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穀外.五百裏】
盛夏之際,欣欣向榮,道路兩旁盡是蒼蒼古樹,給人一種古老、深鬱的氣息。
連朔一個人走在這條大道之上,默默地前行,百無聊賴。
如果有一件適手的法寶,連朔還能禦空而行,投入藍天的懷抱;如果連朔的道行能夠突破第一卷《無上心法》的話,他也不至於這樣走著。不過,他這樣慢慢地走終歸是有好處的。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千裏;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一位老者在把他團團圍住的人群中緩緩說道。
連朔一見有熱鬧事也趕緊跑了過去。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與拗唐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眾人點頭表示認可。
“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老者微笑的點了點頭,表示他說完了。
“老爺爺,怎麽會有那麽大的魚和鳥啊!”人群中的連朔奇道。
老者依舊微笑,道:“你年紀輕輕自然沒有看見過,等你在江湖之中曆練久了,視野就會開闊,這些奇事異事自然也會知道不少。”
“老爺爺,那我怎麽稱呼您呀?”連朔問道。
老者笑道:“老夫多年遊走江湖,奇人異士自然沒少見,但對於修道之事一直沒什麽領悟,你就我‘逍遙半仙’吧!”
旁邊一名中年拉了拉連朔衣袖,低聲道:“小兄弟,看你年紀不大,我好心提醒你別受騙了。江湖中好多張半仙、李半仙全是滿口胡言,騙人錢財的。”
連朔一聽,覺得有理,自己初次出穀可不能被騙了。不過轉念一想,這老者麵相慈善,又沒做出什麽騙錢的舉動。連朔猶豫不決,不知是否再與老者交談。
老者又坐了一會兒,便緩緩起身,微笑著離去了。
那老者粗布麻衣,與他的氣質極為不符,若是給他添上一對翅膀,說他是個大仙也定是有人信,更別說什麽半仙了。但羽化登仙這種事並不能靠翅膀決定,靠的是千年的道行。連朔這樣想著。
天氣陰沉,狂風漸起,登時電光火蛇,雷聲大作,暴雨傾注。
“客官,本店客房已滿,您倒是可以要幾杯溫酒暖下身子。”小二對淋得渾身濕透的連朔說道。
“麻煩您給我來一壺茶吧。”連朔擰了擰濕透的衣服,向四周環顧了一下,隻見一位老者正襟危坐,微笑著把酒壺往嘴裏倒。
此人不是逍遙半仙又是誰?
“小子,就知道我們有緣,這不又見麵了。”逍遙半仙對連朔說道。
連朔也笑道:“是啊!老爺爺,我們可真是有緣呀!”他一麵說一麵把外套脫掉。貼身的衣服竟也濕透了,緊緊貼著皮膚。
逍遙半仙見連朔胸口有一塊圓形的飾品隱隱透著仙氣,但隔著衣物看不清楚。他心道:“難道這小子的道行竟如此高超?能夠把仙氣封在物件當中,又不讓外人看出自己的道行?”
正遲疑間,連朔把內衣也退了下去,胸口一塊翠綠的玉佩露了出來,似乎在散發著綠色的無形氣體。
“這玉佩上是不是刻有‘逍遙’二字?”逍遙半仙的臉立刻嚴肅了起來,緊緊盯著玉佩。
連朔還未來的及反應,逍遙半仙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連朔。玉佩上的確刻有‘逍遙’二字。”連朔答道。
逍遙半仙緩緩點頭,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也恢複了笑意,對連朔道:“小子,咱爺倆的確有緣,我叫‘逍遙半仙’,你的玉佩上恰巧也刻著‘逍遙’二字。”
連朔摸著胸口的玉佩,對逍遙半仙產生了不小的親切感,他道:“我師父說我是被他在落塵穀穀口撿到的孤兒,當時身上隻有這塊玉佩,連衣服也沒有。後來師父就收下了我,根據我後背上的‘連’字給我起了個名字,就叫‘連朔’。其實師父本想用玉佩上的字為我作姓,但覺得普天之下複姓‘逍遙’的人未免少之又少,就取了‘連’字為姓。”
聽到這兒,逍遙半仙歎了口氣。
連朔問道:“爺爺,你是在歎息我的身世悲苦,還是在歎息我沒有複姓‘逍遙’,和你同姓呢?”
逍遙半仙也不知道自己歎的是什麽,他慈祥的目光中透出的深邃沒人會看見,他心中隱匿的事情更沒人會知道。
呆了半響,逍遙半仙道:“孩子,這麽說來你是落塵穀的弟子了?”
連朔點頭道:“不錯,我是霍門的弟子,就是霍伯昌師父收留的我。”
逍遙半仙笑道:“其實老夫我也與落塵穀頗有淵源呀!”他又問道,“孩子,你這次出穀所為何事啊?”
連朔已經對他毫無戒備之心,便道:“明年是百年一度的盡元之會,師父讓我下山找一件適手的法寶,好在明年參加盡元之會。”
逍遙半仙的眼裏頓時透出了異樣的色彩,不多時,他對連朔道:“魔教中人近日來又有些暴動,你千萬要小心。還有,正道中人也不能不防,殺人奪寶之事可常見的很。你年紀輕,本不應和你說這些。咳!”他又深深地歎了口氣,連眉毛似乎也在向下垂著。
連朔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剛想開口,逍遙半仙卻起身向客店的門口走去,外麵的傾盆大雨非但沒有停,反而更加迅猛了,有摧天毀地之勢。
“老爺爺,外麵的雨還停呢!”連朔在後麵喊道。
“我們有緣會再見的。”逍遙半仙丟下一句話後便大步向前走去,對雨勢視而不見,沒有做出任何擋雨的動作。奇怪的是,大雨之中,好像沒有一滴雨落到他的身上。連朔生怕自己眼花了,急忙揉揉眼,再定睛望時,已不見了逍遙半仙的影子。
連朔心中歎道:“才從穀中出來就遇到了個怪人,不過怪是怪了些,人還是很不錯的。”
正想著,一個白衣女子走了進來,坐到逍遙半仙剛才坐的位置,也就是連朔的對麵。
“姑娘,您要點兒什麽?”小二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女子道:“來一壺熱茶。”
“好嘞!您稍等。”不多時,小二已提了一壺茶、一個碗放到桌子上。
連朔向外望去,雨小了不少,衣服也不怎麽濕了,便準備離去。忽然想到對麵有一個女子,自己還裸露著上身,臉上不由得紅了。他連忙穿上內衣,剛要披上外衣的時候,那女子突然說道:“等幹了再穿吧!也不早這一會兒。”
連朔一愣,不好意思的看著那女子。本來連朔活潑靈動,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但落塵穀女弟子極少,連朔更是很少和女弟子來往,故而今日見到女子,竟也不好意思起來了。
那女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連朔。你呢?”
女子道:“我叫夕沫。看樣子你也是修道之人吧!你是哪個門派的啊?”
連朔笑道:“姑娘好眼力,我出身落塵穀,不知姑娘出身於哪個大派?”
夕沫聽到“落塵穀”三字時,心頭不禁一顫,隨後笑道:“我不屬於哪個門派,不過我也是修道中人。落塵穀的名頭可大得很,聽說百年一度的盡元之會又要在落塵穀召開了。你怎麽不在穀中準備,反而出穀來遊玩呢?”
連朔道:“師父命我出穀尋找一件適手的法寶,然後回穀參加盡元之會。”
夕沫吃驚道:“難道你也要參加盡元之會?不簡單呀!怪不得你體內的仙氣如此充沛,竟然股股湧出。”
連朔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仙氣向外流出,反而覺得自己體力變得充足了,似乎有一拳打死一頭猛虎的力氣。他對夕沫道:“你又要去哪裏呢?不去在盡元之會上看個熱鬧?”
夕沫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在江湖中遊曆了兩年,還有許多稀奇的事物吸引著我,我還要繼續奔波啊!至於這次盡元之會嘛。你們五大派的事情我也不會涉足。”
連朔點頭道:“好吧。既然姑娘對比武之事沒興趣,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夕沫笑道:“咱倆也算認識了,以後別老姑娘姑娘的叫著,顯得多見外呀,就以姓名相稱吧。”
“嗯,夕沫。”連朔摸了摸鼻子,覺得怪怪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候,雨也停了,外麵跑來了幾個灰頭灰腦的農民,他們手中還緊緊攥著鋤頭,氣憤的說道:“剛才田裏不知從哪跑了隻大黑熊,把劉四兒和老王給抓走了。在座的有沒有修道之人,或者力氣大些的,我們一起去除了這害人的畜生!”
一個大胖子一口氣灌了一壇酒下去,對說話之人道:“張大哥,那畜生在哪?我隨你去把它捉來下酒吃!”說話聲音有如巨雷,震得眾人耳膜“嗡嗡”直響,紛紛用手去捂耳朵。幸好連朔與夕沫有仙氣護體,不至如此。
張大笑道:“大力前去,十隻熊也未必對手呀!”隨後又有十來個人也跟著去了。
夕沫瞧瞧連朔,道:“人家普通農民都去了,咱倆這修道之人總不能落後吧?”
連朔正愁一身打虎的力氣無處使,便爽快地道:“那是,咱倆也去會會那害人的東西。”
夕沫笑盈盈地搶一步出去,連朔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