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如同死灰
第二天，我出去買菜的時候。
菜市場的婆婆也是追著問我，是不是真的和華沐青在一起了啊？
什麽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有什麽天生一對的話，全部都是在對我說的。就和處理哥哥後事的那樣，還是沒有一個人來過問我為什麽等不到哥哥屍骨未寒，就要做出來這樣的事情，是憐憫？
還是說，他們都是在可憐我。
所以說，才沒有人對我做的這些事情有異議。
其實也都無所謂了，反正蘇家現在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有華沐青這樣的一個歸宿，又何嚐不是一件幸事呢？
縱使他比我大八歲，也是沒有任何的關係。
我不會在意那麽多，可說實話，我對華沐青，沒有絲毫的感覺，真的是一點的感覺都沒有。我不知道，華沐青他清不清楚，可我卻，又不敢對華沐青說，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並不是我覺得華沐青配不上我，而是因為，我可能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再去了解一個人了，我唯一深深了解過的人，就隻有雲之哥哥，和洛檀冉了。
可華沐青他，我猜不透，所以我也不想要去了解什麽了。
轉了一趟菜市，我又去了一趟瓜市，現在水果也都是應該陸陸續續的下來了吧，我還是經常記得洛府裏頭的那棵大櫻桃樹上麵的櫻桃。
隔三差五的我就會去摘著吃，摘著摘著，就吃光了。
還引得洛府裏頭的人都認為是這棵櫻桃樹不結果子呢，其實，都是被我吃光了，想起來，也不免有了一絲懷念與傷感。
我覺得這蘋果還不錯，紅彤彤的，水分也肯定多，就不如買一些回去和蘇樸路的人分分吧，我問道：“老板，這蘋果怎麽買的？”
可就在這時，我卻聽見了一聲：“蘇枕茵。”
是誰在叫著我？我一臉困惑的看了看四周，也沒有發現誰在叫我啊？
於是我又繼續埋頭拾起了蘋果，緊接著，我又聽見了一聲蘇枕茵。
我轉過頭去看，發現黃包車上麵坐了一個人，這個人，手裏拿著綾絹扇，一身黑色的旗袍，旗袍上繡著大朵的牡丹，多了幾分神秘之感，我在去看看那臉，原來是好久不見的方姨太。
我笑了一下，跟老板說讓幫我把那蘋果裝一下，我提上就來走到了方姨太邊上，看看她，我笑盈盈道：“方姨太，許久不見了。方才聽見誰叫我，原來，是你呢。你怎麽樣，在洛府裏頭？”
方姨太緩緩從黃包車上下來，我趕緊把蘋果換了個手提著，去扶著方姨太，她略微尷尬的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愁苦，對我道：“你等一下。”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方姨太轉過身，對那個拉黃包車的車夫道：“多少錢？”
“夫人，五分錢。”
車夫好像是對方姨太有所恭恭敬敬的樣子，恐怕，也是認識方姨太的吧，畢竟，是洛府裏頭的姨太太。
隻見方姨太從包裏拿出一個大洋給了那個車夫，道：“不用找了，今天，你沒有拉過我這個人。”
車夫即刻點頭哈腰：“好的，我今天就沒有見過方姨太！更別說拉您了！”
“阿諛奉承的話就不要多說了，趕緊走吧。”方姨太的話裏似乎是多了一些厭惡的意思，也是，她本來就不喜歡過於阿諛奉承的人。
可是，這麽長的時間沒有見過方姨太了，總覺得，她好像是變了很多。
她是一個不拘小節，隨心所欲的人，但今天，整個臉色怎麽看起來都陰沉沉的，就像是今天的天氣一樣。
本來還是陽光明媚的，可轉眼之間，卻變成了烏雲籠罩，看著樣子，就好像是隨時都會下暴雨一樣。
我對方姨太道：“方姨太，我看著天氣有些不對勁，我家不遠，蘇樸路過了路口就到了，如果方姨太您不嫌棄的話，就和我一起去我家吧，先避避雨。”
方姨太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話，但還是跟著我來到了蘇樸路，方姨太真的是一個非常挑三揀四的人，可是她這一次卻是一路上什麽話都沒有說。剛過了路口，雨就來襲了，我趕緊讓方姨太快些走，可方姨太就像是失魂落魄一樣，還是那麽慢的步子，我拉著她，她甩開了我，風輕雲淡道：“就讓這雨將我洗禮洗禮吧，我是個糊塗人，希望聰明些。”
方姨太這麽說的意思我不明白，可是我卻覺得，這裏麵是一定有什麽事情。不然方姨太，斷然是不會這個樣子的。
路上，頓時間就變得泥濘不堪了。
我也和方姨太到了我在蘇樸路的家，方姨太進屋便就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與其說是坐在了椅子上，不如說成是癱坐在了椅子上。
我將蘋果放在了桌子上，趕緊找了一條幹毛巾，給了方姨太，道：“方姨太，趕緊擦擦身上吧，不然，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我還是有些擔憂方姨太的，日子匆匆過去，方姨太的年齡也自然是跟著增長了起來，著身子，也肯定是沒有從前那般好了。
方姨太接過了我遞給她的那條幹毛巾，擦了擦臉上，就把毛巾遞給了我，說道：“擦擦吧。”
我又重新接了過來，胡亂擦了一下，反正擦幹就好了。
隨後，我坐了下來，有些擔憂的看著方姨太，我清楚方姨太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不然，方姨太是絕對不會這個樣子的。
我終究還是等不到方姨太親自開口了，我沉聲問道：“方姨太，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我和秀蘭堂掌櫃的，那事情，被人發現了。”說著，方姨太，就從包裏拿出了一包煙，還有一盒火柴。
不過，看那煙盒子也是被雨水浸濕了一些，火柴盒子也是。
方姨太緩緩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我都發現，她的手都在抖著，我本來想說的話，也一時間就統統都咽了回來，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據我所知否，方姨太也根本就是不吸煙的。
隻見她一根接一根的點燃火柴，可是沒有一會就滅掉了，方姨太也不僅皺起了眉頭，可能是剛才被雨滴打濕了吧。
“嘶啦~”
火柴終於著了起來，點燃了香煙。
方姨太嫻熟的將煙夾在了食指和中指之前，我看著那煙霧繚繞的模樣，莫名的有些心疼起來了方姨太，明明就是那樣一個隨心所欲的人，怎麽落魄的成了這副樣子呢？我根本就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估計，從明天開始，我就變成那個被千夫所指的人了。”方姨太沉沉吸了一口，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趕緊起身輕輕拍著方姨太的後背，關切道：“慢點，你不是不抽煙的嗎？怎麽也成了這樣？”
方姨太擺了擺手，還是風輕雲淡的話：“自作自受罷了。”
我聽著方姨太這樣的話，我心裏也自是不好受的，畢竟，和方姨太在一起了那麽多年，也是我一直給方姨太和秀蘭堂掌櫃的牽線，要論起這件事情來，那我，也是那個中間人，所以我也自然是脫不了幹係的。
我緊皺眉頭問著方姨太：“你和秀蘭堂掌櫃得的事情，不是瞞得密不透風嗎？怎麽就會被發現了呢？”
“被一個洛府的妾侍發現了，她打算告密我。就在明天的家宴上麵，所以說，我是躲不過去了，我也根本就不想躲，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一定會被發現的。”方姨太夾煙的動作戛然而止，她將煙頭湮滅，看著我，又道：“該如何？”
她這是在問著我怎麽辦？
我知道，方姨太是一個聰明的人，她一直就在明哲保身，可是這一次，她的確遇到了難題，所以才會來問我的。
我想了一會，才回答著方姨太：“沒憑沒據，僅靠著一雙眼睛看見的，就是實話了嗎？”
“作怪的人，總是有千萬種的方法來將你置於死地，更何況，一年前，她就記恨與我了，這一次，她勢必是要把我扳倒的。”說著，方姨太就冷笑了一身，諷刺道：“這洛府裏頭作怪的還總是這些個妾侍，真是無法無天了。”
方姨太這麽一說，我就全然明白了，原來是之前和方姨太有過過節的那個王妾侍，還真是有意思，方姨太又沒把她怎麽著，她居然還死抓著方姨太不放了，真是可笑。
方姨太待我那般好，這個忙，我是一定要幫的。
我拉住方姨太的手，對她緩和道：“方姨太，你放心，明天我幫你，絕對不能夠讓你和秀蘭堂掌櫃的的事情被那些人嚼了舌根子。”
方姨太的眼神裏似乎是有些欣慰的意思，她點了點頭，回答著我：“好，枕茵。可是，你不害怕在趟一灘渾水嗎？”
方姨太還是有些許擔心的看著我，我笑了笑，對方姨太道：“沒關係，這一次，我會做的聰明些，不會像上一次一樣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外麵的雨也是停了，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兆頭。
我倒是希望，是好的兆頭，可那並不是我說了就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