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人永隔
我從小，便就祈求安逸。
隻希望歲月靜好，我和哥哥一起走完這快意的人生。
可是哥哥卻離開了我。就連屍首都沒有找回來。而且，是非常矛盾的一件事情。
我本應該是有選擇的。可是我現下任何的選擇都沒有了，我已經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還有什麽可留戀的？
我以為自己聰明過人，卻無法揣摩自己的心。
一整個晚上我都沒有合眼，我將自己鎖了起來。
這樣，誰都無法看見我的悲傷，看穿我的可憐。也沒有人，再對我說哥哥已經葬身與那深海之中了。
我雖然接受，可我卻無法去承認哥哥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
屋子裏好像黑洞洞的，就像是我一腳踩進了黑暗之中一樣。什麽才是正確的呢？什麽又才是能夠令我抓緊的呢？除了哥哥，我覺得我無所依靠，麵對著哥哥，我才能夠無所畏懼我才能夠真的拋開心裏的鬼。
我是天真的，我是開朗的。我是要依賴人的，可是，那僅僅隻是對哥哥罷了。
“枕茵！你開門啊！你把自己鎖在裏麵是幹什麽啊？！”我聽著外麵洛檀冉急切的聲音，想想，哦，還是有人關心我的吧。
隻是可惜，我不能夠把門打開。
我要思考，我要驗證。為什麽，哥哥走的這樣無聲無息……
“蘇枕茵！你開門！”洛檀冉的聲音聽起來也越來越迫切了起來，可我卻還是無動於衷。
我癱坐在這冰冷的地上，我幾乎感覺不到從地底下傳來的冰涼之感，感受的到的，往往卻是心裏的冷。
像萬箭穿心一樣的疼，像被人奪走了所有的關愛一般，我什麽都沒有剩下。
“蘇枕茵！你在不開門，我就找人來撞門了！”洛檀冉恐怕是最後一次警告著我了吧，可是，我不能。
我緩緩而無力的起身，我扶著桌邊，才勉勉強強的起了身。我走到床邊上從床底下拿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盒子。
當初，是多麽迫切的想要打開這個盒子。可是，我卻忘記了，想想還真是可笑了起來，難道，這就是哥哥給我留下的遺物了嗎？若是遺物的話，那應該，是值得叫人懷念和留念的東西吧。
我戰戰兢兢，打開盒子的手一直都在抖。
當我打開那個盒子，第一眼看到的便就是一張繡著黃鸝鳥的手帕，我知道，哥哥是喜歡黃鸝鳥的，喜歡黃鸝鳥婉轉的歌聲，如今想想，我與哥哥，已經是天人永隔了。
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將那手帕拿了起來，可我拿起手帕之後，所看見的東西，著實是讓我吃了一驚，就是再這樣的不經意之間，我所期盼哥哥給我留下的一個念想，居然是一把銀色的小手槍，是和我預想的完全不同。
我呆住了，哥哥為什麽會留下一把槍給我？哦，我想起來了，怪不得陸奶奶當時說，這個東西是極其危險的。原來如此。
槍我也在華沐青那裏見得多了，可是，這是哥哥留給我的東西，我就是覺得稀奇，就是覺得重要。
我拿起了這把槍，的確有些沉，可是，拿起槍以後，我發現那下麵還有一封信，也沒有用信紙裝起來，就隻是一張紙上麵寫了東西而已。我知道，這肯定是哥哥寫給我東西，可我卻有些不敢看了。
我的手一直就在抖著，我最終還是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那張紙，映入眼簾的就是哥哥那許久不見的字跡了。
想起，這還是他在淮江城時寫給我的東西，所有的回憶就像是要一下子湧入我腦袋之中一樣，我看著那上麵的內容：枕茵，我是雲之哥哥。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我想你應該是已經及笄了。你也應該看見了我送給你的東西，是一把銀色的小手槍。私藏槍支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是比起你的安全，這並不算什麽。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就用這支槍來保護你自己的安全，就像是我在你身邊一樣。
枕茵，要聽話。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
落筆人：蘇雲之。
我看了這份信以後，我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這封信，他說他會回來的，可是，他並沒有回來！他根本就再也不回來了！哥哥是個騙子！
“你明明就說話不算話！什麽你會回來的！你一走五年，隻來了一封信，哪裏會回來？！難道是讓我看見你的屍體被送回來嗎？！”
我嘶聲力竭著，我拿起了那把手槍，頓時間就淚目了，我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就憂慮一槍想要斃掉我自己的感覺，我試著將槍抵在了我的太陽穴。雲之哥哥就是我的全部，如果雲之哥哥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雲之哥哥送我的禮物，去陪他吧。
就這樣吧，我心已死。
我緩緩叩動了扳機，隻是想盡快去見哥哥，就在我要結束這一切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嘭”的一聲，不是槍響了，而是門被撞開了。
我反應性的轉過頭去看，原來是洛檀冉。我輕輕笑了一下，沒有人可以阻礙我去見雲之哥哥的。
突然，洛檀冉疾步走過來，一把奪過了我的手槍，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怒斥道：“蘇枕茵！你是瘋了嗎？！你要做什麽？！你又哪裏來的槍？！”
洛檀冉的這一巴掌我把打醒了，我就像是被拉回了現實之中，剛才就好像是深陷了泥潭之中一樣，我根本就無法自拔。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洛檀冉，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隨後，我就被洛檀冉擁入懷中。
他這樣的舉動，更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可是我現在隻想休息，我感覺自己渾身無力，格外匱乏。
隻是感覺洛檀冉將我抱的很緊很緊，就像我無法呼吸一樣，可是我又不願意去掙脫這樣的懷抱。
“如果你死了，我又該怎麽辦？”他柔聲的質問，讓我感受到了格外的心酸之意。
我至今都不明白，到底洛檀冉是在乎我的，還是，我一直認為洛檀冉隻是盡著照顧我這樣一個外人的職責。
我有些不太明白，也無法理解。
我吃力的笑了一下，回答著洛檀冉：“我死了，我也不知道……”
後來，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了，感覺，好像這裏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一樣，我現在隻想回家去，隻想回蘇樸路去。
我空洞而麻木的坐著，對麵就是洛叔叔和錦太太。
他們找我來，或許也是因為雲之哥哥的事情吧。
一下子，整個氣氛都嚴肅了起來。
我就這樣平靜注釋著洛叔叔，隨後，便聽他道：“雲之的後事，我會著手親自去辦的，”沒等洛叔叔的話說完，我便就打斷：“洛叔叔，哥哥的後事。我會親力親為的，就不勞您費心了。”
“枕茵，雲之生前是我的故交。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是應該有責任去為他做這些事情的，我希望枕茵你不要推脫什麽了。”洛叔叔的話裏是有了一些急促之意，我聽起來，也知道他是在為雲之哥哥而著想的，但是，雲之哥哥的事情，我隻想自己來，我不想勞煩任何一個人。
我笑了一下，對洛叔叔道：“我知道洛叔叔你的想法是什麽，可是雲之哥哥的事情。就讓我來吧，我是他的妹妹，我們之間也有著太多的牽絆，所以，我來辦後事，就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洛叔叔一手操辦，反而是會讓別人說去了閑話。”
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怎麽笑的出來。
是無措，是渺無希望。
“好吧……枕茵，可是，你沒有經濟來源，你怎麽去處理雲之的後事呢？”洛叔叔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看來，他始終都是不清楚我的呢。
這幾年，我一直為方姨太做事，也是秀蘭堂打下手，給蘭芝姑娘做一些事情，經濟來源還算是有的吧，隻不過，不算很多。
一來是要給蘇樸路，二丫的房子要翻新，剛不久，就從我這裏借走了一筆錢。其實，就算是借，那錢，我也是不會在要回來的。
我手裏頭現在還有一些，應該是夠了。
我也明白洛叔叔的意思是什麽，我卻婉拒了洛叔叔：“洛叔叔，我知道你是想要接濟我，真的不用了。我既然能夠說出這個話裏，就代表我還是有那個能力來處理雲之哥哥的後事，謝謝您和錦太太了。”
“枕茵，我們都已經是一家人了，這些事情都是無所謂得了。你就聽你洛叔叔的話，讓洛叔叔來給你金錢上的支持吧。”
錦太太的話也的確說的誠懇，她其實也是一個心善的人呢。
我又是淡然笑了一下，謝絕了錦太太的好意：“我知道您和洛叔叔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可雲之哥哥的這件事情，我隻想親自來。對了，洛叔叔，錦太太，我打算今天下午就搬回去蘇樸路了，你們也不用在挽留我什麽了，我也應該是時候回去了。”
隻聽的洛叔叔沉沉歎了口氣，也沒有什麽話。
他許是默認，也許是再也說不動我了。
我笑笑，也沒有說什麽，便就起身離開。
現如今，終是沒有人可以束縛得了我了，那樣的枷鎖，也應該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