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不容置喙
離燁舍不得雅彤受一丁點兒委屈，也不舍得她難受。
他知道她對費以琛的全心全意……
雅彤從來不知道二十分鍾，竟然是這樣的難熬。
帶著自責和滿腔的擔心，焦慮的等待著他們出來。
"希望費老爺子不要有事。"她用心的祈禱，焦慮將手合十抵在唇間，來回不斷的走動。
離燁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妹妹這樣焦急過。
他默然不語，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撫她，隻是無聲的輕攬過她的肩頭。
"出來了！"見到眾多的人影從火場裏出來，個個神色凝重。而走在最前頭的費以琛更是麵罩寒霜，整個人仿佛剛從冰窖裏走過一圈一般。
雅彤的心，一沉再沉。
在見到最後麵抬出來的擔架時，腳底更是生寒。
握著離燁的手，下意識收緊。
"雅彤，振作點！"離燁擔心的要扶住她。
她卻已經鬆開他，往前衝去。
"你父親怎麽樣了？他真的被困在地下室了嗎？"抓住費以琛的手，她抬起的眼眶，已經紅了。
費以琛的神思有些恍惚，雅彤的問題問完了好一會，他的視線才慢慢的聚焦，終於落在她焦慮的臉上。
但那冷酷的眼神，讓雅彤整個人震在那。
他在怪她！！
仿佛被凍到了，雅彤的手幾乎是立刻的鬆開他，倉皇的往後退一步。
下一秒……
又想到什麽，她衝到擔架前。
擔架上的傷者，用白布蓋著，有好久，雅彤幾乎沒有勇氣去把白布揭開來。
抿了抿唇，她深吸口氣，忍住眼眶落下的淚，顫抖著手，緩緩的……將白布掀開來……
看到的畫麵，讓她不由得瞠大眸子，一顆淚，終於忍不住落上了臉頰。
軀幹已經被火炙烤得黑糊糊一片，臉上更是滿目瘡痍，完全看不清麵貌。
但從那身形……那體魄……還有一旁那根刻著費切斯標誌的拐杖……
一切，都清晰的顯示著……
是他！真的是費切斯的老爺子！
他……死了…………
費切斯的醫院，被費切斯的手下占據得滿滿的，個個神色肅穆。
費以琛和費韻傾沉靜的聽著醫生開口："很遺憾，經過DNA仔細檢測對比，確認那具屍體是費老爺的遺體。少爺，小姐，這是所有的資料，請過目。"
費以琛悲痛的將整張臉深深的埋進兩掌間，沒有去接那資料。
費韻傾無法再端莊優雅，淚流滿麵的接過資料，顫抖著手翻了一頁又一頁。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費韻傾終於抑製不住哭聲。
費以琛緘默了很久，都不曾出聲，也沒有去看一眼那DNA資料。
好久……好久……
他悲痛站起身來，拉開門，大步往外走。
神情嚴肅，深邃，讓人敬畏。
"所有人回費切斯總部，準備最高會議！"沉靜的開口，他俯瞰眾人，氣勢凜然，完全不比老爺當年遜色絲毫。
雅彤和離燁坐在一旁的長凳上，她遠遠的看著他，眼前已經模糊了。
那一刻……
隻覺得不遠處的這個男人，恍惚間，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無法企及了……
從出事到現在，他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完全不理會她的自責，愧疚，更沒有要聽她的解釋和道歉……
他，始終離得她遠遠的。或者，根本當做看不見她…………
"你不要再亂想了，我們都很清楚，你是好意，你的本意是在幫他。況且，要炸毀寺廟，是他授的意，他沒資格怪你！"離燁寬慰妹妹。
雅彤覺得自己要被心底的不安和自責逼瘋了。
"我不能再這麽幹等下去，我必須得去找他把話說清楚。即使他怨我怪我，也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和我說。"
時薇看一眼滿心焦慮的雅彤，"我去給你拿電話。"
"現在他們費切斯亂成一團，全是大小會議，他不一定能抽出時間來。"離燁提醒。
時薇則無法認同，"不管怎麽樣，雅彤懷著他的孩子。時間再緊，他也該來看看她，看看孩子。"
她的話，讓雅彤心裏狠狠痛了一下。
手不由自主的撫上那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鼻尖一陣酸澀……
從那天出事起，到現在，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一轉眼，他半個月沒有來看過她，也不曾來看一眼寶寶。
往日，灑脫的她從來不會將任何男人放在心上過，更沒有像現在這樣傻傻的期待一個男人的突然想起——這在她看來簡直無法饒恕。
可是，她還是主動打過電話，可是，接電話的卻總是阿信，一句'先生很忙'，或者'先生不方便聽電話'，便將她打發掉。
阿信改了口，不再叫'少爺'，而叫'先生'。
很顯然……
他已經坐上了費切斯主人的位置。
這真是個天大的喜訊。
隻是，他沒有和她分享。
她卻清楚的看到了所有的流程畫麵，隻因為……電視裏、報紙上全程跟進報導……
"雅彤，發什麽呆？"時薇見她完全不在狀態，推了推她。電話已經到了她麵前。
回過神來，雅彤苦笑了下。
"我確實應該認真的和他道個歉，還有……恭喜他……"雅彤把電話接過來。
她拿過電話，熟悉的摁了一串數字。
雖然一次又一次失望過，但此刻雅彤心裏還是在期盼，接電話的會是那熟悉沉穩的聲音。
可是……
這一次，又是阿信。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
揚唇，勾起笑來，"阿信，讓費切斯的主人聽電話！"
直接入主題，她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對不起，雅彤小姐，先生現在正在開會，不方便聽你的電話。"
"是嗎？那你告訴我，這會什麽時候開完？或者和我說，他什麽時候才有時間。"雅彤追問。
"我隻是下屬，並不是很清楚先生的行程。"
雅彤冷哼。太極倒是打得很順。
"那把電話轉給他的秘書，秘書應該很清楚吧？"
阿信頓了頓，才沉重的開口："雅彤小姐，阿信隻是屬下，希望你不要讓我難做。"
雅彤心裏頓時涼透了。
毋庸置疑，阿信做的這一切，都是受了費以琛的指令。
如果他在怪自己，那至少也該聽她的道歉。
難道，現在……他真的厭惡她，已經到了根本不想見她的地步？
雅彤握著電話的手，顫抖不已。
明明想哭，卻忍不住用笑來偽裝，"好，我不會讓你難做。隻是要麻煩你替我恭喜他，坐上了費切斯主人的位置。還有……"
她頓了好長一段時間，語氣真誠，充滿了歉疚，卻已經疏離了很多。
"麻煩你替我和他道歉，費老爺的事……我很遺憾，很抱歉……"
語氣，黯然而陌生，"如果以後，他有什麽需要我們離門的地方，我們離門一定再所不辭。"
如果，這樣可以彌補的話……
阿信有片刻的怔忡。這傷感的語氣，讓他也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曾經，一直以為這個女孩是少爺心目中最重要的一個女孩，無法失去……
可是，卻沒想到現在的狀況會變成這樣。
"雅彤小姐放心，阿信一定把你的話帶到。"
"那就麻煩你了。"雅彤頓了一下，才緩緩的歎出兩個字，"再見。"
心涼的，正要掛斷電話，卻突然聽到阿信急促的聲音，"等等，雅彤小姐。"
雅彤心裏緊了一下。
"還有事？"
"喂。"回應雅彤的，卻不再是阿信的聲音。
很熟悉，卻也已經久違的聲音……
平靜，波瀾不興，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
"有事？"對方開口，簡單的兩個字，卻已經足夠讓雅彤心裏一陣酸澀。
她強忍住，"沒，我隻是想和你道個歉……"
"以琛哥哥，我給你帶飯過來了！"突然，一句甜甜的聲音將雅彤的話驟然打斷。
是她！
他們，現在在一起？
雅彤苦笑了下，正要開口，卻聽到他說話，"你先等一下。靜靜，先進來……"
前一句，平淡得幾乎沒有感情，是對著雅彤開口的。
而後一句……
語氣上揚而溫柔。雅彤幾乎能想象得出來，他淡笑著，朝對方招手的樣子。
"我不打擾你，你先打電話。今天還是我親自下廚哦！我把這份送到爸爸辦公室去。"
幸福的語氣，從聽筒穿過來，像一把利刃一樣，直穿雅彤耳膜。
雅彤大方的開口："既然你不方便見麵，那在電話裏說也一樣……"
他們在演戲，隻是演戲而已，她都知道的！所以，真的沒必要不開心，沒必要覺得難受……
她，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
"我去找你。要是道歉的話，當麵道。"他卻這麽說話，語氣不容置喙。
"啊？"雅彤有些晃不過神來，他不是不想見自己嗎？
正想問清楚，那邊費以琛已經匆匆把電話給斷了，隻留下"嘟嘟……"的盲音……
"怎麽樣了？他接電話了嗎？"時薇緊緊盯著心事重重的雅彤。
雅彤將電話放回原處，才點頭。
離燁心疼的看了一眼那張鬱鬱寡歡的小臉，"收拾東西，你們都回離門。"
"哥，再等一等。"雅彤央求的看著他。
團了團眉，離燁開口："你還想等什麽？"
"他說他會來找我。等我道歉完，我才會走。"雅彤斂了斂眉，視線落在凸起的小腹上，她輕撫了撫，"寶寶得和他說再見，說不定……以後再也看不到了……而且，這件事是我的過錯，一切都因為我而起，我要是不當麵道歉，這輩子都不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