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結束生命
接下來的日子,夏七都不得已在床上度過,隻要她稍微一動,兩腿間傳來的疼痛足可以殺死她的意誌力,整個身子也跟被車輪碾過一般,完全的散架了。
夏七嘴巴微張,一口一口地喝著女仆遞來的粥。剛開始,她是死活不吃的,但是陸尚風凶狠的目光之下,她不得不照做。今早,還在他的威逼下,吃了整整一個蘋果。
夏七心中十分複雜,毫無疑問,她是恨陸尚風的,可她同時也被陸尚風攪得心神不寧!
這個殘暴嗜血的男人,在對她強取豪奪,把她差點弄成了一個殘廢之後,還假惺惺的來喂她吃粥!那眼神裏的關切和擔心騙不了人,也許,陸尚風關心她是沒錯,但就隻是還沒玩夠,舍不得罷了!
在夏七的認知裏,這世界上對她好的人,早已消失了。
說著,一滴眼淚掉了下來,打開了一個出口,在心裏塵封已久的傷疤再度被揭開。她想念小時候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依依呀呀學語的時候,那是夏七心中唯一一處柔軟的地方。
那時候,她們家很窮,爸爸開著一家水果攤,媽媽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卻委身於爸爸,所以,夏七從小就遭受了許多風言風語。不過,夏七從來不在乎,隻要跟爸爸在一塊,她總是能忘卻所有的煩惱。可是,在七歲那一年,媽媽依然決然地帶走了她,她永遠不會忘記,爸爸含淚向自己揮手的樣子,自己拚命的掙紮,卻逃不開媽媽的鉗製。
如果七歲那一年,自己被法院判給了爸爸,該有多好。雖然日子過得苦點,但至少,不會那麽心酸。
說著,眼淚又像水龍頭般,湧了出來,漸漸模糊了夏七的視線。
自從來到夏家,她的噩夢就開始了。她寧願做一個水果攤老板的女兒,而不是商業大亨的繼女。在夏家,她媽媽因為繼父的寵愛尚有一絲苟且,而她呢?這個連自己親媽都不心疼的孩子,何來的地位?夏家家大業大,可是玩具從來沒有夏七的一份,全都是屬於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姐親哥哥。在夏家,想要吃一口飯,都要看盡人的臉色。
“爸爸”夏七嗚咽著說道,多年不見,她真的好想再看一眼爸爸。
爸爸,爸爸,多年沒有呼喚過的一個名字,別人眼裏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稱謂,在夏七眼裏,是多麽的珍惜可貴。在夏家這麽多年以來,沒有一聲爸爸、姐姐、哥哥,充滿一絲一毫的真心。
她習慣了卑微,像一粒注定回歸大地的塵埃,如果能夠繼續這樣在塵埃裏,夏七至少還有一絲安慰,可她那繼父轉手將她送入了地獄!
“夫人,你要去哪?”女仆不解地看著踉蹌起床的夏七,明明都快站不穩了,卻咬著牙使勁爬起來。
“你先出去吧,我想洗個澡。”夏七沒有溫度的說道,她快被身上那股味道折磨瘋了。那是一陣瘋狂掠奪留下來的痕跡,裏麵含著陸尚風的味道,她一聞,就不自覺回憶起陸尚風像瘋了般把子孫留在她體內的可怕模樣。
女仆看著夏七的臉色,不敢多留,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夏七坐在浴缸裏,溫熱的水蓋滿了脖子以下的地方,在這個角度,夏七一低頭,就可以看見自己滿身的傷害。眼淚,又不爭氣的湧了出來。
“突然覺得,活著好像就是平白無故的受苦。我為什麽要受苦呢?”夏七低頭呢喃道。
是啊!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順利的一天。七歲以前,她的日子還算好點,不過也隻是苦中作樂。她還記得那一方小小的水果攤,一家三口人要靠這個吃飯,而他們總是要被老天爺折磨,天氣變化多一點,就多一點受苦受累。風吹日曬的,爸爸不過三十來歲,就操勞得跟個中年人一樣。
夏七把頭埋在雙腿之間,她生命中最後的唯一的溫暖,爸爸,卻永生不見了嗎?
她還記得來到夏家剛開始的幾年,爸爸總會定時送來生日禮物,不過,不久之後,她就再來沒見過。
想來是薄情的媽媽,嚴厲製止了這個行為。把她僅剩的期盼,都給剝奪了。
夏七呆呆地望著一切,她突然有一股衝動從胸膛裏湧出來,死一般的靜寂圍繞著她,夏七隻感覺天花板明明那麽高,卻好像剛好壓在自己頭上,有一股窒息般的壓迫感。她有一種想要死亡的衝動,就在那麽一瞬間,夏七發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竟拿了一把刀抵在手臂上。
“嘩啦”夏七割開了一個口子,把手沒入水中,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啊!”夏七一喊,驚醒過來。
在昏迷的期間,她腦海裏飄過很多事物,其中爸爸的身影成為定格,她想見到爸爸,她不想死!
陸尚風臉色陰沉,雙手握緊,他萬萬沒有想到,夏七竟然會選擇自殺!
好在他趕得及,否則,現在兩人就是陰陽兩隔。
陸尚風緊緊地盯著夏七,夏七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夏七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她錯了,她也知道自己錯了,自殺,是最不能走的一條路,但她對不起的不是陸尚風,是自己!
“你死了,我怎麽辦?”陸尚風反問道,當看到她倒在血泊裏的一刹那,陸尚風隻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的心就像缺失了一塊,空落落的。
“夏七,我恨你!”陸尚風緊緊抓住夏七的雙肩搖晃不停,“你死了,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痛苦你知道嗎?你真是愚昧不堪!如果你恨我,那就來狠狠地報複我,而不是選擇傷害你自己!”
夏七微微愣住,陸尚風說的話,她明顯聽進去了。
是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罪責歸於自己,自殺,不過是懦夫的借口罷了。
夏七眼神瞟向別處,心中牽掛著那個昏迷期間久久沒有消散的身影。她想見到爸爸,想早點兒見到她,父女團聚,這一天,她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