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回來好不好
從山上下來以後,第二天,芳舞做了一遍全身檢查後,便出了院。
和任鴻熙、任遠麟一起,住在一個離公司很近的小區。
孩子常常會來。
顯然,經過上一次任遠麟揍了離謙的事後,他便總是離得任遠麟遠遠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而對任鴻熙,他看起來也不喜歡,很不樂意和他相處。指著讓他叫聲叔叔的時候,他會聽話的叫一聲,但總歸有些敷衍。
也許,在孩子心裏,是阿公和叔叔才導致了她和離謙沒辦法在一起。
"大5,你回去和老爸住一起,好不好?老爸最近心情很不好呢!"小家夥,不止一次這樣勸她。
他坐在桌邊,悶悶不樂的不斷摧殘跟前的雜醬麵。
她接過筷子親自喂他,"這件事以後再說,好不好?"
"以後,以後……你也說以後,老爸也說以後,真是搞不懂你們啦!要等到你們都老掉嗎?"他煩躁的扯著自己的耳朵,小嘴撅起幾乎能掛起一個小油壺。
她卻隻能努力安慰孩子,給不出一個實質的答案。
母子倆正說著話,門,突然被人從外打開。
任鴻熙攙著喝醉的任遠麟進來。
"這混蛋!竟然敢這麽對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任遠麟醉態畢露。
任鴻熙將他放倒在沙發上,他什麽也麽說,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
那雙眼,如死灰一旁暗淡。
芳舞,心裏暗自一驚——
這段時間,她刻意不讓自己去關注財經新聞,可是,關於'百奇'和L。shine之間的新聞還是不絕於耳。
手掌心,變得一片冰涼。
她摸摸孩子頭頂,"寶貝,先進房間去看會動漫好不好?大5有事要和叔叔還有阿公談談。"
小5看這情形也知道有些事情,他環顧了一下三個大眼,乖乖的點頭,捧著才吃了兩口的麵進了房間。
芳舞親眼看著孩子進了臥室,才轉身進廚房拿了塊熱毛巾,敷到任遠麟頭上。
任遠麟喝了不少酒,酒氣在整個屋子裏蔓延著。
他仍舊未醒,隻是不斷的嘟嘟嚷嚷著,偶爾會聽到'老婆'這兩個字眼。
"怎麽會喝這麽多?你也不管管。"
任鴻熙歎口氣,摁了摁眉心。
好一會,才睜開眼來,看著芳舞,"芳舞,想必你也知道了,'百奇'徹底完了!"
芳舞手還是不可避免的抖了一下,熱毛巾從任遠麟額頭上掉下來。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才會被離謙設計。"任鴻熙又懊惱又自責。
"鴻熙,別這麽說。這麽多年,百奇能夠發展這麽快,你也占了大半的功勞。"芳舞輕聲安慰他,又看了眼迷蒙不醒的父親,"現在既然已經是這樣了,再自責已經沒用了。我們想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做點其他事。人這一輩子活在世上,也不一定都要在生意場上打滾,不是嗎?你和爸爸,最近神經都繃得太緊了,該趁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了。"
任鴻熙安靜的聽她說著,她柔軟的嗓音浸潤進他心裏,微微舒坦了些。
他沉沉的凝著她,"芳舞,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他自嘲一笑,"以前還拿離謙來威脅你,卻不知道,該麵臨絕境的是自己。"
芳舞淺笑,"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來,咱們先把爸爸扶進去休息吧。"
她說著,起身去攙扶父親,任鴻熙看著她淡然的臉龐,想到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針鋒相對的他們,心裏一陣動容。
"別發呆了,快一點!"她推了推他。
他這才茫然的回過神來,連忙跟著站起身。
彼時,門卻突然被敲響。
兩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芳舞將父親交到任鴻熙手上,"你先一個人扶著,我去開門。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
邊狐疑著,邊打開門。
門外的兩個人,讓她整個人定在當場。
"芳舞,誰啊?"任鴻熙的聲音傳來。
"警……察……"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請問,這是任遠麟先生的家嗎?"模模糊糊間,她聽到有人這麽問。
"是,請問有什麽事嗎?"任鴻熙已經出來,單手攬住了一臉蒼白如紙的芳舞。
隱隱的,他也能猜出些大概來。
"我們懷疑任遠麟先生,和幾年前離氏企業的慘案有關,所以,麻煩任先生和我們走一趟。"
…………
喝醉的父親,還是被兩位民警帶走了。
芳舞癱軟在沙發上,良久都起不來。
"芳舞。"任鴻熙擔心她的狀態,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她這才晃晃然回過神來,空洞的雙眼漸漸找回焦點,她一把抓住任鴻熙的手,"鴻熙,找律師。我們得立刻找律師!"
"芳舞,你先冷靜一下。"任鴻熙拍了拍她的手背,"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找律師,而是找離謙。是離謙告的爸爸!我們隻能去勸他。"
離謙……
仿佛一盆冷水澆下來,芳舞怔了一下,繼而,搖頭……
找他沒用……
她無法改變他的主意。
"找律師,也許這一切不過隻是個誤會。爸爸怎麽可能會和五年前的事有關?這麽多年他根本都不在A市,不是嗎?這些事一定都是誤會!"她根本不敢相信。
任鴻熙的神情卻越加凝重,他張了張嘴,似有話要說,但終究欲言又止。
"鴻熙,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你快和我說!"芳舞心慌意亂的抓住他。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為什麽一口咬定找律師沒用?"芳舞不相信的望著他。
"我……隻是覺得這事比較嚴重而已……"他有些心虛的不敢直視她的眼。
她卻不再說什麽,隻是直勾勾的鎖住他,仿佛要將他徹底看穿。
任鴻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長歎了口氣,終於繳械投降,"好,我說。"
芳舞一顆心都擰著,一眨不眨的望著他。聽他徐徐開口。
"事實上,離家的慘案……真的和父親脫不了幹係。五年前,爸爸在A市無意遇到了你母親,過去的感情一下子傾巢而出。最重要的是,你母親在離家地位很低,聽說正室常常欺負她,打罵她。父親知道這些以後,再也沒辦法平靜,離家老爺當初想盡辦法把你母親奪去了,結果卻讓她吃盡苦頭。他怎麽會甘心?便開始密謀報複離家的事。你母親心軟,勸說不成,隻能由著他。比起在離家卑微到塵埃的生活,我想,你母親更想要的是和父親在一起安靜的相守。"
"然後呢?"芳舞急切的追問。
"然後……最先出事的是離家的幼子。那是個單純的孩子,而且,他很信任你母親。所以父親讓母親帶著孩子出來玩,就那一天,第一個慘案發生了。那個孩子失蹤了……"任鴻熙停頓了很久,抬頭看了眼芳舞,芳舞微微定了定神,手握在沙發把上,指尖已經發白。
她卻仍舊冷靜的點頭,"繼續說,我能承受得住。"
任鴻熙有些不放心的看她一眼,但見她一臉堅定的樣子,他終究是點點頭,深吸了口氣,繼續。
"孩子被賣到了乞丐窩。"他頓了頓,"我想你也知道乞丐窩是個什麽概念。在那兒,都是些被拐賣的孩子,他們都是由完整變成殘缺,會有帶頭的人將他們打成殘廢,自然……離家的孩子也逃不過那個命運。他被砍斷了手腳……"
雖然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現在聽任鴻熙說著,又想到那個稚嫩天真的孩子,芳舞心裏一陣痛。
她閉了閉眼,不敢相信的問,"是父親和母親一起把孩子送過去的?"
任鴻熙不得不點頭……
想到那些殘忍的畫麵,她不由得深深打了個寒顫。
手不自覺的握緊,指甲幾乎扣進了沙發裏。
"不是還有嗎?繼續……"她聽到自己的嗓音粗噶著,她無法想象,自己那個善良的母親,慈愛的父親,為什麽就變成了這模樣……
"孩子失蹤了,離太太瘋了,後來無意中離謙知道兒子是被惡意拐賣後,你母親不想再把父親扯進來,所以……"
"所以我母親就想殺了離謙?"激動的截斷他的話,她瞪大眼,眼裏流露出來的是深深的恐懼和驚駭。
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家人一個個都這麽殘忍,這麽恐怖??
離謙的腿,會殘廢就是那一次留下來的……
"你母親隻是太愛父親了而已!"
"愛?這能叫愛嗎?愛就能這樣恣意妄為的傷害無辜的人嗎?他們這種行為簡直是禽--獸!"芳舞眼眶染得通紅,身子連帶嗓音都在顫抖,因為激動,她幾乎喘不上氣。
難怪離謙會那麽恨自己……難怪離謙說無論如何不會放過父親……
這種仇恨,試問誰能放得下?如果換做是她,她早就瘋了!
"芳舞,他們是你父親和母親,你怎麽能這麽說?不管如何,都是離家的人有錯在先,如果不是他們,父親和母親不會分開,你們骨肉也不會相離這麽多年!"
"任鴻熙,你夠了!!"芳舞騰一下站起身來,眼眶通紅的瞪著他,"你再說話替他們開脫,你也是禽-獸!那麽多無辜的生命……"
一想到這些,她哽咽得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