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花田事件
葉思雲默默的看著蘇揚,這個人不是傻,而是執著,也不知道是否是官途上太順利了,還沒有看清楚官場的本質,葉思雲接起一個電話,嗯了幾句,對蘇揚講道,“咱們今天就探討到這裏,花田鎮政府被農民給圍了,你去處理一下吧。”
蘇揚站了起來,不忘轉身看一眼葉思雲,心裏的話總是忍不住,“葉書記,我想你不適合呆在這些窮地方,還是回你的大都市去吧。”
說完蘇揚大步離開了。
除了房廣縣的縣城,其它九個鄉鎮全是窮得一塌糊塗,沒有先進的技術培育土壤,沒有先進的生產工具進行農業耕種,最原始的方式配上最壞的土壤,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花田鎮也是這麽一個地方,不過和蘇揚所知道的情況一樣,鎮政府修得十分漂亮,而且還有形狀,從天上鳥瞰下去,和一個字一模一樣。
黃夢瑤坐在副駕駛室中,和蘇揚聊著,“蘇揚,每回咱們出來都是你開車,這讓我很不淡定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領導,你是司機呢。”
蘇揚本來就喜歡駕駛的感覺,特別是越野車,開著很有感覺,黃夢瑤是女人,女人天生對機械的東西就沒有男人那麽敏感和熟悉,所以黃夢瑤開車蘇揚也不完全放心。
“你就安心坐車吧,廢話怎麽這麽多呀,事情電話了解清楚沒有,先說正事兒。”
黃夢瑤一直在車裏給各相關部門和花田鎮打電話,事情已經了解清楚了,花田鎮有一個快要破產的企業,一直是搞塑料袋生產的,以前的生意很好,近幾年由於經營不善,又沒有更新設備和技術,生產出來的產品早已經被市場淘汰,所以瀕臨倒閉。
鬧事的人是工廠的職工,以前生意好,大家有錢發,所以一直相安無事,現在情況不同的,工資也拖了三個月,而且工廠隨時有破產的危險,工人們再也坐不住了。
雖然工廠地土地是取得了合法手續的,雙證齊全,但是花田鎮裏這塊工業用地就算是賣出去,也抵償不了工廠的欠款,工人們早就打聽了,廠長都準備隨時跑路了。
聽到這裏,蘇揚有一些問題,“夢瑤,你到底問沒問清楚啊,廠長要跑路,工廠要破產,工人們瞎摻活什麽,不就重新去找工作嗎,把花田鎮政府圍了有什麽意義?”
黃夢瑤輕輕拍了拍蘇揚,“你別打斷好不好呀,我還沒講完,你急什麽呀。廠裏的工人都是當地的農民,當時拆遷以後就地安置工作,所以工人們沒什麽意見,看到了工廠效益這麽好,誰不高興呀。可有錢還好辦,沒錢了,問題便暴露出來了。”
張小路和縣國土局長已經在附近候著蘇揚了,蘇揚遠遠便看到,國土局長也到了,看來這塊地本身就有一些問題,“行了,下車我再了解。”
張小路已經把事情弄得很清楚了,馬上向蘇揚匯報問題的關鍵所在。
這工廠雖然辦理了兩證,但是土地上確實存在了瑕疵,工廠占地麵積80畝,其實有征地批文的僅有40畝,剛好一半兒,也就是說,還有40畝地沒有土地權屬,從性質上嚴格來講,還屬於農村經濟組織的集體土地。
這倒是夠奇怪的,隻有40畝國有土地,為什麽辦了80畝的《國有土地使用證》,蘇揚問了起來,“你們國土局是幹什麽的,說說80畝的土地證是怎麽辦出來的?”
國土局長的頭埋得很低,但後來一想,怎麽也批不到自己頭上吧,這是過去遺留下來的問題,不是自己在任時發什麽的,所以把一切都講了出來。
“蘇縣,當時辦80畝土地證的時候,工廠提供了40畝的土地權屬,還有40畝也提供了,不過位置不對,是用的隔壁村批文。”
這下蘇揚全明白了,40畝現在的位置,40畝別的位置,兩個批文加在一起,便辦理了現在位置80畝的土地證,明顯有40畝土地權屬有問題,那個土地證根本就是不合法的。
工人們就在這村裏的人,有些人早就聽說這事情了,現在工廠快破產了,所以有些工人便通過各種渠道去了解,最後查到了這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秘密一捅就破,當時的土地證又是花田鎮政府幫著工廠跑下來的,所以便圍攻政府了。
工人們的目的也很簡單,還有40畝土地屬於農村集體所有,那就恢複耕地,讓大家繼續種田,要麽就重新進行征收,按現在的拆遷賠償標準補齊差額。
花田鎮政府當然不同意,以前一畝地才賠幾萬塊,現在的標準這麽高,窮縣近年征地也非常少,按樂平市的政策,一畝地得賠到四十幾萬,40畝地可就是1600萬元,花田鎮政府和國土局一碰頭,想都沒想便否決了。
如果不賠錢,40畝地恢複成耕地的原貌,廠長倒無謂的,反正土地已經被抵押查封了,你們愛怎麽樣都行。
這下矛盾便成了銀行、債權人和政府的矛盾,所以問題越來越複雜,久拖未決,工人們今天已經是第三次衝擊鎮政府了,下回目標便是縣政府。
問題確實複雜,蘇揚梳理起來,土地已經抵押給了銀行,而且還有債務被查封了,80畝的土地證就算沒有法律效力,那為什麽可以辦理抵押、查封,銀行和債權人會提出嚴重抗議的。
如果承認了80畝土地有效,那麽有40畝的土地權屬在哪裏?工人們提出的質疑怎麽化解?恢複耕地銀行不同意,而且可能會把法院也給看進來,如果不恢複,按照現在的土地征收程序,那麽縣裏就得多掏出1600萬元來支付征地拆遷費。
兩頭都為難,蘇揚搖了搖頭,“辦法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咱們先把工人們情緒穩住,先把勢態平息下來。對了,你們國土局把當時征地和辦證的資料找到,明天一早送我辦公室來。”
工人們雖然情緒激動,但是都是鄉下的老實人,雖然隻是圍著政府要他們給說法,並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本分的人幹什麽事情都按程序來,工人裏已經選出了代表,和工會主席一樣,代表著工人們討要他們應有的權力。
代表姓張,大家都叫他張代表,以前在廠子裏他便是處處和廠領導做對,廠長早想把他給開除了,但他人氣旺呀,開除了張代表,那幾百號工人一定會進行大罷工的。
張代表雖然嫉惡如仇,但為人很樸實,工人們大鬧他還會勸阻,總會以正常的渠道來反應一些事情,今天是第三次圍攻鎮政府了,張代表仍然讓大家保持著冷靜,以解決問題為目的,以坐下來談判為契機,不要幹出違法亂紀的事情。
花田鎮政府門口集中的工人層次會明,外圍的坐著,中間的坐在小板凳上,最前邊兒的幾人站著,一看便知道誰是領導者。
左邊是張小路,右邊兒是國土局長,前邊兒是笑臉滿滿的黃書瑤,美女親和力很強,為了避免出現騷亂,所以蘇揚被夾在三人的中間,一直走到了鎮政府大門。
張小路問了起來,“請問一下,你們誰是代表,或者誰可以作主?”
張代表站了出來,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這些人,現在政府什麽手段都有,找黑惡勢力打人也是正常的,但張代表不怕,他心裏有一股邪不能壓正的精神。
看著幾人也不像是壞人,張代表說道,“我可以代表他們,你們是什麽人?”
蘇揚向張代表微笑著,伸出了右手,“嗬嗬,你可以代表工人,我可以代表他們,房廣縣長蘇揚,不知道你如何稱呼?”
蘇揚右手和張代表握在了一起,左手便指著花田鎮政府的辦公大樓,蘇揚表現出來的氣勢很有霸氣,眼前這棟鎮政府辦公樓,蘇揚便可以代表。
張代表一下子肅然起敬,他對政府領導一直很敬畏,但隻要他知道此人是一個貪官人渣,便會打心眼兒瞧不起,還會表現在臉上。
張代表的右手也用力的和蘇揚握了握,“蘇縣長,您好您好,您可一定要為咱們這些弱勢群體作主呀,花田鎮和咱們廠子的領導黑呀,連土地都有問題,現在廠子快倒了,咱們這些人怎麽活啊。”
旁邊一人補充著,“蘇縣長您好,這位是咱們工人代表,張班長。”
張代表笑了笑,“什麽班長、組長的,就是一個普通工人,蘇縣長叫我張代表就成了,這麽多年,大家一直這麽叫我,嗬嗬。”
蘇揚拍了拍張代表的手臂,“張代表,你再帶上四個人,和我們一起進去,其餘的人讓他們暫時回家怎麽樣,這麽冷的天兒,凍壞了可不好。”
張代表有些為難,工人們現在不相信政府,政府除了推諉以外就是忽悠,總之不強硬一些,政府便會騎在你的頭上。
張代表並不了解蘇揚,隻是知道縣裏大翻天,縣長蘇揚很不錯,但和內部官員鬥法厲害,不一定為群眾服務厲害。
“蘇縣長,我覺得不妥吧,如果他們走了,我帶上四個人,你們會引起重視嗎,您想一想,要不是我背後這麽多的工人,蘇縣長您會親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