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四分五裂
付昱衍揚唇笑開。
若是沒有那場意外，她已經是個孩子的母親…………
今天玩了一天，孩子其實很累了。所以洗完澡後，哪裏還有時間聽故事，小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兩個大人也長鬆口氣。
"我也回自己的房間了。"瑾萱將妞妞送給她的史迪仔拿在手裏，和付昱衍道別。
"我送你過去。"付昱衍跟著她出門。
瑾萱拿卡刷開自己房間的門，轉過身來，笑望著付昱衍，"進來坐坐，我可以給你衝杯熱牛奶。"
把他當孩子了！
付昱衍卻是跟著進去，帶上門。
她正嫻熟的拿水壺燒開水，俯著身，發絲從耳後落出來，半遮著那張嫻靜的臉孔。
燈光下，隻覺得歲月靜好。希望時間自這一刻停滯就好。
付昱衍看得出神，良久才抿了抿唇，"謝謝你對妞妞這麽好。難得你不因為她媽媽的事記恨她。"
關於這一點，付昱衍很欣慰。
他一直都清楚，萱萱是個善良美好的女人，絕對值得他愛她這麽多年，並且，一直……一直愛下去……
瑾萱將牛奶倒進杯子裏，聽到付昱衍的話，才抬起頭來，將另外一杯遞給他。
明澈的眸子望定他，緩緩啟唇，"老實說，對於談菱那些過分的行徑，我是不可能原諒她的。但罪不及孩子，況且妞妞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讓人看起來就不能不疼。"
瑾萱笑了笑，又想到那一天在警局裏遇上的談菱，想到她最後的遭遇，隻覺得心裏難受。
握著牛奶杯，抿了抿唇，籲口氣感慨："雖然無法原諒，但最後一次見到她，看到她那樣狼狽不堪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裏頭再多的恨和怨都釋然了。因果報應這東西，應是真正存在的吧！"
付昱衍沒有答話，隻是懶懶的靠在牆壁上，望著坐在沙發裏的瑾萱。
瑾萱抬起頭來，撞見他的視線，隻覺得心下微跳。抿了唇，輕問："怎麽不喝？"
付昱衍不說話，隻趨步朝她走過去。
他步伐很大，侵略姓極強，站定在瑾萱跟前的時候，瑾萱隻覺得一股壓迫感襲來，讓她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突然俯首下來，兩手分別撐在她兩側，鼻尖幾乎貼上她的。
瑾萱腦海裏不由得想起，剛剛吹熄蠟燭時那一刻的心跳和蠱惑。
手裏握著的杯子一緊，瑾萱身子繃得直直的，吐氣如蘭。付昱衍暗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今天拉丁車賽，你輸我一個條件，你忘了？"
他的氣息那樣子好聞，纏繞著她的鼻端，讓瑾萱一時連呼吸都變得不那麽順暢。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艱難的點點頭，"沒有忘……你說……"
付昱衍啟唇，剛要開始說話，瑾萱的手機卻忽的響起來。
在這樣的夜裏，這樣的氛圍裏，尤其的煞風景。
付昱衍皺起眉，瑾萱有些窘迫的望他一眼，"抱歉，我接個電話。"
她順手就去摸擱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子凡兩個字，讓兩人神色皆是一變。
"聽我把條件說完再接！"付昱衍心下微寒，揚手便奪瑾萱手裏的手機。
瑾萱起身要去拿回來，卻被他突然用手摁住肩膀，手機被他隨手就拋到了地板上，止了鈴聲。
他俯首，定定的望著瑾萱，黑亮的眸子裏有複雜的情愫在湧動、
瑾萱一時也顧不得那邊的電話了，隻能融化在他的眼裏，輕輕的問："你說，你的條件……"
她以為……
一定是白天自己糾結的那樣，向自己索取一個吻。
她也已經想好了，如果是吻的話，她會答應的！甚至，她不可否認，心裏是有期待的！
可是……
出乎意料的，他卻想也沒想的開口："和他取消婚約！"
她一怔，抬目望著他。
付昱衍也俯首望著她，秉著呼吸等待著她的答案，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付昱衍隻覺得一陣陣寒意從心底湧出來。
他苦澀的抿抿唇角，語氣變得冷了幾分，"這個要求，破壞了你原則？做不到嗎？"
不等她有反應，他雙臂驀地自她雙側鬆開。他站直身子，不再看她一眼。
但，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哀戚，還是讓瑾萱盡收眼底。隻覺得心裏攪著疼。
呼吸一窒。瑾萱幾乎是下意識的拖住了他的襯衫袖口，"我答應你！"
付昱衍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轉過身來，雙眸晶亮的望著瑾萱。
瑾萱隻覺得心裏百種情緒在翻湧，但，更多的卻是被一種難得的釋然和輕鬆充斥胸腔。
她盈盈一笑，眼眶微紅，語氣裏卻有種篤定，"我答應你，和他取消婚約。"
付昱衍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他整個人震在那，又怕瑾萱是被自己所迫，並不是心甘情願。所以，極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啞著嗓音提醒她，"這隻是條件……你覺得為難，是可以拒絕答……"
"不！"瑾萱已經打斷他，站起身來，閃爍的雙眸定定的望著他，"其實你不提，我也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我並不愛他，取消婚約對我和他都公平。"
付昱衍此刻心裏是什麽樣的感受呢？
狂喜、驚愕？這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愛她這麽多年，這份愛仿佛就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呼吸空氣一樣的習慣。四年前棄她而去，他傾盡了全力想要將這份愛情，這抹身影從記憶裏腦海中徹底脫離。可是，他發現，無論自己如何折騰自己，她的影子總是如影隨形的存在。
沒了她，仿佛連空氣都要消失，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到底，不顧一切的重新回到她的生命。即便是委屈求全，他也甘願了！
幾個月前的突然消失，又讓他嚐到了一種痛徹心扉的失去。那時的他，簡直有種如墮黑暗深淵的痛苦感，他感謝她後來的回歸，後來的出現。
即便是她不再愛他，即便是她和其他男人訂婚。
他不是不恨不怨的，可是，這樣至少她還在自己眼前，還同他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
他的想念，他的怨怪都有了一個宣泄的方向。
現如今……
她要取消婚約了，她這樣認真的告訴他，她不愛那個男人……
付昱衍緊緊摟著瑾萱，隻覺得有種失而複得的夢幻感覺。那一瞬，仿佛連自己都不相信，她……真的，要重新回到自己懷抱裏來……
他深深的吻她，仿佛要傾注自己所有斂藏已久的情愫，將她壓在沙發裏。手臂將她抱得那樣的緊。
瑾萱滿足於他這樣刻骨的擁抱，仿佛要將他長久以來的相思刻進她骨裏。
瑾萱也張開雙臂將他抱住，小臉貪戀的埋在他胸前，"昱衍，現在我還不能答應就和你在一起……"
沒關係！
不急！
已經等了這麽久，他不在乎等待的時間再長那麽一點點！隻要她不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
而且，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會把她逮回來的！
瑾萱深深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鼻尖兒酸酸的，"我心裏有病，我想等我看過醫生，心病都好了再說這些問題。"
"我陪你去看醫生。"付昱衍抬起頭來，柔和的目光將她整個人牢牢包裹住。
她覺得自己要融化了，心也跟著化了。卻輕搖頭，"我已經約了心理醫生，醫生特意叮囑我讓我一個人過去，說是任何人的陪同都可能影響到我的心。我想，她的話是正確的。"
付昱衍吻她的額頭，"我尊重你。但我一定要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瑾萱笑著點頭保證，"一定！"……
送付昱衍到門口，兩人壓下心底的那份留戀和不舍，輕輕帶上門。
門相隔，卻擋不住兩人那份互相屬意的心……
瑾萱靠在門板上，想著剛剛他們相擁，互吻的畫麵，心頭泛起濃濃的甜味兒。
地板上還躺著她的手機，想到洛子凡她心頭更多的是愧疚。
拿起手機，想同他打電話電話，兩人或許可以約出來早些把話說清楚。
但，拿起手機的那一刹那，她心下一驚。
手機，竟然被昱衍那一扔，並沒有斷線……
反而是接通了！！
瑾萱咬了咬唇，想到自己剛剛和昱衍的話，可能都被子凡聽去了，就覺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這些話他是遲早要知曉的，可是以這樣的方式知道，未免也過分了些。
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機貼到耳邊。
"子凡……"她輕輕的喚他，"你還在嗎？"
"……"回答她的沒有聲音，隻有那粗重的呼吸聲。仿佛夾帶著濃濃的受傷和落寞。
"子凡？"瑾萱愧疚的抿唇，"對不……"
"嘟嘟嘟嘟……"瑾萱道歉的話，才一落。那端，洛子凡已經砰——的斷了線。
瑾萱怔在那，牢牢的握著電話，良久沒有多餘的動作。
其實……
這樣也好。原本，一切就是都應當要知曉的！……
暗夜裏。
電話被甩到牆上，零件四分五裂飛得到處都是。
洛子凡緊緊捏著輪椅，手背上青筋凸起。腦海裏全是電話那端傳來的話——
取消婚約，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
我不愛他。
這些事實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可是，為什麽現在聽瑾萱說起，卻覺得這樣子難受。仿佛一把利刃，穿過心頭，將他的心攪得四分五裂。
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把她留在身邊，現在，放她離開便也是好的。可是，為什麽她偏偏就隻愛那個男人……
"洛先生，你沒事吧？"房間的門，被傭人推開。女傭站在門口，擔憂的問。
剛剛手機被砸掉的聲音，顯然驚動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