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奈作罷
方姨太隨即就冷眼看著我，可她的話，卻依舊很淡然：“小孩子，就不要問那麽多了。”
“方姨太，如果我告訴你，我看見了，你信嗎？”我現在，已經是要孤注一擲了。
我的心裏，過意不去，對魏姨太是真的很過意不去。
我明明就看見了，為什麽不要說出來？
我或許不能夠對洛叔叔和錦太太說，可是，對方姨太，我卻敢說。
方姨太一聽我的話，趕緊目光如炬的盯向了我，沉聲質問道“你看見了什麽？”
“我昨天早晨起來，就看見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端著什麽去了後院，我也就跟著她去了後院。她把那些東西倒在了後院裏，還挖了個坑給埋了，她走了以後，我就從新挖開，是中藥，可是，那東西是雷公藤，隻要添錯藥，人就會死！這是我親眼所見的！方姨太，你難道能夠坐視不理嗎？魏姨太可是遇事不爭啊！”
我有些昂奮，隻因，我心裏愧於魏姨太。
我也想清楚了，這件事情，壓在我心裏頭，真的悶得慌，更是無比的壓抑。
在洛府裏頭，我隻相信方姨太。
不知道為什麽，從一開始的討厭，到現如今的信賴，皆因我是了解了方姨太以後，才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習慣用表麵看人，可方姨太，卻是一個十足的好人。
盡管她做的那些事情膽大包天，不道德。
可我卻是由衷的敬佩，就像這一次的這件事情一樣，我也隻能夠告訴方姨太，其他的人，我都不敢言。
方姨太一怔，她將手中的綾絹扇放在了桌上，壓低聲音問著我：“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點點頭，回答著方姨太：“是！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方姨太的眼神也是認真的起來，她注視著我，問：“那你可有看清楚那個丫鬟的模樣？”
我搖搖頭，有些愧疚的回答著方姨太：“未曾看清楚模樣，可那背影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沒有看清楚模樣，我要查，也是無從查起。但那背影，或許有些不行。枕茵，我勸你還是不要提這件事情了。這洛府裏頭，你雖看起來平靜如常，可你又知道，誰是殺人犯，誰是無辜的呢？我也隻求明哲保身罷了。”方姨太的話，也說的很清楚了。
我也曉得，這洛府裏頭家大背景厚，族人也多，而洛叔叔也是三妻四妾。出事的是他的姨太太，他自然上心。
可是，在這洛府裏頭，不一定是洛叔叔的姨太太害人。
還有洛叔叔的兄弟，他們的姨太太可否有過什麽不滿？可否起過害人之心？
我現在才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縱使我想要去查，可是，我無能為力。連方姨太都說她自己隻有明哲保身，我又能夠再去要求些什麽呢？
我歎息道：“我知道了，方姨太……”
我也別無他法，隻有妥協罷了。
“好了，這件事情你不要再對別人提起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菜快涼了，你趕緊吃吧。”方姨太也是好心，才會對我說那樣的話。
我也聽進去了。所以，我閉口不提。
方姨太又把自己的那雙筷子給了我，我還是邊吃邊哭，邊吃邊哭。都不知道，現在還要哭做什麽。
都不知道，這飯菜還是什麽味道了。
方姨太起身，走到了我的麵前，隨後她拉了一個凳子坐在我旁邊，拿出手帕，對我道：“趕緊把眼淚擦幹吧。好好吃飯，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它根本就影響不到你，你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的眼中，似乎是有著關切之意的。
可是，我卻覺得此刻誰都不能夠來關切我，縱使關切，我也覺得，根本起不了任何的用處，我的心裏，是過意不去的。
魏姨太……
“魏姨太怕八成是會瘋。老爺已經讓魏姨太搬到北苑去了，你也好好的，不要在和任何人提起關於魏姨太的事情了。她的事情，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也不清楚。你昨天，是在蘇樸路的，所以，你一概不知。好了，我那裏還有事情，先走了，晚些我過來。”方姨太的確是和陸奶奶一樣，再三的叮囑著我。
那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瘋了，真是可惜了，那個罪魁禍首，沒有好報應的！
可現實，卻總又是這麽的殘酷。
我覺得，我在這洛府裏頭，也是岌岌可危得了。
方姨太讓我就像是平常的樣子一樣，可是，我卻做不到。我縱使做不到，我也得逼著自己去做。
絕對不能夠讓別人發現我又嫌疑，我心懷鬼胎。
這大宅院裏頭，還真不是我待得地方。
若是雲之哥哥能夠早些回來就好了，現在，又要拖到十二月份去了。
我就從來沒有出過屋，我也不敢出去。
外麵聽起來是腳步聲滿滿，就連說話的聲音在此刻都顯得有些歎息之意。
夜幕降臨，我就越是覺得害怕了起來。
隻要一想起那灘殷紅的鮮血，我心裏頭，就像是有什麽錐著一樣。
“咚咚，咚咚！”
敲門聲？！我驚了一下，飯菜不是已經送過了嗎？那是誰？
我有些緊張，問道：“是誰？！”
“是我，洛檀冉。”
哦，原來是洛檀冉，我也沒有多話，就去開了門。
他端著一碟壽桃包進來了，緩緩無聲放在了桌上，抬眼看向我，溫睞道：“今天的事情，沒有嚇著你吧？”
他是在安慰我？有些古怪。
不過，我還是強撐著，回答著他：“沒，沒有的事情！”
真是死鴨子嘴硬。
我可不想讓洛檀冉覺得我很柔弱，我才不要矯揉造作嘞！
洛檀冉冷不丁的笑了笑，這種時刻，他居然還笑的出來？真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呢，他淡言道：“我聽下人們說，你嚇的都怔在了原地。就不要硬撐著什麽了，枕茵，這樣的事情發生，對誰，都是不好的印象，更何況，現在魏姨太已經瘋了。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沒有人會追問什麽的，你也就不要害怕什麽了。”
聽了洛檀冉的這句話，我就覺得太不可理喻了！
什麽就叫做沒有人會過問什麽？為什麽？憑什麽？
我沉聲質問著他：“洛檀冉，魏姨太難道是自己瘋的？還是說，你們都親眼看見魏姨太自己瘋了？為什麽不過問？憑什麽不過問？”我心裏有氣，對別人撒不出來，可對這洛檀冉，我卻綽綽有餘，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洛府家大業大。是誰害魏姨太成了這樣重要嗎？顯而易見，不重要。父親和母親都不會去追究的事情，誰還敢追究？總不可能，要鬧到整個淮江城裏頭都知道，魏姨太是被陷害而瘋的吧。”
洛檀冉的話聽起來有那麽幾分道理，可是我卻覺得，他就是對魏姨太毫不關心！他就沒有心！
而且，他還是說的那樣風輕雲淡。
“難道魏姨太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還是說，你們覺得她瘋的有道理？”我底氣十足的和洛檀冉爭辯著，因為那是我親眼所見的，我就是心裏有愧，我也不可能真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洛檀冉也是那樣聽著我說完，他還是很柔和，很緩慢的對我道：“這就是人情世故。”
可我絕對是不會像他那樣的。我蘇枕茵的性子向來如此，我有些怒氣：“這樣的人情世故未免也太過可怕了些！”
“枕茵，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在過問了吧。你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事情，已經被嚇壞了。忘了告訴你，孫伯伯出院了，隻是，腿可能要沒了，你做好心裏準備吧。”洛檀冉他也是無心在和我繼續說那個話題了。
我也知道，魏姨太很可能會是以後洛府提起來的禁忌。
這就是大戶人家啊！將真相永遠埋於泥土之中，沒有一個人來挖出。
我，我知道了，又能做什麽呢？
聽倒關於孫大伯伯的消息，我的確很沉重。我也知道，或許，就會是那樣的結果了，我也無可奈何。
“那樣的事故，是我親眼所見的。但華沐青說，他會讓孫大伯伯一家衣食無憂，我相信他。可是，孫大伯伯的那雙腿沒了，就什麽都沒有，我討厭軍閥！討厭你們這樣的資本家！我討厭這樣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控製一樣。
許是因為連日來所發生的這些事情吧，讓我，一時之間根本就接受不了。
“枕茵。這就是真實。好了，我也不和你談論那樣的話題了，你趕快趁熱吃吧，這是我專門讓廚房為你做的。”洛檀冉，他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在我看來，他們這些人也隻是會裝裝樣子。
可是吃的並沒有惹我，我瞪了一眼洛檀冉，便就拿起了一個壽桃包吃了起來。
“慢點吃。別噎著了，我給你倒杯水。”
“囉嗦！”
這件事情，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過去了吧。這也本來就不是我應該要管的陸奶奶的勸告不無道理，方姨太的勸告也是有道理的，洛檀冉所說，也是為我好，他也不知道這就是我親眼看見的。
所以，我沒有嫌疑，那我就閉口不談。
因為我無可奈何，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就隻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