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一切都已經晚了
可是，換來了什麽？不過，隻是無盡的傷，而已。
一年的時間，抵不過他回來的一瞬間。
懂了。
季懿徹底放開她，臉色冷沉，麵無表情的整理身上淩亂的衣裳，而後，大邁步離開。
怔忡的看著那孤傲的背影，喬涵隻覺得心痛異常，幾乎想立刻跳下飄窗，但她能做的……
隻是更緊的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她需要時間，將這一切都理清楚……
走到房間門口，季懿倏然頓住腳步。喬涵抬起幽暗的眸子，很複雜很複雜的凝著那抹背影。
他卻沒有回頭……
隻是冷硬的丟下一句話："一個星期後的婚禮，我不會允許你缺席！"
他願意再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但，結局不會改變!……
像一縷失了心的孤魂，喬涵低著頭，心思沉重的從教室走出來。
陸千秋拽著書包，兩步就追上來，一把扯住她的手，擔憂的開口："小涵，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我叫你不下十次了。"
一整天，喬涵都隻是趴在桌上，一句話也不說。
陸千秋簡直無法將現在這樣失魂落魄的她，和昨天那神采飛揚，逃課去試婚紗的幸福小女人聯係在一起。
"我沒事……"她不知道該如何說，隻是低著頭，不敢讓千秋看清楚她發紅的眼眶。
但，細心的陸千秋還是有發現她語氣中的哽咽。
將包甩到背上，兩手捧住喬涵的臉蛋，千秋的眉，一下子皺了起來，"小涵，你哭什麽？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
看著好友為自己擔心的樣子，喬涵心頭所有的不安、愧疚和自責，以及巨大的茫然，全數都湧了出來。
她突然無法忍受的痛哭起來，一下子抱住陸千秋，"秋秋，我到底該怎麽辦？我好難受……"
陸千秋怔了怔，聽著好友的哭泣，整顆心都擰了起來，顧不得周圍同學們投過來好奇的眼神，她拍著喬涵的背，"小涵，到底出什麽事了？別光哭，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好好給我說說。"
"他回來了……"她咬著唇，哽咽著低嗚，"秋秋，雲宵哥哥回來了……"
陸千秋整個人懵了懵。
"小涵，你是不是做惡夢了？怎麽又把自己繞進去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再也不想這些事了嗎？"
"不是的，不是做夢。"喬涵激動的站直身子，顧不得抹眼淚，隻是蒙著霧氣的眸子堅定的看著陸千秋，"真的是他！他沒有死，他回來了！"
陸千秋小嘴都張成了O字，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到底該怎麽辦？秋秋，我背叛了雲宵哥哥……我好糟糕……他們兩個，我一個都不想傷害……"她有些語無倫次。恨死了這樣搖擺不定的自己。
陸千秋正要說什麽安慰她，卻聽到身後一道溫柔的嗓音，輕輕揚起："小涵。"
喬涵整個人愣在當場。
陸千秋即使不轉身，也能聽得出來這聲音。
曾經，有個男人，總是那麽溫柔的一聲一聲叫著，小涵。
竟然，真的是他！
一點都不再懷疑喬涵的話，她又驚又詫的轉身，對麵那張陌生的卻讓她愣住。
見喬涵要朝那人走過去，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扯住喬涵，警惕的瞪著對方，"小涵，那人不是顧雲宵！"
喬涵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連她自己都沒弄懂這一切的來源始末。
"秋秋，即使他變了一張臉，但我認識他！不會錯的。"她堅定的說，從陸千秋手上抽出手來，"我需要和他好好談談。
陸千秋無法反駁喬涵。
這個人，就像刀刻在喬涵心裏一樣，如果她執意覺得沒有認錯，那麽……就一定不會錯……
難怪……
她會變得這麽茫然，這麽無措……
看著好友和那熟悉的背影離開，陸千秋歎息一聲，隱隱覺得，昨天那張神采飛揚的小臉，或許……又要不見了…………
齊梁小區，喬涵環顧四周，打量著周圍的裝潢。
很簡單，很清冷，很大的房子。
辜明逸在廚房裏準備茶水，透過開放式的廚房，眼眸複雜的緊緊凝著廳裏一臉茫然的女孩。
她的視線，繞了一大個圈，而後……
在半空中，和他的眼神，相遇。
他笑，眼神裏的情愫越發深沉。
她卻一下子亂了，甚至有些恐慌的躲開他的視線，咬著唇，低下頭去。
那刻骨的深情，讓她不敢再安然的接受……因為，無法再像過去那樣，那麽坦誠那麽純粹的回應他……
"小涵，你變了……"端著熱氣騰騰的白開水，他一步步走近她。視線暗淡得如無光的黑夜。
她接過水，囁喏著，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手心裏的開水，明明很燙，在他攝人心魂的視線盯凝下，她卻覺得好冷、好冷……
"我的小涵，並不高興我回來，是嗎？"他笑，唇際全是澀然。
大掌徐徐爬上她的小臉，輕輕撩開她被風吹散在頰邊的發絲。
手指，在她頰邊，輕柔的摩挲著，動作熟悉得仿佛以前每一個甜蜜的時刻……
唯一不同的是……
現在的他，手指冰涼得仿佛沒有半點溫度……
"不是這樣的。"喬涵不動聲色的偏開小臉，躲開他的手指，"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你能回來。"
"是嗎？"大掌尷尬的僵在空中，他怔忡的看著，眼一點點冷下去，他望著喬涵，"可是，為什麽我看不到你燦爛的笑容，迎接我的卻是這張帶著淚的哀怨小臉？"
喬涵垂下頭，隻是咬著蒼白的唇，不發一語。
真的，她是真的很開心，可是，更多的卻是……混亂和茫然……
"小涵，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他的嗓音，變得暗啞，痛苦，"我曆盡千辛萬苦，回到你身邊，才發現……你竟然愛上了別人。而且，還是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
"一個是情人，一個是手足，卻雙雙背叛了我，你讓我如何承受？"他的眼神漸漸變得陰沉、狠厲。
喬涵驚詫的瞪大眼，淚，懸在潮濕的眼眶裏。
是她的錯覺嗎？
她竟然在雲宵哥哥，那雙永遠隻會噙滿溫柔和善意的眸子裏，看到深沉到讓人心驚的恨意。
不！這根本不是那個美好澄澈得仿若陽光的顧雲宵！
"喬涵，為什麽用這麽陌生的眼神看著我？"
"你不是雲宵哥哥……雲宵哥哥從來不會這樣……"她顫抖著唇，臉色慘白如紙。
他笑，笑容孤寂而落寞，"喬涵，別忘了，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是因為你和季懿……"
喬涵身心俱一震。
是啊……她又有什麽資格怨責他的變化？
垂下頭，咬著唇，她低低的喃喃："對不起……"
除卻道歉，她真的不知道，再說什麽……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一下子將喬涵用力扣進懷裏，"小涵，和他離婚，回到我身邊來！我還會是那個你喜歡的雲宵哥哥……相信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別這樣，雲宵哥哥，我要喘不過氣了！"他抱得太用力，讓她幾乎窒息。下意識的，她掙紮了好幾次，他才稍微鬆了鬆手，她卻趁機跳出他的桎梏。
他絕望的眼神，很複雜很複雜的看著她。
"是不是，我們真的不再有可能？"他的嗓音，一下子變得森冷。
喬涵隻覺得心亂如麻。
季懿那張冷峻的臉，和眼前這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不斷的交疊在一起……
一下一下，不斷撕扯著她的心。
其中的任何一個……她都舍不得傷害……
大步後退一步，她情緒有些崩潰的瘋狂搖頭，"我好亂，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不止是喬涵，我還是季太太……一個星期後，我們會有一個完美的婚禮……"
她主動要求的婚禮，也是她用心期盼的婚禮……
季懿不允許她缺席，她也從未想過要缺席，更不舍得將那場婚禮變成笑話……
"完美？"辜明逸澀然的笑，輕輕挑起她垂淚的小臉，很深很深的凝著她，"小涵，沒有我當新郎的婚禮，怎麽能算完美？你忘了，我們曾經那些美好的誓言？你說過，要當我的新娘。"
沒忘！
她當然沒忘！
過去的一句句都像一刀一刀刻在心底，那般深沉。
可是……
為什麽是現在才來和她談這些誓言？
冰涼的淚，順著眼眶，一顆顆滾落上她蒼白的臉頰，滑上他冰冷的指尖。
她蒙著霧氣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明明活得好好的，為什麽你不早一點出現？既然這麽清楚的記得我們的誓言，為什麽要讓我誤以為你走出了我的生命？為什麽要讓我的心徹底動搖的時候，你才出現！"
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小涵，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我並不比你好受！"他激動的扣住她細瘦的雙肩。
"這一年來，你到底在哪，在做什麽？難道，你不知道我結婚了，不知道我幾乎患上憂鬱症嗎？"既然還好好活著，他怎麽忍心將一年半前那個哭到撕心裂肺的她撇下？怎麽忍心看著她行屍走肉的活著？怎麽可以忍受她和季懿牽手走向婚姻殿堂，而不出來阻止？
"我有我的苦衷。"他的神情出現一縷陰暗，他撫上自己那張很帥、他卻深深厭惡的臉，"小涵，你能想象一個人徹徹底底的換張臉，要忍受何種痛苦嗎？仿佛把整個人都撕裂，再重新縫合起來的痛苦……睜開眼來，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就好像在黑暗裏苦苦追尋卻找不到一個出口，絕望得讓我好幾次幾乎都想去死。這張陌生的臉，讓我做了整整兩個月的噩夢，讓我適應了整整半年的時間。而且，我不再有名字，我隻有一個代號——辜明逸。這種被整個世界都拋下的絕望感，有幾個人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