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說不出的抑鬱感
七月的天，如流火煮水般，出個門都要人命，偏偏這群高三的苦娃還得冒著烈日出行。路邊的楊柳都被烈日壓彎了枝頭，儼然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來到教室的時候，上課鈴聲正好響起，眾人踏著第一遍鈴聲匆匆走進教室。英語老師看著這群孩子們，臉上泛起一絲無奈，法不責眾的道理，她到底還是明白的。
英語答題卷已經發到大家手中了，見大家已經坐好了，英語老師從講台上拿起卷子，臉色不算特別好：“既然都坐好了，那現在準備上課，都把試卷拿出來，答題卷都發到大家手上了，感覺這次考試如何？”
眾人垂眸望著自己的答題卷，悶頭不吭聲，因為這個成績……比之前每次考試的成績普遍都低上十分，何況這回的閱讀題比較難，可能分數不太理想。
“很好，看來大家對自己的成績很有自知之明，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英語老師犀利的眸子掃了台下一眼，目光定在談巧言身上，臉色終於好了一些，又道：“這回我要重點表揚一位同學，在大家都退步的時候，她的進步是異常明顯的，談巧言，恭喜你，你做到了！”
談巧言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並沒有因為考試的分數高了，或者是受到了老師表揚就覺得有多麽的喜出望外。她隻知道，這回考試大概是穩住了前十的位置，也瞞住了上回作弊的事實，這回……外公應該高興了吧？
席靖安側目，疑惑的皺起了眉頭，談巧言的神情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似乎對這個分數沒有多意外，一切在她的掌握之中。難道她之前說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可以估出自己到底得了多少分，而且她還能把分數控製在80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這就奇怪了，她的英語一直都那麽差，那麽她是怎麽做到的？
這就讓席靖安特別的疑惑了，要說努力，這一段時間她也並沒有多麽努力複習英語，何況這次考試難度比往常都要大，她的突飛猛進讓人匪夷所思。若是說作弊，他敢擔保談巧言不會，難道她私下裏真的有認真學？可是又不太像，他也有些搞不懂了。
楊小潔的英語成績依舊跟往常一樣，並沒有多大波動，隻能說他運氣好了那麽一點，選擇題亂填被他蒙對了幾道，簡直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被英語老師表揚了幾句。
英語老師的原話是這樣的：“當然，我們班有那麽一些同學還是應該表揚一下的，例如楊小潔，他能把成績穩定在三十分這個階段，無論試題難易，都穩保不退，實在不易，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覺得楊小潔絕對是一個純粹的人！”
楊小潔還因為這句表揚嘚瑟了老半天：“聽到沒有，老巫婆誇獎我來著，我也是被表揚了的人！”
談巧言滿臉黑線，他難道就沒有聽出英語老師話語間諷刺的意味十足嗎？她相信英語老師沒說出口的那一句絕對是“連蒙都不會”！
徐敏敏的數學和英語拉了不少分，雖然依舊退步了許多，到底不算太糟糕。她心情也就稍稍放鬆了些，隻要還留在這個班，她就有一較高低的機會。
下午，學校的光榮榜如期更新了，放學路過時，談巧言駐足，靜靜地凝視著榜首的位置，神色黯淡。如果不是迫於無奈，或許她真的有與席靖安一較高低的機會，可是她卻硬生生的葬送了這些有限的機會。
良久，她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翻滾的情緒，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如果……她真的能如他們一般全力以赴該多好，可是她清楚全力以赴的後果，那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席靖安看見她佇立在光榮榜前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愣神，那道瘦小的身影看起來異常的落寞與無助。
他猶豫了一會，推著自行車上前，問：“你在這幹什麽？第十名沒有丟，你這表情……在傷感什麽？”
談巧言一愣，眼底的情緒瞬間隱去，抬頭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似在回答席靖安，又似在自言自語：“是啊，依舊是第十名，我還能有什麽不滿足的！”
席靖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淩厲的五官在夕陽的餘暉下竟顯得萬分柔和，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安慰著她。
如果時間能一直停留在此刻該多好啊，沒有煩惱，沒有隱瞞，沒有壓迫，就簡簡單單的站在他跟前，談巧言心想。
她早就不是那麽純粹的人了，為了不回美國，她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心力，隱瞞了所有人，哪怕被罵，哪怕所有人都對她失望透頂……但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她是如此的珍惜這段短暫的時光，又是如此的珍惜眼前的這個男生。
席靖安，你是多麽優秀的一個人，多麽的讓我放不下……
“回來了？”聽見開門聲，坐在沙發上看報的外公微微抬眸：“成績都該出來了吧？考得如何？”
談巧言今天心情很低落，準確的來說，她很壓抑，彎腰換好鞋子，垂眸：“還過得去吧！”
外公眉頭一皺，將手中的報紙疊好放在一旁，抬手取下老花鏡，似乎對談巧言的回答並不滿意：“過得去是如何？這回英語考了多少分？”
談巧言語氣不鹹不淡的，似乎精神不太好，徑直回了房間：“80分，如你意了！”
“談巧言，你現在這是什麽態度！”外公被談巧言這態度給氣到了，聲音不絕嚴厲了許多。
外婆聽見吵鬧聲，從廚房裏伸出個腦袋來，擔憂的目光逡巡在一老一少之間，生怕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
談巧言現在真沒心情應付外公，徑直關了房門，整個人疲倦的趴在了床上。隱瞞了所有人都不要緊，可是瞞著席靖安，卻讓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內疚，似難過，還是其他，她自己都說不清了。
如果被席靖安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在欺騙著他，之前給予的一切關心與同情，恐怕都會被收回了吧？她好不容易維持的現狀也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談巧言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即使是這樣……她也依舊會堅持下去，為了留在這裏，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