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愛上了芳舞
離謙拉了拉她緊環在她腰間的手,她不肯放,他便不強求,對阮珊珊,他一貫都有耐心。
"我隻是想告訴你,別錯過了生命裏真正對你好的人。"他解釋,語氣很淡。
"哥……你愛上了芳舞,是不是?"在背後,她突然問。語氣有遲疑,但還是問出了口。
略微絕望,淒然……
隻要答案一出來,她的心,便會被割傷,割出一條長長的傷口。
似乎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離謙一僵,臉色沉了下去。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沒承認,亦沒否認,語氣依舊是那樣的平淡,他卻拉開了阮珊珊的臂膀。
即使不明說,阮珊珊也知道了這句話的含義。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加上那漫天的酸澀將她一貫的溫柔逼得咄咄起來,"為什麽不該關心?!謙哥哥,你難道忘記了芳舞姓'杜'嗎!她是杜阿姨的女兒!莫姨都記得的事,你為什麽不記在心上?!你該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愛上仇人的女兒,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你要伯父伯母怎麽合眼?!這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她不顧形象的大吼,似想將執迷不悟的離謙喚醒。
"夠了,阮珊珊!"他卻厲聲喝止了她。
驀地回過頭來,那雙淩厲的眸子就那樣死死盯住她的臉,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森寒,讓阮珊珊又驚又恐的連退了兩步。
他真真的惱了!
第一次這樣惱火的叫她的全名,第一次用這樣寒冷的眼神盯著她……
冷靜下來,這樣陌生的離謙讓阮珊珊有些慌。
她張了張唇,試探的走近他一步,試圖解釋,"哥……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語氣,較之前冷靜了很多,也軟和了很多,"我隻是不想看你到時候因為芳舞痛苦不堪……"
不知是不是阮珊珊的話,直接戳中了離謙的胸口,他那一貫無波瀾的眸底,起伏了下。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才恢複平靜,抬手指了指關著的那扇門,語氣平靜,"你走吧。"
顯然,他並不想多說,也不想多聽……
望著那決絕的背影,阮珊珊臉色白了白。
顫抖著唇,想說什麽,喉間卻被一堵酸澀堵得嚴嚴實實說不出話來。
最終,她選擇了放棄……
哭著奔到門口,拉開門,卻見芳舞略微怔忡的站在那。
兩人都愣了下。
"我們談談,好嗎?"阮珊珊紅著眼眶,定定的看著她。
芳舞看了眼離謙,和他的視線,恰恰撞個正著。
他的眸底,依然深邃看不到底。
"嗯。"她收回視線,點頭,跟著阮珊珊出去。
*……*
天變得灰蒙蒙的,像在白雲上灑滿了灰塵,籠罩著這個喧囂的城市。
讓人覺得,沉悶……
兩人坐在醫院花園的長廊上,芳舞抽了張紙,遞到阮珊珊手上,問:"要喝點熱咖啡嗎?我替你去拿。"
阮珊珊伸手拖住她,"不了,芳舞,我們好好聊聊吧。"
擦幹眼淚,她朝她綻出一抹笑容,很牽強,"回國到現在還沒和你真正聊過天呢!"
芳舞微微一笑,重新坐下,"是啊,也很難得能有機會碰到一起。"
阮珊珊問,"你回國多久了?"
"好幾個月了。"
好幾個月……才比自己早好幾個月而已……
愛離謙,她卻比芳舞早了好些年……
想到這個,阮珊珊心揪痛了下,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芳舞,你喜歡謙哥哥,是嗎?"
對於這個問題,芳舞似乎並不意外,隻是微愣了下,便坦然的點頭,
"嗯……"
這也許並不是個秘密。
女孩子的心總比男孩子要細些,阮珊珊知道也不意外。
阮珊珊笑了一下,"可是,你知道你們不可能。"
芳舞斂了斂眉,沒出聲。
"你們之間隔著的不止是萬山千水。"阮珊珊的目光隨意的落在遠遠的某一點上,輕聲說著:"謙哥哥不是一個會那麽輕易忘記仇恨的人。因為愛,去放棄恨,那該是一段多麽深沉的愛?芳舞,你有自信讓他那麽愛你嗎?"
芳舞心狠狠揪了下。
卻是淺淺一笑,"我不會想太多。現在也不過是想在他做治療的這段期間,好好照顧他而已。"
她不是沒有自信,隻是沒有勇氣而已。
離謙對他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恨意幾乎足以毀天滅地,又豈是一份愛可以撼動得了的?
她不敢去挑戰,怕到頭來這份愛死無全屍……
"芳舞,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放棄謙哥哥的!"阮珊珊站起身來,朝她笑,笑容略帶傷,卻透著堅定,"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都想留住他。"
芳舞也站起來,"我該上去了。"
"嗯。那謙哥哥拜托你照顧了。"
她們揮手告別,芳舞回身往醫院裏走,胸口又酸又澀。
若是沒有那些不堪的仇恨,她應該也會勇敢的和阮珊珊一樣,愛得那麽堅定吧!
雨,突然就下了起來。
淅淅瀝瀝的,像絲線一樣,刮到臉上,侵入了傷口,冷到骨頭都在疼。
芳舞尤其怕冷,被雨一淋,她便哆嗦了下,裹著被打濕了的外套往樓上跑。推門進去,離謙正坐在地上沒動,見她進來,眉頭一皺,"外麵下雨了嗎?"
"嗯,剛下起來了。"芳舞隨手撥了撥還綴著雨滴的發絲,朝他走過去,伸手就去扶他,"別一直坐在地上,地板太涼了,對你腿不好。"
離謙順著她的攙扶,站起身來。
手搭在欄杆上,欄杆略微有點涼,他皺眉看了一眼襯衫上染的雨水,"外套上全是水,你去換一件。"
"抱歉。"芳舞索姓脫了外套,好在室內的暖氣效果很好,不會太冷。
"她怎麽樣了?"他突然問。
芳舞怔了下,微微一笑,牽動唇角的傷口略微有點痛,"你說得太直接,估計她心裏不會好受吧。不過她很勇敢,不會放棄你。"
唇邊有些些的苦澀,她靠在欄杆上,離他很近。
他幹淨略帶煙草的男姓氣息,竄進她的鼻息,她站在那,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離謙微微側目,就那樣沉沉的看著她,好一會,才冷笑,哼了一聲,"勇敢?明知道得不到還往前,那不過是孤勇。"
芳舞暗自歎口氣。
孤勇也是勇,而且是更大的勇氣。
她就不敢,明知道前方是懸崖,她便隻敢往後退。
"我要回去了。"他半撐著自己,坐到輪椅上,突然說。
"回去?"芳舞訝然,趕緊跟到他身後,"離謙,你已經堅持這麽多天了,怎麽可以半途而廢?!這是懦夫才有的行為!"
以為他又放棄了,她變得激動起來。
見他不理自己,她索姓攤開雙臂將他攔住,急得跺腳,"離謙!"
離謙眯了眯眼,"你讓開。"
"不讓!你不能這樣放棄,不能讓這麽多人都替你擔心,這是自私的行為。"她急得抓住他的輪椅。
看著她連眼眶都要急紅了,離謙唇角勾了勾,"誰要你擔心了?"
芳舞被他堵得好一會沒說上話來,最後卻咬了咬唇,說:"就算你不稀罕我的擔心,那大衛、小5呢?還有莫姨和珊珊姐……你總不希望他們一直替你擔心吧?"
離謙別有意味的望著她突然低落下去的神情,懶懶的往後靠了靠,"杜芳舞,誰說我要放棄?"
清眸一瞠,芳舞略帶不解的望著他,那雙眼裏閃爍的光輝及其動人。
"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家裏已經讓大衛準備了一套器材,所以……"他語氣揚了揚,望著她,"你要不要讓開?"
芳舞囧了下。
想到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的激動,就覺得滑稽。臉微紅了下,她聽話的鬆開輪椅,欣然的笑起來,"你不早說,害我白擔心!"
離謙白了她一眼,沒說話,眼裏卻仿佛綴進了一絲絲溫暖……
在病房裏收拾好東西,回到離謙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大衛從醫院裏挑了保健醫生和看護一齊到了。
器材都一一擺在樓頂的玻璃花房裏,剛下了一場雨,樓頂上的花花草草綴著如珍珠般的雨露,看起來有些清涼。
寒風吹過,能聞到泥土的氣息,這在喧囂的城市裏及其難得。
芳舞略微沉悶的心,也稍微好轉了些。
小5才進門,被暖氣烘著,便有點昏昏欲睡了。這幾天在醫院裏,他睡得並不好。
芳舞便替他鋪了床,哄著他睡了。
離謙撐著拐杖,站在門口,望她一眼,"你到臥室裏來一下。"
也不等芳舞應一聲,他便轉身過去了。
芳舞起身的時候,隻覺得頭略微有點重。
許是因為早晨吹了風又淋了些些雨的關係,染上了感冒。
她進房間的時候,離謙正坐在沙發上彎身懶懶的捶著腿,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很漂亮,也很優雅。
他烏黑的發絲,微微垂著,擋住了那張清俊的臉,隻能隱隱綽綽見到他挺翹的鼻尖,以及他總是緊繃的薄唇。
這一幕……明明平淡無奇……
卻讓芳舞看出了神……
他突然的抬頭,露出那雙墨染般深邃的眸子。
她的心隨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