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華沐青的道歉
我的目光，也自然就落在了說話人的身上。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華沐青。
“都督！”那軍官看見是華沐青，直接驚呼出了聲音。
華沐青瞪了一眼四周站著的這些士兵，怒斥道 ：“還都愣著幹什麽？！還不把傷者趕緊送醫院！”
“是是是！都督！”
那些士兵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趕緊一個個的都圍了進來，從我的手中簡直就是想搶奪東西一樣，嘴裏還不停嘟囔著叫我們起開。
我心裏過意不去，也是有些生氣，多說了幾句：“剛才你們都督沒有來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站在那裏熱鬧，就和死人一樣！現在你們的華都督來了，你們就像是熱心腸一樣，真是叫人感到鄙夷！”
洛檀冉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後，淺聲道：“枕茵，少說幾句吧。人和東西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
洛檀冉的話還真是無形之間就特別傷人的，他也不愧是大文人。
就連一句髒話從他的嘴中說出來，都是別有一番其他的意思。
其中幾個士兵縮頭縮腦的，沒有敢出來反駁洛檀冉什麽，他們也都是一些大老粗，哪裏可以說的過洛檀冉。
可就在此刻，就一個看起來渾身戾氣的軍官走到了洛檀冉的麵前，挑屑道：“你什麽意思？！”
洛檀冉依舊是一笑置之，淡然回答著那個軍官的挑屑：“人和畜生是有差距之感的，我相信，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軍官咒罵著：“你算個什麽東西？！真是找打！”他說著，拳頭就隨即朝著洛檀冉揮了下來，洛檀冉卻提醒著我小心些。
當我以為那個軍官的拳頭會落在洛檀冉臉上的時候，卻沒想到，洛檀冉卻是穩穩的抓住了那個軍官的拳頭。
的確是文武均沾。
那軍官的眼神是有些詫異的，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洛檀冉會抓住他的拳頭。
隨後，我便就聽見了洛檀冉的諷刺：“不要認為有一身蠻力，你就可以當皇帝了。當皇帝的時代已經過去，請記住，現在是民國四年。”
洛檀冉鬆開了拳頭，那軍官似乎是感覺到了吃痛的意思，趕緊甩了甩手。
“你！”他也隻有啞聲。
因為他就是一個粗魯之人，可洛檀冉和他不一樣。
他縱使是想要反駁什麽，或許，他現在恐怕就連語言都組織不起來。更別說，還可以去反駁洛檀冉什麽，亦或者是爭辯。
華沐青似乎是在跟自己的副官吩咐著什麽，絲毫都沒有發現洛檀和他手底下一個軍官的事情。
但緊接著，華沐青就走到了那個軍官的麵前，問道：“今天的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那個軍官撓了撓頭，似乎是一副不想說的樣子，他的目光，更是不敢去直視著華沐青。
“我問你，是誰做的？！”華沐青一把抓起了那個軍官的領子，他的話，仿佛就像是可以穿透耳膜一樣。
感覺很刺耳，也感覺，他是在生氣。
他猶豫不決，可華沐青對他的壓製，根本讓他喘不過氣來，最後，他還是戰戰兢兢的回答了華沐青：“是我開的車……”
華沐青淡淡然的“哦”了一聲。
可瞬間，他一下子就變了臉，命令道：“拉下去，即刻處死！”
“是，都督！”
“都督！華都督！那個人他該死啊！誰讓他擋了我的路！”那軍官似乎還是冥頑不靈的樣子，但華沐青，理都沒有理他。
那軍官被拖走以後，緊接著，我就聽見了一聲槍響……
原來，殺一個人，是那麽的簡單。
可是，他卻死得應該，並不是草菅人命。他既然做了那樣的錯事，就應該好好承認才是，而不是，說那個大伯罪有應得。
淮江城裏頭的人都樸實，這是我蘇枕茵敢打保票的一件事情。
等等！那個大伯，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好像就是我們蘇樸路補鞋子的孫大伯伯！剛才血跡沾滿了孫大伯伯的臉，我一時之見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後知後覺！真的是該死！
回想起來，孫大伯伯渾身的血跡，他的兩雙腿，應該是要沒了吧……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怎麽會那麽的難受。
就好像是被誰奪走了魂魄一樣，我無法呼吸，一瞬之間，就好像看見了孫大伯伯那爽朗的笑容。
以前鞋子破了，經常去他哪裏補鞋子，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收錢。隻叫枕茵好好學習，以後有個好的出路。
那麽好的人，為什麽，就會出了那樣的事情？為什麽？
我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拉著洛檀冉的衣角，木訥道：“洛檀冉。”
洛檀冉趕緊轉過身來問著我：“怎麽了？是被嚇到了嗎？嚇到了我們就感激快去吧。”
“傷者是我們蘇樸路的孫大伯伯，他對我很好……”我目光呆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該怎樣去開口說話了。
就好像是有跟針綴在心口一樣，我怎麽樣拔，都拔不掉。
明明就是那麽細那麽小的東西，卻能夠牽製著我的心。
說起來，也真是有些諷刺。
洛檀冉聽見我這麽說，趕緊抓住了我的雙肩，皺眉問著我：“你說什麽？傷者是你認識的人？”
“是。”我也僅僅隻是回答了洛檀冉一個字罷了。
因為，我真不知道我該如何去回答了。
“不要怕，沒有事的。孫伯伯一定會沒有事的，枕茵不要怕。”洛檀冉安慰著我，我也能夠聽出來他話裏有些因為焦急而變得緩慢了起來。
不要怕，枕茵不要怕……
為什麽在這樣的時刻，哥哥卻不在。
我心裏無數，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思考了。
隻是突然一下子感覺心裏很沉壓，今天所發生的這件事情，的確是讓我喘不過來氣，那場熊熊大火，葬送掉了我父母親的性命，更是葬送掉了整個蘇府裏頭的人，就連看家護院的那狗，都被燒死了……
唯獨我和雲之哥哥，那是因為怎樣的一件事情，我才和雲之哥哥躲過了那一劫。
我忽然感覺心口好沉壓，好沉壓，就感覺自己已經置身於棺材之中，沒有了呼吸，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眼前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知道我什麽都看不見，我昏厥了過去，卻依舊能夠聽見洛檀冉焦急的呼喚聲。
當我再次醒來之時，我睜眼，看見的就是天花板，還有那刺鼻的消毒味道。如此濃重的陰暗之感，恐怕，就是這冰冷的醫院了吧。而我生來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氣氛，雖然病床上麵，所鋪著的是純白色的床單和被套。
但是，並不是多麽的幹淨。
你又何曾知道過，這被漂白洗過的床單上麵，是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我並不喜歡，我木訥的就這樣盯著天花板看。
看多了，也不免覺得有些眩暈。
緊接著，我就聽見了一陣不慌忙而規矩的腳步聲，我即刻反應了過來，捏緊了床單，禁閉上了雙眼。
因為我不知道來人是誰，可我心裏，卻覺得會是醫生和護士。
“吱~呀”
我知道，門開了。
燈也被打開了，忽然感覺眼前明亮了起來、
怪不得，剛才為什麽會覺得有些陰暗，有些沉壓了，原來，是因為沒有開燈。
“醒了就起來吧，我是華沐青，不會對你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原來是華沐青，華都督，我還以為是誰呢。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對他的好感並沒有多少，尤其是發生了孫大伯伯那樣的事情，我直接對這個人的印象，差到了極點。這樣的軍閥，該是如何的殘暴，他的下屬都是那樣，他自己又如何。
我沒好氣的對華沐青說道：“不勞您大駕專門過來看我。”
“今天黃昏發生的那件事情的確是很抱歉，是我對自己屬下的管教疏忽，我向你道歉。”華沐青誠懇的說著，還摘下了軍帽。
這個動作，的確叫我吃了一驚。
我知道，一個軍人如果脫帽向你道歉的話，那就表示，他是尊重你的。
我搖了搖頭，對華沐青說道：“你大可不必這樣。那些個人，就跟土匪沒有什麽區別。可你不同，但是，我並不怎麽喜歡你。”
我本來就是一個直話直說的人，就算是我的這番話觸怒了華沐青又如何，我就這樣。
他忽然靠近了我，貼近我耳畔，問：“你喜歡洛檀冉？”
“洛檀冉就像是雲之哥哥一樣，溫柔體貼。你要問我喜歡誰，我隻能告訴你，我喜歡雲之哥哥。”當我話落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
“哎呦喂！枕茵！你怎麽回事？怎麽鬧到醫院裏頭來了呢？我的心肝寶貝！”
方姨太還真是趕得巧，我剛醒來，她就過來了。
可很顯然，不隻是方姨太一個人……
隨後，我就看見了錦太太，吳姨太，張姨太，還有洛叔叔。
洛府裏頭，幾個重要的人都來了，難道就是為了我這個無名小卒？
尤其是方姨太剛進門的那番話，真是叫我大吃一驚，我也覺得有些好笑，方姨太居然是會說出來那樣話的人？
明明前幾天還那樣的諷刺著我，現如今，怎麽又變了話？
可真是奇怪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