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其實，她還在
靈堂。
來來往往有很多親戚、朋友，以及母親的學生。
王思源就站在家屬席的位置上，朝阿門一個個恭敬的鞠躬。
望著那抹挺拔的身影，暖暖布滿陰霾的心裏，多了幾分暖意。
顯然……
他也看到她們了。
邊鞠躬，邊不動聲色的朝她投來擔心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和依然一起走過去。
站在他身邊，朝所有的來賓一一鞠躬。
有親戚上來，握著她的手。
“暖暖，節哀。不要太傷心了。”
“好。”
“這是你男朋友吧？一表人才。你媽如今看到，也安息了。”
…………
“暖暖，你男朋友真優秀，得抓緊了，你媽泉下有知，會保佑你的。”
……
原本，暖暖還會想要解釋。
可是，漸漸地……
大家似乎都認定了這個事實，隻以為她是羞於承認，終究也就什麽話也沒說。
站了一個多小時，她虛弱爹差點倒下的時候，王思源長臂一圈，將她抱住了。
楊依然心驚，“你們到一旁去休息，這裏我來。”
“好，那拜托你了。”王思源不等暖暖說什麽，長臂一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靠在他胸膛上，聽著那‘砰砰——’的心跳，暖暖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再看到母親那張黑白照片，心一酸，暖暖趴在王思源肩上，默默掉著眼淚。
“在這坐一會兒。”王思源將她放下。
“謝謝。”暖暖胡亂的擦了擦眼淚。
王思源就貼著她身邊坐下。
抿了抿唇，才說：“今天……楚君臨來過了……”
聽到那三個字，暖暖心頭一擰。
“他來幹什麽？”
想來，母親一點都不想見到他……
“他磕了頭，坐了一會兒才走。”王思源說。
暖暖心尖兒發酸，抿著唇，攪著手指，什麽話也沒說。
王思源看著暖暖那張憂傷的側臉，沉吟了一下，才說：
“小狐狸，重新回Vivi公司來吧。”
“嗯？”暖暖轉過頭來，看著他。
“Vivi推了個培養設計師的新計劃。想要親自送有潛力的設計師去巴黎學設計。一律費用都由公司承擔。”王思源平靜的說著。
暖暖臉上有不解。
“事實上，我想推選你去。你的設計，我很了解。潛力我也很清楚。況且……”
他頓了一下，看著她的視線，更深了一些。
“這一直都是你的夢想。我相信，如果是你，會做得很好。”
“我真的可以去嗎？”
暖暖根本不敢相信。
激動的凝著他。
“隻要通過考核，就沒有問題。不過，有一個條件——”王思源緩緩開口：“一旦學成回來，10年內都隻能留在Vivi公司，為公司服務。”
“這很公平。什麽時候考試呢？”
對此，暖暖相當的有興趣。
她的夢想，如今離她僅有咫尺的距離。
她不可能不心動。
“15天之後。”
“這麽快？”
“等你身體修養好，再準備也來得及。”王思源說。
暖暖點點頭，下一秒，突然想起什麽，神色又稍暗了一圈。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王思源奇怪的問。
暖暖深吸口氣，手輕輕擱在小腹上，半晌，才說：“其實，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和依然……”
“嗯？你說。”
“孩子……”暖暖看著他，“其實還在。孩子好好的，安然無恙。”
她穿了件很寬鬆的衣服，所以，自然而然的將小腹擋住了。
她的話，讓王思源大吃一驚。
“怎麽可能？那醫生分明就說……”
“我也是中途才知道給我做急救的醫生竟然是我媽當年的學生，真是太巧了。”
暖暖苦笑，“知道楚君臨在外麵，我隻好讓她幫我瞞了這個事……”
“你騙楚君臨？”王思源不懂她的想法。
暖暖飄忽的笑，“他騙我在先，不是嗎？我……隻是不想和他再糾纏了……”
雖然，這樣很痛……
可是，母親屍骨未寒，她怎麽能忤逆她？
好怕，再糾纏下去，她真的會再也忍不住，要同他在一起……
半晌……
王思源點了點頭，“我理解你。”
“我是孕婦，能參加你剛剛說的計劃嗎？”暖暖擔心的問。
王思源笑一笑，心疼的撫了撫她的頭，“當然沒問題。放心吧！”
……………………………………………………
母親被安葬後，暖暖就淪成了孤兒一樣。
似乎……
再沒有其他親人了。
姐姐？
爸爸？
似乎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她住在王思源給她安排的畫室裏，專心致誌的畫要參加考核的設計圖。
楊依然自打知道她孩子還在之後，每天都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
偶爾，得空的時候，會跑過來陪她睡畫室。
王思源來得更勤一些。
她畫畫的時候，他就安靜的坐在一旁，翻著手裏一張張設計圖。
偶爾，出聲提醒她休息，不要畫得太累。
有時候，暖暖停下來的時候，一抬頭，就見到他的側臉。
異常的安靜，在窗外披灑進來的陽光下，顯得異常迷人。
溫潤，謙和。
更多的時候，還會和她說說他的想法，適當的給她一些意見，啟發她。
…………………………………………………………
考試的前一天，楊依然盤著雙腿，坐在地板上。
邊咬著水果披薩邊和暖暖含糊的說話，“明天就考試了，你緊張不緊張？”
暖暖懷著孩子，不敢坐在地上。
坐在沙發上，衝她笑，“說不緊張是假的。那可是我做了很多很多年的夢。”
楊依然點點頭。
“藍心也說那是她的夢。其實，我真不舍得你就這麽走了……”
楊依然眼眶有些發紅。
暖暖懷孕後，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用腳尖，點了點依然的膝蓋，“別惹我哭，孕婦情緒很不穩定的。”
“你就這麽走了，以後我想你怎麽辦？”
“那就去法國看我啊！或者，還可以帶上藍心一起。”
“韓羽才不會準藍心跟我走呢！”楊依然吐吐舌。
又看了眼暖暖一眼，試探的開口：“說起來，其實我前幾天有看到楚君臨。”
那三個字，讓暖暖愣了愣。
有些恍惚。
騙他孩子沒了，想來……他也很難過……
直到現在，暖暖也忘不掉楚君臨最後在醫院裏那荒涼的眼神。
深夜，她做夢的時候，還會夢到……
“那天，他在我家，喝得爛醉如泥。一直和我哥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話，我仔細聽也聽不清楚。隻依稀聽到他念叨著孩子和什麽‘小辣椒’。應該是在叫你。”
暖暖的心，像是被一根細細的鐵絲收緊。
每一下，都鑽心的痛。
“我哥問過我幾次你的行蹤。說是楚君臨在發了瘋似的找你。我也沒敢說。”
暖暖吸了吸鼻子，“我們，大概就隻能這樣了……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楊依然看了暖暖一眼。
盤了盤腿。
“其實，說真的，楚君臨利用你騙你爸這種事，我當時也覺得好氣憤。可是，自從那晚看他那樣子，我又覺得不忍心……”
那天他赤紅的雙目，一直留在楊依然的記憶中。
在那之前，她從沒想過，那樣一個永遠高高在上，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會露出那樣痛苦的神情來。
“我覺得……他也許是真的很愛你。”
暖暖酸了鼻子。
“依然，咱們不談這個了吧……”
暖暖有些無力的開口。
她拿過披薩咬了一口，衝她微微一笑，“你應該預祝我明天成功。”
知道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楊依然識趣的收了尾。
轉頭，倒了兩杯牛奶。
一杯遞給她，“好！暖暖，祝你明天考核過關！祝你將來在巴黎找到屬於你的夢！還祝你站上你夢想的舞台！還有……”
“祝我將來的幹兒子平安出生。”
暖暖笑了笑，笑出眼淚。
“幹了。”
“幹了！”
兩個女孩豪爽的將牛奶一幹飲盡。
那一夜，兩個人相擁躺在畫室裏。
安靜的空間，暖暖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一夜……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母親。也有……
楚君臨……
那張熟悉的臉，還是會撕扯她的心。
她想……
也許，很多年以後，再想起這個男人，心頭的悸動，依然還會那麽強烈……
隻是……
從現在開始，他們之間，已經變成了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僅此，而已……
幾天，以後。
暖暖坐在畫室裏，一旁是王思源給她準備的縫紉機。
她專心的將自己的設計作品做成成品，所有的材料和飾品都貼心的替她準備好。
小腹，痛了一下。
她停下動作，將手擱在腹部。
仿佛能感受到孩子的跳動一下。
揚唇，輕笑開來。
很好奇，將來她和楚君臨之間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正想著，手機，乍然響起。
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王思源。
微微一笑，她才將電話接起來。
“小狐狸，結果剛剛出來了。”王思源的聲音，有些沉重。
暖暖心頭微沉。
握著電話，抿了抿唇，“我……沒有選上嗎？”
“今晚，我請你吃飯。”
暖暖籲口氣，“用食物安撫我。”
“不算安撫。”王思源的語氣，不再沉悶，笑起來，“是慶祝。”
“慶祝？”
暖暖驚訝的瞠目。
“對，恭喜你，選上了。”
他聲音明朗，笑聲清澈。
“真的嗎？你沒騙我？”暖暖激動不已，有些不敢相信。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暖暖抱著電話驚叫一聲，直接跳下沙發，“選上了！真的選上了！”
“喂，你是孕婦！不要亂跳！”那邊，王思源心驚的提醒。
可是……
她哪裏還能聽得進這些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