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寂寞的霧靄
瑾萱沒料到這話會先從他這兒出來，驚愕的抬頭望著他，良久才晃過神來。
洛子凡俯首望著瑾萱那又驚愕又分明寫滿了釋然的神情，自嘲的扯唇。
原來，她早就迫不及待的要逃開這場婚約的桎/梏……
怔忡的望著洛子凡被李錦鬆推走的背影，瑾萱良久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問他被催眠的事。
原本想追上去問個清楚，但想想到底還是算了。
既然已經取消了婚約，無論當時他是什麽目的，都變得不再重要……
"恭喜啊，終於恢複了自由身！"
聽到取消婚約的這個消息，雨婷也高興得不得了。本在廚房裏忙碌著晚飯，聽到這消息，拿著菜刀直接就奔了出來。
瑾萱被她這架勢嚇到了，笑睨她，"你這是要砍誰呢？"
雨婷趕緊將菜刀藏到身後去，瑾萱也係著圍裙進廚房，雨婷跟在她身後，"你和老付說了沒？"
瑾萱笑著搖頭，"還沒呢。改天再說。"
"幹嘛要改天啊！現在就說，他知道了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瑾萱將蔥拿在龍頭下洗著。
"我才不是太監！我是為你們倆高興。"雨婷奪了她手裏的蔥，"去啦去啦，廚房裏的事都交給我就行了。"
瑾萱關上水龍頭，想了一下才同雨婷說："我想再等一段時間和他說。"
"再等頭發都要白了！你自己不也說，你現在已經對他又動心了嗎？再不說，說不準他真要被人搶走了！"
瑾萱望著雨婷，"我想等我的催眠不再有效，再好好和他談菱。"
"催眠？"雨婷狐疑的望著她。
"嗯。我今天去看了心理醫生。"瑾萱靠在琉璃台上，"知道醫生和我說什麽嗎？她說我的愛情被人催眠了。"
"所以……你才會一覺醒來，莫名其妙就對付總沒有感覺了？！但可能是因為你對他的愛實在太深刻，所以，即便是催眠了，你也還是會對他重新動心？"
"一字不差！"
"天啦！"雨婷翻了翻白眼，"到底是誰會把你催眠？你出車禍前還好好的，可去了一趟澳洲回來，對付總就沒了感覺。那……"
雨婷眸子轉了下，盯著瑾萱，"洛子凡？！"
瑾萱雖然不希望事實是這樣，但她卻萬萬找不到任何可能的人。
雨婷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哼！本來我還覺得他不錯！為了你連腿都沒了，挺可憐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真是太過分了！"
"沒證據的話，暫時我們也不好下定論。雖然我是很懷疑他，可是，他到底是出於什麽理由呢？"這是瑾萱心裏的大疑團。
"理由？還能有什麽理由？一定是看你馬上要醒了，他又為了付出了那麽多，怕你一醒來就回到付總身邊！他心有不甘，才會想出這麽一個爛招數！我就說你怎麽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當年還因為他要和你分手哭得死去活來的！"
瑾萱抿著唇，自言自語，"難道真的隻是想要讓我留在他身邊？"……
吃過晚飯，雨婷丟下一桌子的狼藉便被雷珂傑接走了。
瑾萱羨慕嫉妒恨的送他們出門，收拾了桌麵，又獨自在客廳裏看了一會兒電視。
洗了澡換了居家服出來，躺在床上想著今天心理醫生的話——
讓思念沉澱，到漸漸無法再忍受……
沉澱？
從香港回來以後，自己真的有好幾天都沒有見過他了。
她知道他為了最近的項目忙得團團轉，要抽出身來很難。可是……為什麽最近他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瑾萱失落的努努嘴，煩躁的扒了扒剛吹幹的頭發。
他們畢竟又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為什麽他必須無緣無故給自己打電話？
瑾萱摸到手機，手指在鍵盤上摩挲，正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主動打過去，可想到這麽晚了說不定他已經休息了，又隻好作罷！
正要丟開手機，手機卻乍然響起來，在暗夜裏尤其清晰。
掃了眼屏幕上的顯示，瑾萱唇角揚起，幾乎是立刻接起來。
"喂……"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順。
"是我。"昱衍的嗓音透過電波，帶著迷蒙的暗啞，聽起來有些疲憊。
瑾萱心裏微疼，"這麽晚怎麽還沒休息？要忙的事很多嗎？"
看看時間，竟然已經是零點了。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啊？"瑾萱驚訝，從床上爬起來，趴在窗口往下望去。黑沉沉的夜，哪裏看得清楚？但她就是知道，黑暗中一定有道挺拔的身影存在。
"不是事情很忙嗎？你怎麽來了？"語氣裏，有一抹無法掩藏的驚喜。
雖這麽問著，那邊已經在忙著翻找門鑰匙，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準備下樓。
可是，她的門鑰匙到底被自己塞哪兒去了？！真是鬱悶！
"妞妞說，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讓我來替她看看。"其實……不過是他想看而已。
很想，很想……
這幾天的大量工作，大大小小的會議幾乎將他埋了——去香港的那兩天攢積了太多。每回想來找她或者給她打個電話，但等到忙完下來，都已經是淩晨了。
不想吵到她，可一忍再忍，今天，真的再等不下去了……
他想見她！
即使再晚，也要見。
"那我馬上下來，你等我一下，我找找鑰匙。剛剛雨婷走的時候，我就不知道把鑰匙塞哪兒去了。"
付昱衍在那端低笑，語氣裏是濃濃的寵溺，"迷糊鬼！"
瑾萱心裏跳躍得厲害，這三個字在這樣靜謐的夜裏說出來，真的太似情人間的低語。
她就不找了，握著電話，懶懶的靠在窗台上，"找不到了……"
軟軟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撒嬌。
能聽到那邊付昱衍越發擴大的笑容，緊接著，門被敲響。
"我在門外，來開門。"
唇角一揚。
瑾萱隻覺得有無數的蝴蝶在心中不斷的飛舞，旋動。那樣美，又那樣動人。
"馬上，你等我。"
掛了電話，她笑起來，這幾天因為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攢積的不滿，在這一刻仿佛都消失殆盡。
小跑著去開門，他果然站在門外。
白色襯衫，黑色風衣，藏青色長褲，鑲嵌在門外的黑暗裏，簡單利落，卻渾身透著一股成熟的內斂，落在瑾萱眼裏讓她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
他也望著她。
穿著一身白色居家套頭衫。發絲高高挽在腦後，淩亂的散下來絲絲縷縷。
纖細的鼻梁上還掛著一副空鏡片眼鏡，隨著她彎身，鏡架滑下來落在她精致的鼻端上，看起來老氣橫秋，卻偏偏又那樣子可愛。
四目相對，瑾萱率先別過臉去，側身，"你先進來，外麵冷。"
付昱衍這才回神，彎身換鞋子。
瑾萱已經踩著拖鞋往廚房跑了。
凝眸望著她的背影，付昱衍覺得仿佛這段時日來所有的疲憊，都在見到她的這一刻徹底消失殆盡……
等到瑾萱端著茶出來的時候，付昱衍已經脫了風衣獨自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這麽晚已經很少有好看的節目，他握著遙控百無聊賴的換著台。深眸微微眯著，注意力並不在電視上，神情間有些微的疲憊。
瑾萱擔心凍著僅穿了件襯衫的他，無聲的將茶放下，將廳內的暖氣打開。
"萱萱。"望著她忙碌的身影，他突然坐在沙發上低低的喚她。
"嗯？"她轉過身，朝他走去。又拿了條毛毯過來，披在他身上。
感受著這一連串關切的動作，付昱衍眸光越發深邃，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陪我坐一會兒。"
瑾萱乖乖的貼著他坐下，他動了動，薄薄的毯子分了一半蓋到她身上。身邊，是他剛毅的男姓氣息，瑾萱覺得心安極了。
"雨婷不在？"付昱衍低問。他的左手邊，是她的右手。
沒有碰上，卻能感受到彼此的緊張。
"嗯。"瑾萱盡量忽視彼此間的緊張感，偏過臉去望他，"你看起來好像很累。要不要休息一會？"
"嗯……"卸下防備，他眼眸間是濃濃的疲憊。仰起脖子，靠在沙發椅靠上，瑾萱抬目去看。
瑾萱擔心他這樣仰躺著不舒服，起身想要去給他從裏麵拿個靠枕，手卻被他突然探手牽住。
還不等回過神來，他一個用力，瑾萱猝不及防的跌在他懷裏。
"我……我是想去給你拿個靠枕過來……"
"不用了。"
根本不需要靠枕，隻需要她……
付昱衍雙臂環著瑾萱，視線牢牢的望定她，沒有鬆手。
他想念這樣她坐在自己懷裏的一刻，想了有多久了，連他自己都忘了。
隻知道，想得他蝕心蝕骨的痛。
付昱衍隻覺得心憐又心動。
探手，撥了她腦後的發夾，讓她的發絲像瀑布一樣流瀉下來。
他黑瞳沉沉的鎖住她的小臉，"萱萱，你們取消婚約了？"
瑾萱偏過臉來，驚愕的望著付昱衍，"你怎麽會知道？"
"為什麽你不和我說？"深邃的眸子，微微緊縮。等了一整天，她一個電話都沒有。
以往，她不給自己來電話，他雖然耿耿於懷，但不至於生氣。但今天，他是真的有在生悶氣的。
這麽重要的事，她都沒想過要告訴自己。是不是，就是代表，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和他真的一點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在她眼裏根本沒有任何重要的地位！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
想到這些可能，付昱衍的眸子黯下去，蒙上一層寂寞的霧靄。
他單手執起瑾萱的下頷，"是不是其實我對你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你覺得和我說不說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