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一切到此為止
……
藍穎走了，隻剩下喬涵和陸千秋，呆呆的沉在大風中。
千秋幾次翕動唇，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
喬涵抖著手，從兜裏掏手機。她要給顧雲宵打電話，將這一切都問清楚。
可是，使了好幾次力，手機拿在手上，又重新掉回口袋。
"小涵。"突然，一道像陽光一般的嗓音出現在她耳邊，即使對方刻意高揚著，裝出輕鬆的樣子，卻依舊可以聽出語氣裏的澀然。
她找不到半絲力氣回頭。
一雙溫暖的手，撫了撫她的頭頂。然後，那道嗓音對千秋開了口："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單獨和小涵談談嗎？"
他的善意，讓陸千秋點頭，轉身，又不忘回頭叮囑了一句："她狀態不太好，別談太久。"
"好。謝謝。"他禮貌的道謝。
見到對方走遠，他才蹲下身來，視線和喬涵齊平。
喬涵的視線，卻有些木然。即使和他對上，也毫無焦距。
他心疼的揉揉她的頭，又拍拍自己的肩，"來，借肩膀給你用用。累了就靠上來。"
他拍著自己的肩，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子。
漸漸的，她眼底聚集的水霧，越發多起來。
他盡量開著玩笑，"放心，這次打濕了衣服也不要你陪。"
"南宮！"她將整個小臉，埋在他肩頭。
南宮僵了僵。
她卻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放聲大哭起來，"為什麽我這麽蠢，這麽笨？"蠢到連自己都忍不住要討厭自己。
感受到她的痛苦，無助，他再也輕鬆不起來。
她的眼淚，透過衣服，烙上他的皮膚，也烙進了他心裏。
很疼……
他隻是愣愣的蹲在那，手僵持在半空中，最終，安撫的落在她顫抖的肩頭。
哭了許久……許久……她的哭聲，才漸漸壓抑下去……
"我腿蹲麻了。"他苦著臉，捶著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又朝她擠眉弄眼，"你真能折騰人。"
看著他調皮的樣子，她心裏的苦澀，稍稍淡去了些。
"要不要喝水？我去替你買過來。"邊用袖子給她擦眼淚，邊問她。
"不用了。"喬涵輕輕搖頭，嗓音還是有些哽咽，"你怎麽會突然來這兒？"
"讓人查了一下你的行蹤。想來看看你。"他老實交代，看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才溫柔的引導她，"說說你怎麽回事，或許，我能幫上忙。"
對於眼前的南宮，喬涵給予全部的信任。
他總是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深吸了口氣，抽噎著，有些語無倫次的將最近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他。
"就像藍穎說的……我真是蠢得無可救藥……"她自嘲的笑，笑容淒涼。
"爸爸要是還在，肯定要罵我……季懿那麽生氣，他說讓我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她絮絮叨叨的繼續著。
"可是……雲宵哥哥，為什麽要會變成這樣……我真不敢相信！"她打了個寒噤，想到那些不堪的事實，仍舊有些不寒而栗。
"喬涵，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際遇，時間和經曆可以改變一切。這一年多來，你並不清楚他經曆了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並不奇怪。隻是，不管如何，你都要勇敢堅強的去麵對這一切。"南宮澀然的勸說。
"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樣……以前的雲宵哥哥，那麽有愛心……姓格溫煦得簡直能和陽光媲美，這樣的他怎麽會殺人？"
南宮握了握她顫抖的手，鼓勵的看著她，"小涵，你要堅強點，接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喬涵閃爍的眸子，怔忡的看著他。
"我知道和田的辜明逸，就是你口中的顧雲宵。捐腎這件事，我替你去查過。"他神色難得的認真，"半年前，辜明逸生過一場大病，他患的就是腎炎。"
喬涵驚愕的瞪大眼。
如果有腎炎的話，那……
怎麽可能？！
"他騙了你，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和報恩的心！"南宮篤定的下結論。
喬涵再一次傻在那裏。
到底……他還騙了自己多少……
到底，還有多少不堪的事實，等著她去挖掘？
為什麽昔日的那些美好，到現在卻變得這麽醜陋？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辜明逸聞訊趕過來的時候，南宮正坐在門外的長廊裏。
見到他，辜明逸微微詫異，低頭，不卑不亢的打了聲招呼，"太子。"
南宮站起身來，瞥了眼辜明逸，語氣裏有幾分警告，"小涵是我朋友，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辜明逸了然一笑，"原來太子也對小涵動心了。不過，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了，傷害她的一直都是季懿。"
南宮冷笑一聲，狠狠的揮出一拳，毫不客氣的砸在辜明逸臉上。
辜明逸臉色一變，手探上滲出血跡來的唇角，視線淩厲而冷漠的掃向南宮，"太子這是什麽意思？"
"這一拳是替小涵給你的。你自己做過什麽，心裏比誰都清楚！"
辜明逸微微一怔。
頓時無心和他繼續僵持下去，而是轉身衝進病房。
病房裏，喬涵和陸千秋正在收拾東西，聽到想動，兩人都不曾抬頭看一眼門外。
"小涵，你們這是做什麽？"辜明逸兩步走過去，壓下喬涵的手，"你現在身體這麽差，不能出院。"
"你放手！"喬涵小臉冷著，語氣也冷。
從他手上抽出手，繼續收拾，從始至終不曾看他一眼。
看著自己空出的掌心，辜明逸眉心皺起。
隱隱的，覺得自己又要失去她……
"你要去哪？"沒再阻止她的動作，他問。
"這和你沒關係。"喬涵語氣有些澀然。
曾經那樣深愛，如今卻落得如此醜陋不堪……
她知道了……
她一定都知道了……
辜明逸死死皺起的眉心，襲上了難掩的痛苦。
他就那樣垂著手，呆呆的立在一旁，她既然不問，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是麵色如死灰的看著她和陸千秋把衣服都收拾好。
"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陸千秋也不願多看一眼辜明逸，牽著喬涵，側身避開僵若化石的他，準備出去。
"小涵！"他卻突然有了動作，從後，一把將喬涵摟住。
喬涵微微一怔。
他的臉，俯下來，埋在她發絲間。喬涵分明感覺到涼涼的兩行眼淚，落在她脖頸間。
她深吸了口氣，澀然的閉上眼。
雲宵哥哥……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這兩行眼淚，她真的，已經不敢再相信……
"你要幹什麽？放開小涵！"陸千秋護友心切，深知辜明逸再也不是過去那個顧雲宵，生怕他因為得不到而變得極端，來傷害喬涵。
"你出去，讓我單獨和小涵談談。"
辜明逸抬起頭來，冷硬的開口，嗓音裏卻隱含顫抖。
那發紅的眼眶，讓陸千秋微微一震，她看向喬涵，征詢她的意見。
喬涵點點頭，"秋秋，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出來。"
邊說著，邊掙開辜明逸的手。他抱得異常用力，仿佛要將她刻進骨子裏。
但，意識到她的掙紮，他還是不情不願的鬆開來。
陸千秋提著東西獨自出去，見到她，南宮立刻站起身來。
"小涵要和他談談，應該不會有事。"他的擔憂，陸千秋看得清清楚楚，連忙安撫。
透過病房的門，南宮看一眼門內，強自壓下憂心，重新坐下，終究又有些不安的站起身來。
…………………………
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
"雲宵哥哥，我隻問你兩個問題，我希望到現在你不要再騙我。"喬涵定定的看著他，眼神尖銳，仿佛要將他整個人看穿。
辜明逸的拳頭垂在身側，死死捏緊，"好，你問。"
喬涵看一眼窗外，又很用力的深吸了口氣，才似下定決心開口："爸爸的腎，其實和你無關。為什麽要這麽騙我？"
"我不想失去你！你本來就不該屬於季懿，你是我的！"辜明逸有些激動的揚高了音調。
喬涵淒涼一笑，笑出了眼淚。
果然如此……
她太傻，才會蠢得就這樣放棄了季懿……
唇，已經蒼白到沒有血色。
"爸爸……你真的忍心傷害？他以前對你那樣好……"
她難受得有些語無倫次，隻能雙手撐著牆壁，來支撐自己無力的身子。
"是，我是傷害了喬叔叔，可是……"辜明逸還想解釋什麽，喬涵卻捂住了耳朵，尖叫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說了，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你騙了我這麽多，我已經不知道你還有什麽是真實的。"
"小涵，你聽我解釋。"
辜明逸激動的上前一步要去抓喬涵的手，喬涵卻是一步警惕的退到門邊。
她就那樣看著他，視線清冷而陌生。
眼前的這個男人，心機深沉，不擇手段，再也不是她認識的顧雲宵……
抖著手拉開病房的門，她跌跌撞撞衝出病房。
南宮見她出來，幾乎是瞬間站起身。
"小涵，拜托你，聽我解釋！"辜明逸幾乎是瞬間後，就跟出來。
南宮將臉色慘白的喬涵，一下子攬到身後，他冷冷的看向此刻略微有些狼狽的辜明逸，"別再糾纏了，一切到此為止。"
喬涵扯了扯南宮的衣擺，"我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哪怕隻是一眼，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