呼？”
我明明就知道她是曲曼鈴，卻還要裝作一副剛剛才認識的樣子，真是想抽自己兩個巴掌。明明現在站在自己對麵的華沐青是自己的丈夫，但卻挽著海安瀾的胳膊，說自己是他的情人。我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我自己有那個直覺，覺得曲曼鈴依舊是不待見我的。那麽我自己，就是海安瀾他的女人。
雖然這麽做，是有些過分了起來。
可是，有誰可以不拖不欠？又有誰會一輩子一成不變？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好不容易做到了今天這份上，牢獄之災我是一點也不想要受了。而他人的臉色我也不想看了，既然如此，那就必須要錯到底。
雖然我自己很是清楚，但是，華沐青卻是我不想要欺騙的對象。
但我狠不下心來，就達不到我的目的。
所以，我和華沐青，互不認識。
“我是曲曼鈴，是華督軍的太太。”她故意將太太那兩個字拖得很重，無非是想讓我清楚，她才是華沐青的正室罷了，我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正室。
花開花落，終有時。
這場陷阱才剛剛撒網，每一個人都是局內人。
我從小時候就一直謹記著的是蘇家的那場大火，我也暗暗發誓，我一旦有了那個能力，就一定要查處來真相，究竟是誰，燒死了我們蘇家幾百口人。又是誰，是那個幕後主使的人。
我繼續裝傻的問著曲曼鈴：“原來是華督軍的太太，不知道來醫院是做什麽呢？”
“我最近有些嘔吐，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所以過來看看。”她也說的是很得意，可是，跟我無關。
而華沐青，從始至終，都是隻字不提了。
“華督軍，我們改日在聚。我先送枕茵回去了。”海安瀾說著，便就扶我到了車內。
我是真的很想離開，很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