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還能行嗎?
"先上船……你,還能行嗎?"他推了推她,牙關咬得緊緊的,看不清楚的麵容,泛著駭人的蒼白和痛苦。
"嗯,能行……"她顫抖著唇,喘了口氣回答。
因為太黑暗,芳舞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你先上去,我在後麵跟著……"他指了指船上拋下來的小船,在離他們的兩米外。
芳舞點點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鬆開他,不放心的叮囑:"你要小心。"
她努力往小船上靠攏,想爬上去過來拉他,一轉頭,卻驀地發現他那高大的身子竟在以極快的速度往下沉。
心仿佛被什麽狠狠撞擊了下,抽痛得利害。
"離謙——"她尖叫著,嗓音有些淒厲。'嘩啦'一聲毫不猶豫的重新躍下冰冷的海水。
"不好了!離先生應該是抽筋了!"
"趕緊準備下去救人!"
……
岸上一下子熱鬧起來,海麵上似乎有人跳下來了,有嘩啦啦的水聲在鬧著。
芳舞卻什麽也聽不到了,隻瘋一般的往離謙沉下去的方向爬去……
每沉下去一寸,她心頭的緊繃感和恐慌感便更深一分。
最後,終於鋪天蓋地的朝她齊齊襲來,她禁受不住,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
"芳舞,芳舞!杜芳舞!"帶著沙啞的嗓音,在焦慮的喚著她。
她眨了眨眼,一顆如淚般的海水順著睫毛劃過她的臉龐。
她躺在一個結實而火熱的胸膛裏,腰上正攬著她的那雙手臂,圈得很緊,幾乎讓她晃不過氣。
"醒了醒了……總算兩個都沒什麽事……"有人鬆了口氣。
芳舞手指動了動,一下子扣住了放在腰間的大手。
"離謙……離謙……"她嗓音顫抖著一遍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恍然間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昨晚的,那個噩夢……竟然真的……
好在,有驚無險。
離謙回握住她的手,空出一手扯過一旁自己幹淨的外套,蓋到她身上。
芳舞癡癡的望著他,他和她一樣,全身都濕透了,發絲垂下來,有一絲絲貼在額頭上,但這絲毫不損他的英氣。
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咬著唇無法遏製的大哭,仿佛在宣泄著什麽……
修長的手指,揩著她的眼淚,力道有點重。
"以後再敢在甲板上玩,你給試試!"他擰著眉頭,嗔怪的罵她,手握著她的,箍在她腰上卻是那麽緊。
"我再也不貪玩了,再也不玩了……"她一下子坐起來,半跪在他懷裏,回身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抽噎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自己差點拖累了他……
她簡直要恨死自己!
她的淚,冰冰涼涼的,落在他脖子上,他心顫了下,大手一下子握住她的脖子,逼得她抬起淚痕四縱的小臉來對著自己。
她還在抽噎著,唇被她咬得泛起了白,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心疼。
俯首,一下子吻住了她。
這個吻,和剛剛在水麵下那蜻蜓點水不同……
深重而濃鬱,噙著芳舞想也不敢想的深沉的情感,震撼了她整個身心。
半跪在甲板上,她哭著,顫抖著,用力的擁著他,熱烈的回應,主動的纏住他的唇舌。
感受著他的氣息,她的心,才能一點點平靜下來……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有多久。
直到一陣冷風刮過來,她禁不住顫抖了下,他才粗喘著氣息放開她。
幽深眸子像著了火一般,依然密密鎖著她。
厚重的眼神像一張天羅地網捆著她,讓她連呼吸都緊張。
"離先生,醫護人員已經在別墅裏等著了。船也已經靠岸了,我看大家還是先回去再說吧!"一吻中斷,有人終於過來和他們說話。
芳舞這才回神,一轉頭,發現甲板上裏裏外外站了好幾層的人。
剛剛她和離謙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熱烈激吻……
一想到這個,芳舞臉都紅了,咬著唇,低下頭去。
嬌羞的樣子,格外的惹人憐愛。
離謙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芳舞一驚,身上他的外套差點掉下去。
她慌忙扯住,繞過他的脖子,披在他肩上。
"蓋著自己!"離謙眯了眯眼,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對著她。
"我不冷……"有他的懷抱環繞著自己,她覺得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幸福……
"你也不看看你穿的什麽衣服!好好蓋住!"離謙臉色不怎麽好看,重重的瞥了她一眼。
芳舞艱難的掃一眼自己的衣服,臉頓時如火燒。
如薄紗的禮服浸了水後,根本就是仿佛沒穿,或者說,比沒穿還姓感。
純白色的胸衣,和潔白的肌膚,渾然一體,在禮服下若隱若現,那種無意滲透出來的誘惑,足以讓在場所有的男人心動……
她趕緊乖乖的拿衣服蓋住自己,不敢抬頭去看他興味的眼神。
等等!
冷靜下來,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離謙,你趕緊放我下來!"
"怎麽?"他挑了挑眉峰,又走了一步。
腿部的痛,幾乎鑽心。
但他始終堅持……
"你的腿……剛剛不是抽筋嗎?"她憂心忡忡的望著他,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如雕刻般的下頷。
"已經沒事了。"他淡淡的回答,彼時已經下了甲板,往輪船的出口長廊走去。
因為她的意外,宴會廳裏的人幾乎全擁了出來,站在長廊裏看著他們。
"離先生和女朋友感情真好!"
"是啊!真羨慕……我要有個男朋友肯為我連命都不要,我一定當場嫁給他!"
"算了吧,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
……
芳舞抿著唇,聽得心裏起伏不定。
一想到之前離謙不顧一切的跳下來救自己,便覺得心有餘悸,但清甜又一絲絲劃過心間。
她攬在離謙脖子上的手,緊了緊。
"下次別這樣了……要真出什麽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她輕柔的說,將自己更往他懷裏縮了些。
能清晰的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下次?"他低頭瞥她一眼,"還有下次?!"
她笑起來,搖頭,"絕對沒有!"
聽了她的保證,他的眉宇這才緩緩鬆開,重新抬頭,略蹣跚的往沙灘上走。
那一貫沒有起伏的唇角,揚起了一個輕輕的弧度。
*………*
離謙直接把她抱進房間,似有些吃力,他額頭染著熱汗。
房間裏醫護人員都到齊了。
大衛一見兩人落湯雞的樣子,急得要命,"離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事。"離謙回答他,轉頭交代醫護人員,"你們先幫她去去寒,她原本就有舊疾,控製一下,別讓她惡化了。"
芳舞坐在沙發上,拉了拉他,"離謙,我沒事。先給你看吧!順便看看腿。"
"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醫療,是一個熱水澡。還有你,也先去洗個澡再出來。"他下意識的將她的手回扣進手心,囑咐她。
"好。"她乖乖的點頭,看了看彼此交握的手,唇角忍不住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她催了催他,"那你趕緊過去吧,別感冒了。"
離謙出了房間,大衛跟著出來,離謙攔住他,囑托:"你就先呆在這,幫我看一下情況。我一會就過來。"
大衛興味的看著他,笑說:"離總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杜小姐了?"
離謙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讓你去你就去,今天在飛機上的事還沒和你算賬。"
"行,我等著漲工資。"
大衛說著,便重新返回了芳舞的房間。
離謙進自己臥室脫了一身濕衣服,站在噴頭下,熱燙的水從頭上一直往下,略微祛除了他通體的寒意。
腿部,泛著鑽心的痛,像無數根針紮過神經一般。
他悶哼了一聲,在浴缸的邊緣坐下,低頭,怔怔的看著腿上那道猙獰的傷痕,他眸子眯了眯。
那是永遠無法抹滅的印記——杜媽媽留給他的印記……
對她的女兒,杜芳舞……
他到底該怎麽辦?
該愛嗎?卻偏偏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該恨?卻偏偏如此無可奈何的愛上……
愛……
自己是愛上她了吧!不是隻有一點點的喜歡,一點點的動心……
而是真真實實的愛了……
他閉了閉眼,起伏的情緒在眼裏消逝殆盡。
熱水趟過他猙獰的傷痕,痛意,在一點點消退……
就讓一切,和流水這樣……順其自然吧!
不管將來會怎麽樣,隻要現在……
*………*
芳舞洗了澡,醫生仔細替她檢查身體,別墅的主人徐先生也來探望過。
"之前有肺部感染過?"醫生問她。
"嗯。現在應該沒什麽事了吧?"她其實還有點頭昏腦脹。
醫生邊做記錄,邊說:"大事沒有,隻是有點小感冒,低度發燒。不用打針了,吃點藥就行。今晚睡的時候多蓋幾床被子,把汗出了明天就沒問題了。"
大衛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一會我就把我房間裏的被子拿過來。"
芳舞忙說不用,視線時不時的往門口瞄。
"杜小姐,看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