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獨自過了五年
他知道……這一次開口，他們之間，就再也做不成兄弟……
這二十多年的感情，會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有件事，這五年來我一直瞞著你……其實，喬涵走的時候，懷孕了……她帶著你的兩個孩子，獨自過了五年……"
話說到這，藍邈已經感覺到周身的空氣，冷得幾乎要結冰。他卻覺得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季懿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擰緊著，周圍很安靜，能聽到他恨極的骨頭哢哢聲，還有他沉痛的呼吸聲。
藍邈心虛的，不敢看季懿的神色，隻喃喃："其實……這五年來她過得一點都不好……"
話才落，凶狠的，絲毫不留餘地的一拳，狠狠擊中他的臉。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信你的，是你說她過得很好的！"季懿咬牙切齒，發了瘋一般，痛苦的又是一拳擊過去。
藍邈也不回擊，隻是任他揍倒在地。
季懿紅了眼，揪住他的衣領，恨恨的將他提起來，那雙眼，帶著極大的恨意和漫天的痛苦，"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終究還是這樣的結果。
藍邈苦笑，從衣服裏，掏出一張紙給季懿，"這是孩子們和喬涵的地址。"
孩子……
喬涵，和自己的孩子……
好不可思議，卻又深深撼動著他的心……
深夜，直接將車開到市區的地址。
偌大的宅子裏，還亮著燈。
季懿坐在車內，怔忡的看著那座房子。靜等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震蕩的情緒穩定下來……
站定在門前，他抬手摁門鈴。
溫溫和暖暖正窩在大沙發裏看卡通片，聽到門鈴聲，暖暖一下子就跳起來，"我去開門，一定是媽咪回來了！"
溫溫伸出小手將她拖住，"笨暖暖，媽咪才走，怎麽會又回來？再說媽咪有鑰匙，哪需要摁門鈴？"
暖暖這才想明白，撓撓小腦袋，"溫溫真聰明。可是，不是媽咪會是誰？"
"我去看看。"溫溫沉吟了下，從廚房裏艱難的搬椅子，暖暖見此，連忙小跑過去幫著哥哥挪椅子。
溫溫把椅子靠在門上，小身子爬上去，踩在椅子上，大眼透過貓眼往門外看。
門外，高大的身影，冷酷的臉龐，讓他微微一愣。
"溫溫，是誰？是誰？我也要看！"暖暖不甘寂寞，在地上跳著。
"是子軒同學的爹地。"溫溫收回視線，垂著小腦袋看妹妹。
"子軒爹地？"暖暖歪著小腦袋，一會，紫葡萄一樣的大眼乍然亮起來，"那位好高大好高大的叔叔嗎？"
"嗯！"
"叔叔怎麽會來這裏？"
"不知道。"
"那我們要開門嗎？"暖暖征求溫溫的意見，又不忘發表自己的看法，"還是開門吧，我喜歡帥叔叔。"
"可是媽咪說不準給陌生人開門。"溫溫好糾結的團著小眉頭。
"叔叔不是陌生人！"暖暖扯溫溫的手，"溫溫你下來啦，我要給帥叔叔開門。"
溫溫猶豫了下，最終，從椅子上爬下來。
他將妹妹護在身後，小心翼翼的將門拉開一條縫……
出現在自己眼前，兩張孩子的臉，讓季懿愕然，下一秒，晃過神來，唇角彎出一抹會心的笑。
眼眶，一下子竟變得潮濕。
好久，隻能將厚重的眼神，久久停在孩子們身上。
這……就是他的孩子……
喬涵……和他的孩子……
"叔叔，有事嗎？"久久不見對方有動靜，溫溫抬著小腦袋，問他。
叔叔好奇怪哦！
一直就用那種眼神看著他和暖暖。
孩子的聲音，讓季懿恍惚回過神，蹲下身，和孩子的視線齊平。
"你們……還記得我嗎？"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難以壓下胸口激蕩的情緒。
"我記得！叔叔是子軒同學的爹地！"暖暖從溫溫背後鑽出來，搶先回答。
爹地兩個字，讓季懿胸口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受不斷的翻湧。
天知道，他要如何壓抑才能忍住將這兩個可愛的孩子馬上摟進懷裏。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激動而嚇到他們……
有些東西，總是需要慢慢來。
"你們叫什麽名字？"季懿並不急著進去，反而蹲下來，問兩個孩子，嗓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我叫暖暖！"暖暖不怕生，也沒有警惕心，很快就回答。
"我叫溫溫。"相比之下，溫溫沉穩得多。
嗯，暖暖是個淘氣的小公主。而溫溫，是個冷酷的小王子……
果然……小涵也長大了……學會了怎麽做一個好母親……
可是他……
卻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眸子，稍黯。有遺憾，也有自責……
"媽咪不在家嗎？"季懿盡量平靜下心頭的情緒。
"媽咪晚上要上班。"溫溫回答。
季懿哦了一聲點頭。
聽藍邈說，喬涵不止白天還要上班，晚上還要做兼職。
心疼、難受……
以前的喬涵，哪裏是這樣辛苦過？
"能讓叔叔進去坐一會嗎？"季懿問孩子，嗓音因為情緒的暈染，而變得略微沙啞。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
不等溫溫說話，暖暖就已經熱情的將門全部拉開，"叔叔進來。"
季懿會心的笑開，張開雙臂，將兩個可愛的孩子一起抱起來。
五年的時間，右手，還是無法承受太多重量，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想放開臂彎裏的孩子。
孩子們柔軟的小身子，讓他隻覺得胸口好暖好暖……
恍惚間，這五年來，一直孤寂空洞的心，因為懷裏這兩個孩子而頓時被塞得滿滿的。
這種感覺……好美好……美好得幾乎有些不真實……
"叔叔好厲害哦！可以把溫溫暖暖一起抱起來！"暖暖小手臂環抱住季懿的脖子，完全不想從他懷裏下來。
溫溫也幾乎是崇拜的看著他健壯有力的胳膊，小手試探的碰了又碰，"以後溫溫也要長得像叔叔這樣。"
"是嗎？"季懿將溫溫放在沙發上坐下，"等你再長大一點，叔叔帶你去健身房。"
他的肌肉，是練功練出來的。
但是，他的兒子，不需要再練那些東西。
喬涵，並不喜歡暴力。
不需要用暴力去製服這個世界，隻要孩子們健康就好。
"真的可以嗎？叔叔真的會帶溫溫去？"溫溫語氣裏有不敢相信，卻又期待得不得了。
"當然是真的。叔叔從不食言。"季懿對孩子做出有力的保證。
暖暖吊在他脖子上，不敢寂寞的大叫起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難道暖暖也想要這種肌肉？"季懿拿過暖暖的手，放在自己胳膊上。果然，小家夥手一縮，小腦袋兒拚命的搖，"不要，暖暖才不要！溫溫變這樣就好了！"
就是啊！
女孩子隻要在家裏當小公主，等著王子練就好身手，保護她就好了……
季懿陪著兩個孩子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暖暖小嘴巴一直沒停過，纏著叔叔問東問西，還約定好下次一起去海洋公園。
等到孩子終於有些累了，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樣子，季懿才有空打量起房子來。
房子很大，家具都是本就有的。
卻因為他們的入住，而添了很多溫馨的元素。比如：沙發上的KITTY貓小抱枕；沒來得及闔上的抽屜裏散落出來的卡通碟片；餐桌上還有剩下的飯菜。
那是喬涵的傑作。
他笑。
突然好想嚐嚐她親手做的飯。
"媽咪什麽時候會下班，你們知道嗎？"
溫溫抬頭看了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哦！"
已經是11點了，再兩個小時……
季懿皺了皺眉。每晚耗到1點，她吃得消嗎？
"叔叔，我困了。"暖暖打了個嗬欠，小腦袋歪著枕在他腿上，啪嗒啪嗒幾下就睡著了。
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我抱她進去。"溫溫從沙發上爬下來，要去抱暖暖，季懿卻將他和暖暖又一起抱了起來，"溫溫帶妹妹一起睡覺好了。"
"那叔叔呢？"溫溫有些不舍的看著他。
季懿沉吟了下，而後，開口："叔叔去找你們的媽咪。"
五年的時間，和季懿的相遇，喬涵其實想過無數遍。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的，卻沒想到，這一天……會這樣相遇……
"喬涵，目雨，2304包廂裏有個客人，讓你們送兩箱酒進去！"銷售組長邊配酒出來，邊大聲叫她們。
"來了！"喬涵連忙響應。搬著一箱啤酒往2304走。
即使做了五年，搬一整箱她仍舊覺得有些吃力。可是，早已經習慣，所以不怕吃苦。
目雨先進去，喬涵緊隨其後。
"先生，你清點一下，一共是285塊。"目雨在算賬。
喬涵連頭都沒抬，隻是將一瓶瓶酒從箱子裏拿出來，動作輕柔的放到前方的矮幾上。
"謝謝。"三張百元的紅色鈔票，遞到目雨麵前。
這聲音，永遠淡淡的，有禮卻疏遠……
和記憶中的那道熟悉的聲音，狠狠衝撞在一起……
喬涵整個人連帶著那顆心，都在顫抖……
"小涵，你沒事吧？"目雨找好錢，轉過身時，就看到的喬涵手一直在顫抖，她好幾次試圖去開啟酒瓶，卻怎麽也拿不穩。
終於拿起一瓶，卻顫抖著，差點摔掉。幸好，被一隻大掌穩穩的接過。
"還是我來吧。"還是那樣沉穩、平淡的語氣，卻分明翻湧著劇烈的情緒。
五年的時間……
她終於就這樣進入自己的視線。
這五年來，他讓藍邈盯著她，卻從來連一次照片都不敢找藍邈要。
他怕，隻那麽一眼……他所有發了瘋的思念會傾巢而出，逼得他發狂……
他怕他會丟下所有的責任、束縛，不顧一切的奔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