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我們結婚吧
陸青竹看定她。
啟唇：“什麽意思？”
羨晴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拿了筷子，將麵條從鍋裏夾出來。
陸青竹也沒有急著追問，隻是垂目盯緊了她所有的動作。
羨晴端著麵條，自若的走出廚房。
陸青竹的眼神，沉沉的追隨著她。
擺好了筷子，羨晴深吸口氣，才回過頭來，望著他。
視線，和他的，在空中相撞。
“來吃吧。麵糊了就不好吃了。”羨晴聲音輕柔。
在燈光下，她的神情，越發柔和。
望著這樣的她，陸青竹隻覺得心裏平靜得很。
這半年來的躁動，仿佛就在這一瞬，被輕而易舉的撫平。
或許……
從來，他要的就是這樣簡單。
隻是，兜兜轉轉，卻總是得不到手。
陸青竹沉步過去，坐在桌前。
“我先走了。”羨晴看她一眼，轉身準備提過包要走。
手腕，卻被陸青竹驀地扣住。
他力氣很大，很堅定，“留下來！”
顯然，今晚，他真的就沒打算放她走……
羨晴心頭一震，垂下頭看著彼此相牽的手，眸子浮出絲絲湧動的情潮。
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下一瞬……
卻被一陣門鈴聲驀地打斷。
羨晴望了他一眼，他放下手裏筷子，也和她對視一眼。
“應該是我表姐，你見過的。”
陸青竹沒有鬆手，執拗的牽著羨晴，起身去開門。
……………………
門，從裏麵拉開來。
見到門外人的那一瞬，陸青竹分明感受到手心裏的小手驀地僵住。
幾乎是立刻的……
她要抽回去。
這一次，陸青竹沒有再執拗的牽著她，而是任她抽離。
…………
羨晴有些心虛的望著門外陸青竹的未婚妻，心底那份艱澀，在這一刻，怎麽藏也藏不住。
手，從他掌心滑下的那一瞬，即刻……
便有一股清涼，將她牢牢掩蓋住，寒得滲人。
陸青竹的神情，卻沒有多少變化。
連麵對未婚妻，該有的心虛都沒有。
羨晴的手指，垂在身側，微微牽動了下。她率先開口，打破了眼前這個僵局：“你們聊，我不打擾，先走了。”
“等等。”陸青竹卻將她叫住。
她驚訝的側過目來看他。
他的視線沉沉的，執拗的看定她，“別走。乖乖留下來，等我幾分鍾。”
羨晴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話。
他的未婚妻，就站在他麵前，他卻這樣公然的留自己……
“阿竹，你這是什麽意思？”未婚妻有些難過的問。
為什麽，被逮到這樣的畫麵，他卻完全沒有愧疚、心虛的樣子？
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似乎沒有要給她。
陸青竹沒有立刻回答未婚妻的話，隻是望著羨晴。
那眼神，甚至是帶著安撫，“乖，先上樓。”
簡單的四個字，卻重重的撞在羨晴心底，讓她整顆心一時柔軟到了極點。
到底……
還是順從他的請求，轉身，上樓。
………………………………
“進來坐一會兒。”
羨晴上了樓後，陸青竹側身，大方的將對方讓進門。
“我看不懂你的意思。”她沒有進門，隻是難過的望著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曾經和我說，你和她根本不認識。可其實，我和你認識的這一段時間裏，你心裏擱置的那個人，就是她。”
她的一針見血，陸青竹也並不反駁。
反倒是坦誠的承認，“之前，我和她之間有些誤會。”
“既然愛的是她，為什麽你要選擇和我在一起？當時，你可以拒絕我的。”
陸青竹望著她，“我以為，有根救命草，我有能力將她忘掉。可是……”
他頓了一下，望著那雙難受得幾乎要落淚的眼眸，還是殘忍的將話說下去。
“再見到她後，我發現，我高估了我自己。”對於那個女人，他竟然是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所以……你們之間的誤會，現在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正在慢慢磨合。”陸青竹誠實的回答。
“我現在……算是被甩了嗎？”
陸青竹望著她，“很抱歉。”
這個結果，從開始的時候，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過的。
他甚至想不到，半年過去，那個叫林羨晴的女人，竟然還是那樣輕而易舉的就能左右他所有的心思。
………………………………
樓上的大廳，羨晴獨自坐在沙發裏。
蜷縮著身子，擁著自己。閉著眼，心裏卻是一片淩亂。
她不知道陸青竹，當著未婚妻的麵，來留下自己，到底是意味著什麽。
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個男人的想法，她一向就想不通透。
不安的從沙發上下來，站起身，走到窗邊。
怔忡的望著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夜空。
……………………………………………………
十多分鍾後，陸青竹走上樓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羨晴站在那兒，被絲絲縷縷的燈光籠罩著。
半年不見，再這樣仔細的看她，似乎比起以前瘦了許多。
氛圍，異常的安靜。
她，似乎總有種魔力，能讓周身的環境連同心，都變得安靜下來。
陸青竹的腳步，不由得放輕緩了一些。
沉步，走到她身後。她仍舊沒有回頭，顯然，並沒有發現身後的他。
張開雙臂，環在她腰間。
她愣了一瞬，沒有回頭。垂在身側的手，猶豫了下，落在他手背上。
彼此的肌膚觸碰到的那一刹那，分明能感受到對方細微的輕顫。
“在想什麽？”
他的下頷，抵在羨晴的頭頂上。
她整個人香香軟軟的靠在自己懷裏，他竟然覺得那樣溫暖。
仿佛……
隻是這樣擁抱著，胸腔裏那顆空了許久許久的心，這一瞬就被填塞得滿滿的。
異常的，滿足……
羨晴微微偏臉，“在想，你到底在想什麽。”
“那，想通了嗎？”嗓音，在暗夜裏，低沉姓感。
仿佛，落在她心尖兒上，讓她輕輕顫抖。
抿了抿唇，羨晴搖頭。從他懷裏轉過身來，那雙眼沉沉的鎖住他，“我從來就看不懂你。她是未婚妻，為什麽你還要留下我？”
“原本，我就不應該出現在你這裏！你更不應該，當著她的麵，這樣挽留我。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很好的脾氣，可以一直縱容你……”
“所以，如果剛剛我留下她，改叫你走，你心裏會舒服一點？”陸青竹直接將她的話打斷。
羨晴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句話。
唇動了動，想回答他。
可，到底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隻得偏過臉去，垂目，將視線落在地板上。
陸青竹伸手挑起她的下頷，讓她不得不對上自己的視線，“為什麽不回答我？”
“該走的本來就是我。我留在這裏，又算什麽？”
羨晴的語氣，有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這不算回答！”
陸青竹一副不讓她逃避的樣子。
羨晴揚起小臉來，看定他，“既然你這麽問我，那我問問你——為什麽不留下她，卻留下了我？”
陸青竹的眼神看緊她。
尤其的深邃，複雜。
氣氛……
沉默了許久許久。
羨晴本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失望的打算放棄，可是……
他，卻終於開了口。
“林羨晴，我們結婚吧！”
什……什麽？
羨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好久，都隻是愣愣的看著她。
腦海裏，一片空白。
“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明天就拿戶口本去民政局！”他再次重複。
“可是，為什麽？”
這算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完全不能明白。
“我不愛她，原本，會答應和她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急需一個救命草，讓她把我從泥沼拉出來。可是……”
陸青竹看定她，語氣沉沉，“現在，我發現，我根本就出不來！既然沒有力氣掙紮，那就索性一輩子都陷在裏麵。”
他一向就是這樣極端。
既然，用盡辦法都掙脫不開她，也忘不了她，那麽……
隻好把她直接捆在自己身邊！
“我……你確定要和我結婚？”羨晴心裏一片亂。
“是，明天我們就結婚。”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著急，這麽突然？還有，為什麽突然和我求婚？別人結婚不是這樣子的！”
羨晴被他弄得措手不及，“隻有互相愛對方，喜歡對方，才可以結婚的。你能確定你自己的心意嗎？我們甚至上次見麵的時候，還是冷眼相對。”
“我不懂愛，不知道什麽是愛。但，你不是很懂嗎？”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甚至都搞不懂你自己，你是不是愛我？”羨晴看著他，真的覺得這樣突如其來的要求荒唐得要命。
“是！但我要娶你！既然我掙不開你，那以後，你也別想掙開我！”
羨晴簡直覺得荒唐又不可思議。
僅僅因為他對這份感情困擾著，所以，他也要拉著她，陪他一起困擾。
半年的時間，陸青竹真的一點都沒變。
還是以往的霸道，極端，甚至帶點自私。可是，這樣的他，才真正是他。
………………
這樣荒唐的決定，羨晴如果有點理智的話，也應該當場拒絕他才對。
可是……
她竟然沒有立刻拒絕。
回到家，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腦海裏，回蕩的都是陸青竹那句求婚的話。
她是不是應該答應？
以陸青竹的性格，這次，她若是不答應，或許他們最後的機會，也就在這次斷送。
可是……
若是自己衝動的答應，怎麽確定他不是衝動的求婚？又怎麽能確定，到了將來他會不會後悔？
如果，真的結婚了，他們能好好在一起嗎？又該用什麽樣的模式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