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不是和好，是告別
她的臉從後貼在他耳邊，"以後，別讓其他女人這樣對你，好不好？"
付昱衍身形一僵。
喉間澀然，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讓他無從呼吸。
"萱萱，你聽好了，我不會碰其他女人！如果你不介意我會有個孩子……"
"我介意，我很介意……"瑾萱搖頭，淚流滿麵。
她不是聖人，不是有了愛情什麽問題真的都能麵對和解決。
一個孩子，和將來還會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毀天滅地的衝擊。
她怎麽可能不去在乎？不去想？
付昱衍眼神黯下來，不再繼續說下去，反而是重新俯首吻上來……
有些事，一旦想通了，似乎就變得沒那麽痛苦。雖然，這聽起來不過是自我安慰的話，但她可以騙過別人。
那一夜之後，她醒來的時候，付昱衍還在沉睡。
感受著他的體溫，瑾萱真不舍得離開，但留下來又還能做什麽？勸他不要去生孩子，不要用這種荒唐的方法去救人？
那才真是荒唐！
她雖然不是聖人，但也不至於自私成這樣。
誰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眼前喪命而不施援手，除非是顏鵬皓。
而他……
雖然外表看起來總是冷冰冰，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可是，他卻是真正重情義，有擔當的男人，這樣的昱衍怎麽可能會棄一個孩子無辜的生命不顧？
這才是她真正愛的昱衍……
她小心翼翼的搬開他的手臂，轉過身來，鼻尖貼著他的。
看著沉靜的睡顏，她無法自已的將唇湊上去，親吻他。她貪婪的想吻得更深一點，想和他再癡纏得久一點，可是，那會吵醒他。
離開的時候，不舍的回首。
廳裏的酒還在原地，沙發上一片混亂，彰顯著昨夜他們的熱情。
可那一切，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
她含笑，輕輕帶上門。
整座別墅，被清晨的霧靄籠罩著，迷迷蒙蒙。
再見了，昱衍。
再見了，她的愛情……
那天從別墅離開，瑾萱並沒有立刻回劇組。下午才是她的戲，她不用急著回去。
反倒是先在周邊逛了一圈。
馬上要入冬了，街上到處都是蕭條的景色。枯黃的樹葉落滿整個街心公園，清掃的工人一遍又一遍來回的掃，似是不知疲倦。
她仰頭，望著金色晨曦衝透濃濃的霧靄探出半張耀眼的臉來。
金燦燦的陽光照著她披散下來，她仰麵，眯著眼，讓自己沐浴在這樣的陽光裏。
盡量，揚起唇角。
其實，事情一旦想通了，真的就不那麽疼了。
他不是不再愛自己，也不是不再要她。而是，脆弱的生命壓製著他，以至於他要不了她了……
昨晚，彼此那樣用力的擁抱著對方，她不是感受不到他的壓抑、他的無奈、他的痛苦。所以，這場折磨，這場煉獄，不是隻有她在煎熬。
電話響起的時候，她才從蒼涼的思緒中抽回神來。
接起電話，語氣聽起來很輕鬆，"別催了，我馬上就回劇組了。"
間一挑眉，語氣不無曖昧，"聽你語氣好了不少，昨晚很順利？"
"是蠻順利的。"瑾萱從冰冷的長椅裏站起來，朝陽光裏走。她抿了抿唇，說："昨晚，我們告別得很順利。"
告別？
間一似懂了幾分，在那端沉默了好一會兒沒出聲。瑾萱知道他在拿捏著該怎麽安慰自己。
她嗤了一聲，"別想了。我沒事。"
真的沒事。心，早已經空了。所以，也不知道疼了。
"算了，本來想給你接個廣告。這麽看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部戲你的戲份也快殺青了……"
"別。幫我接吧。"瑾萱打斷他的話。
"嗯？"
"嗯什麽呀？接下來我要努力掙錢，我要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她笑起來，豪言壯語。
誰說沒有了心，就會活不下去呢？
她會努力，讓自己活得好好的。
掛了電話，她往公車站走。今天是周末，所以這個時間點並沒有什麽人。她微微壓低帽簷，擋住自己略顯憔悴的臉。
公車到的時候，她連忙投了零錢跳上去。
兜裏的手機，短促的響了一聲。是信息。
她猜應該是小文發給自己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沒怎麽放在心上。等到坐定後，才慢悠悠的掏出手機來。
手機上顯示的號碼讓她微怔了一秒。
拇指點開顯示，屏幕上的五個字，讓她隻覺得心裏緊繃的一根線啪的一聲被撕斷了。
握著手機的手，顫抖起來。
忍了一個早上的眼淚，終於忍耐不住的絕提。
透過模糊而朦朧的霧氣，好鮮明、好清晰。她，牢牢的刻在了心裏。
萱萱，我愛你……
拚命捂住嘴，仍舊藏不住低低的嗚咽聲。
這樣的表白，好簡單，也太普通，可是，對瑾萱來說，這卻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美，最動人的情話。
她知道，哪怕是幾十年後，她老到連思緒都不清晰了，她還是會記得這條信息，這五個字……
公車上少有的幾個人朝她投來注目禮，她卻完全顧不得。
源源不斷的哀傷讓她隻能將臉深深的埋入掌心，任眼淚透過指尖的細縫，淌到手背上。
昱衍，我也愛你……
這句話，她沒有回他。隻是在屏幕上顫抖著輸入兩個字——謝謝。
謝謝。
生疏而淡漠。
謝謝這些年，他始終愛著自己。
謝謝這一次，他讓她懂了愛的滋味。
也謝謝，他讓她聽到了這世界上最美的情話…………
瑾萱回到劇組安排的房間，因為房間門口蹲著的身影整個人震住。
往常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頹喪的靠坐在她房門前。一條腿半曲著，支著他的下頷。
他微垂頭，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擋住了他半邊臉。卻無法掩藏他臉上的疲倦。
閉著眼，睫毛微垂。
他怎麽會在這裏？
瑾萱輕步上前，推了推他，"子凡，醒醒。"
很顯然，洛子凡睡得很輕。被瑾萱這一推，整個人就醒了。
迷蒙的睜開眼，看到瑾萱，他笑開，撥開額前的發絲，"幾點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等我？"瑾萱奇怪的問他。
他已經半扶著站起身來。襯衫淩亂，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被她這麽一問，眉間更添了幾分促狹。
他笑起來，"怎麽會？我等你做什麽？是我剛在任妍那兒，走到你這兒實在太困了，就睡著了。"
居然有這樣迷糊的人！
瑾萱搖頭。
隻聽得一句涼涼的話不輕不重的撂了過來，"是啊，我這兒有床不睡，你偏得跑到人家門口去睡。"
任妍正從房間出來，她似也才醒來，沒化妝。
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沒有上妝的她，仍舊明豔照人，卻比往常帶濃妝的她看起來幼齒很多。
她的話，讓瑾萱一怔。
所以，子凡真是在這兒刻意等自己嗎？也是。怎麽會真有人迷糊到走著走著在半途中睡著的？
"你等我多久了？有事嗎？"瑾萱望著他疲倦的樣子，有些愧疚。"你要是有急事應該給我打個電話的，我也能早點回來。"
洛子凡恨恨的瞪了眼任妍，才回頭，換了一臉的溫柔和瑾萱說："你別聽她亂說。我沒什麽事兒，也沒等太久，就一會兒。"
"是沒等多久，隻等了後半夜而已。我看你等著也真沒正經事，就是想看看人家唄。"任妍嗤了一聲。
洛子凡咬牙，比劍還鋒利的眼神朝她掃射過來，"姑奶.奶，你別拆我的台行不？"
這女人，不說話也真沒人把她當啞巴！這顧大少到底是慣出個什麽怪物出來了！
瑾萱怔忡的站在那，凝神望著眼前的他像男孩似的嗤牙咧嘴，又是狼狽又是尷尬，想到他居然傻傻的在這兒等了自己半夜。
他又是抱著什麽心態？
瑾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回在昱衍的門前等了一夜時的心酸，再回頭看著最近幾天一直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子凡，心裏浮起絲絲溫暖。
她其實不傻，自然是知道子凡對自己的好。
甚至，這些好超過了普通朋友。
任妍慵懶的睨他一眼，又退回自己房間了。整個長廊安靜下來，洛子凡的樣子頗狼狽。
等一個女人等這麽久，他還真是頭一遭。
可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好像非得看到她才安心。
隻剩下兩個人，氛圍莫名安靜下來。
瑾萱卻是先大方一笑，"累不累？要不要一起先去吃點東西？"
她主動邀約自己，洛子凡自然雀躍的首肯，"那還等什麽？我早餓了！"……
還是上回他們來過的那一家早餐店。
點的還是同樣的油條豆漿。已經10點多了，這個時候早餐店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之前一直迷迷糊糊的，現在洛子凡也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他喝了口熱乎乎的豆漿，胃裏暖和了一些，才抬頭，頓了一下，狀似漫不經心的問："和好了？"
瑾萱知道他定然免不了要問這個，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這會兒他問出來，她心裏也已經很平靜了。
她吸了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搖頭，"不是和好，是告別了。"
告別？
洛子凡挑起唇角，抑製不住飛揚的神采，"很有創意的用詞。"
算分手嗎？
當然算。
而且不單單是分手，還是……告別了彼此的愛，告別了過去所有的美好……
剩下的，隻有那枚她還偷偷留著的鑽戒……
以為自己已經調整好了，但想到這些鼻尖還是忍不住輕微泛酸。她垂下頭去，不讓自己狼狽的情緒被他收進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