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殘忍無情
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她遲疑了下，還是接起來。
"喬小姐嗎？"對方不是雲宵哥哥的聲音，因為太焦慮，而提高了嗓音，以至於聲音沒有被聽筒盡數收納，而散落在了空氣裏。
"是我。"
"麻煩你快來醫院一趟吧，我們門主情緒已經失控，我們都拿他沒辦法。"
喬涵一顆心擰了起來，不由得握緊了手機，"怎麽會這樣？"
"有什麽事喬小姐來了再說吧！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喬涵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氣麵對季懿。
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醒的，他隻是閉著眼。
喬涵雙臂攬過他的脖子，有些討好的湊過去，試探的低聲喚他："季懿……"
"嗯？"沒有睜眼，隻是從鼻腔中應她一聲。
"我去一趟醫院，好不好？"
他沉默著，薄唇緊緊抿著。
沒有答應，卻也沒有反對。
她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你好好休息，我盡量早些回來。"
他這才有了反應。
"嗯。"輕輕的回吻她，她這才掀開被子下床。
從之前賭氣收好的行李箱裏，翻出被自己揪得一團亂的毛衣出來套在身上，又回頭看了眼季懿，才轉身下樓。
……
"夫人現在要出去嗎？才10點鍾，吃了午飯再走吧。"吳媽見喬涵匆匆從樓上下來，出聲挽留。
"不了，我得趕緊去醫院一趟。"
"看那個年輕人？不用這麽急，你爸和晴姨一大早就趕過去了。"
"爸爸腿不是還沒好嗎？還是我去代替他吧。"喬涵邊說著，已經換鞋推開門出去。
路上，她打了個爸爸的電話，想叮囑他一路小心些，卻發現電話沒有打通。
也許是沒電了吧！
沒有多想，她將手機收進包裏，趕車往醫院裏走。
……
出了電梯，還沒走到病房，隻聽到一陣喧鬧聲從辜明逸住的病房裏傳來。
"走，都給我出去！！誰也不許進來！"受傷而痛苦的咆哮聲傳來，一個穿著長袍白大褂的醫生被他從病房裏推了出來，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緊接著，病房門被用力甩上。
和田的眾多手下，都戰戰兢兢的立在門外，一聲不敢吭。
喬涵連忙扶起醫生，焦急的問："怎麽回事？他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是身體情況又有變化嗎？？"
醫生心有餘悸的擺手，隻說："隻是和他說了一下，他的身體對孩子那方麵的影響……"
喬涵的神情暗下去。
徐徐的，鬆開醫生的手。聽到一旁和田的人像抓到救星一般，懇請她，"喬小姐，隻有你才能阻止我們門主自虐的行為了！拜托你，幫幫他吧！"
自虐？
喬涵聽得一陣心驚，她踮起腳尖，透過病房的門往裏看，被裏麵的場景嚇了一跳。
病房裏，不知道誰送來的花，被他胡亂的擲在地上。
椅子幾乎是已經被砸成碎塊。
他似乎猶不解氣，手上有什麽就丟什麽，手機，水杯，花瓶……
一個個都被摔得四分五裂……
那神情，絕望，灰暗，甚至是……自暴自棄……
喬涵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隻能呆愣愣的看著他。
始終，難以將現在的他和以前那個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男子疊合在一起。
若換做是過去，她一定早已不顧一切的衝進去，狠狠扇他一耳光，順便凶他，"顧雲宵，你敢這麽對自己，找死嗎？！"
可是，現在……已經不再是過去……
她隻能痛苦的靠在門上，懊惱的、痛心的落淚……
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喬小姐，幫幫我們門主吧！他快瘋了！"有人在她耳邊大叫，喚醒了她的意識。
她再朝病房看去，心驚的發現辜明逸瘋狂的用拳頭砸著窗戶在泄憤。
喬涵胸口仿佛被一個鐵錘狠狠砸中，她不顧一切的衝進去，一把抓住了他又要繼續砸上窗戶的拳頭。
鋼化玻璃很結實。
他的手，卻已經是傷痕累累。
喬涵握著他的手，又心疼又懊惱的直掉眼淚。
被忽然止住了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辜明逸要甩開對方，但一回身，就見到喬涵掛著淚的眸子，閃爍的凝著他。
他眸子緊縮了下，"小涵，你出去！出去！！"
喬涵知道，他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讓她看到這樣狼狽的他。
但她不走，隻是站在他身後，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他受傷的手，似乎生怕他繼續自虐。
"雲宵哥哥，你別這樣傷害自己……"
他愣了愣，下一秒，用力甩開她。
一頭狠狠砸在玻璃上，額頭一下子滲出血來，喬涵驚得整個人都呆了，他卻像麻木了沒有感覺似地，痛苦的低喃："小涵，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我連孩子都不能有了……孩子都不能有……"
他雙眼空洞著，毫無焦距，流著血的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厚重的玻璃上。
那心灰意冷的模樣，就像被挖了心的孤魂，慘不忍賭……
喬涵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隻是顫抖著，旋身走到他跟前，隔開他和窗戶。
她抱著他受傷的頭，痛苦的勸慰他，"雲宵哥哥，你冷靜點……求你別這樣傷害自己……你打我罵我都好，隻要你別這麽對自己……"
"小涵……"他的頭，痛苦而無助的栽倒在她肩上，他嗚咽著，用力的狠狠抱緊了她，"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不想當廢人！"
喬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心裏又驚又心疼，忍著泛酸的鼻子，抽噎著："雲宵哥哥，我要怎麽幫你？要怎麽做，你才能好過一點？"
辜明逸埋在她肩上的臉，怔了怔，好半晌才開口："小涵，為了我……你真的還什麽都願意做嗎？"
"恩。"他為她，為爸爸付出了這麽多，她又還有什麽不能為他付出的？
"你和季懿離婚！我們結婚！"
他脫口而出的要求，讓喬涵整個人都愣住。
她是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都可以，可她從沒想過要去犧牲季懿……
她的沉默，傷到了辜明逸。
"還是舍不得？"他冷笑一聲，將喬涵推開，"小涵，何必把話說得這麽好聽，讓我存有一絲希望，又讓我從這絲希望中跌進深淵裏！"
"我……"喬涵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知道，我現在不過就是個廢人，你怎麽會要我！怎麽還會要我！現在隻要是個女人，嫌棄我都來不及吧！"他自嘲、苦澀的仰頭大笑，笑出了眼淚，也讓喬涵終於忍不住哭起來。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嫌棄你！"喬涵大吼著，希望他聽見。
他卻恍然未覺，隻到窗邊，動手去開窗。那絕望的樣子，嚇到了喬涵，她一點也不懷疑，下一秒，他會縱身跳下去。
"啊——"她慘烈的大叫一聲，奔過去，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用力抱住他。
似乎是做了什麽痛到幾乎讓她死去的決定，她突然像個受了重傷的孩子一般，大哭起來，"不要！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答應你，什麽要求，什麽條件，我統統都答應你……"
哪怕是為了報恩，哪怕不再愛，既然他沒有了幸福，那她就隻用下半生來補償他……
即使，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幸福……
喬涵走後，季懿從床上起來，淋了個澡。
剛換上整潔的襯衫，房間的門卻被驀地從外推開，莫光霽一臉驚慌的站在門外。
"怎麽回事？"季懿微微皺眉，停下扣袖扣的動作。
"據潛在和田的人說，這兩天和田又進了大批新型武器，目標已經鎖定了我們山也。而且，現在上上下下所有的軍火都由辜明逸在掌握，他若是要報複的話，目標一定是夫人，或者喬老先生。"他會想盡辦法讓季懿失去一切，讓整個世界都拋棄他……
季懿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
"爸爸在哪？"
"我送他去醫院時，幸好被藍先生攔下，現在在總部。"
季懿略微沉吟了一會。
顯然，山也和和田的一場惡戰，已經避免不了，他不想把無辜的他們卷進這種血腥裏來。
他沉聲吩咐："領幾十個兄弟護送他和晴姨去安全的地方。"
"是，先生。"莫光霽點頭承應，便退了出去。
季懿隨手扯過外套，套在自己身上，匆忙出門。
喬涵去了醫院……
他沒辦法，再讓她一個人獨自呆在辜明逸身邊。
現在的辜明逸，完全就是個定時炸彈，誰也料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引爆……
車子幾乎是飆在大道上。
到病房門口，季懿全然沒料到，迎接自己的會是這樣一場畫麵。
他的妻子，從後用力的、緊密的摟著另外一個男人，嘴裏不住的喃喃著："雲宵哥哥……我答應你……結婚也好，離婚也好……我都答應你……"
仿佛遭受到難以承受的巨大打擊，季懿整個人僵在門外。
垂在身側的雙手，顫抖著死死擰緊。額頭上的青筋若隱若現，陰沉而泛滿殺氣的樣子，讓一旁跟著過來的保鏢們皆是噤若寒蟬。
好一個結婚也好！好一個離婚也好！
她非得這樣殘忍無情的對他嗎？
非得任顧雲宵予取予求嗎？甘願，犧牲他！
……………………
"喬涵！"門口，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傳來。
喬涵背脊一僵，抽噎一下子就頓住了。
摟著辜明逸的手，更是慌亂得有些手足無措，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要垂下來，卻被一雙冰冷的大掌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