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四人行（一）
借著朦朧的月光，陸儉認出這人正是之前偷他畫的女子。
而女子顯然也認出了陸儉：
“是你這王八蛋！”
“哎，你怎麽罵人啊！？”陸儉不滿的說道。
“罵人？我還要打人呢！”
陸儉的手放在她胸口的感覺實在讓女子抓狂，本來兩人就有恩怨，如今舊怨未平，新恨又起，她心中惱怒之下，舉起手又要打陸儉。
不過她的手才剛舉起，便被一旁的朱衝抓住。
“姑娘，我們救了你，你怎麽能打人呢！”
雖然不明白兩人有什麽恩怨，但朱衝覺得這女子如此做派實在有些缺乏教養。
“關你什麽事兒，你放開我！”
女子掙紮道。
“儉兒，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你們以前就認識？”
眼前的一幕讓陸淑婉很疑惑，她問兒子。
陸儉之前不想母親擔憂，所以沒把賣畫那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如今聽母親問起，當即便把前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對了娘，今天攔住我們的那四個男人就是衝她來的。”
陸儉說道。
“什麽？他們四個找你了？”
聽陸儉說起這事兒，女子麵露詫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廢話！還不是怪你！就是因為你胡說八道，他們以為我和你是一夥兒的，找不到你就來找我，今兒個要不是我和我娘福大命大，指不定已經被他們砍死了呢。”
陸儉忿忿不平的說道。
“砍死你也活該！你個臭流氓！”
女子罵道。
“嘿！”
陸儉火氣越來越大。
“我說你這人有沒有良心啊？上次加上這次，我算是救你兩回了，你一次感謝的話沒說，反而還各種詆毀我！我怎麽流氓了？”
“你把手放在……這.……這還不算流氓麽？”
女子有些遮掩的罵道。
“我都說了我是在救你……”
“誰知道你是救還是摸？看你一臉色相，就算是救我，內心也不知道藏著什麽肮髒的想法！”
女子鄙夷的說道。
陸儉氣得一張臉鐵青，隻感覺胸口一團無明業火無處發泄。
“好！我內心肮髒，你說對了！我就是刻意摸你的！但你又能拿我怎麽樣呢？
而且你以為我摸到什麽了麽？實話告訴你，我什麽都沒摸到，平平扁扁的，還硌手呢！”
女子如此毒舌，陸儉覺得自己也不能客氣。
“你個混蛋！摸了我還出言侮辱我.……”
“儉兒！”
女子話沒說完，陸淑婉卻先一巴掌拍在陸儉身上。
“你是讀過書的，怎麽能說這種話？”
陸淑婉對兒子的言辭有些不滿。
“娘，我也是被她氣到了.……”
“讀書？我看他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女子罵道。
“這位姑娘，先前我兒子真的是為了救你，才一時失了規矩，不管你與我兒子以前有什麽恩怨，咱們現在被洪水圍困，能否安然脫身尚且未知，應該同舟共濟才對，實在沒必要相互咒罵。”
陸淑婉勸解道。
“你……”
“哎！想清楚了再說啊，別罵我娘！”
聽女子語氣不善，陸儉急忙提醒道。
他自己被罵還可以忍，要是這女的再罵他娘，那就不能忍了。
“誰要你們救了.……”
被陸儉一提醒，女子猶豫一會兒，沒有再罵人，隻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很嫌棄的樣子。
“誰稀罕救你。”
聽到女子的嘀咕，陸儉不樂意道。
“我……”
見到兩人又要罵起，陸淑婉急忙又拍了兒子一下。
“一人少說兩句，就別吵了吧。”
朱衝也在一旁勸說道，他著實被吵得有點心煩。
見母親和朱衝都讓自己住口，陸儉雖然還心有不忿，但也隻得忍下這口氣，而女子似乎也知道眼前的形勢不容樂觀，所以並沒有再和陸儉爭吵。
兩人沒吵之後，眾人便隻能聽到周圍水流的嘩嘩聲，因為白天顛簸了一天，又在洪水中上翻下沉的，此刻靜下來，陸儉很快就開始打瞌睡，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哎你們快起來，快起來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陸儉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喊，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月亮正當空，周圍的環境比先前要明亮了些。
發出聲音的是那女的。
“你叫喚什麽啊？”
陸儉還有些疲憊，揉揉惺忪的眼睛，不滿的問道。
聽到聲音，陸淑婉和朱衝也醒了過來。
“你們快看，這水是不是在漲啊？”
女子驚慌的說道。
“什麽？”
陸儉眉頭一挑，忙向下看去，頓時嚇了一個激靈。
“哎喲臥槽！真的在漲！”
陸儉先前明明記得自己等人所在的這個位置離水麵足足有三尺多的距離，可現在卻不足一尺了，他都沒發現自己的腳一直泡在水裏。
“怎麽會這樣，難道上遊又有洪水衝下來了？”
看到眼下的情形，陸儉臉色很難看。
“可能是，再這麽漲下去，很可能會連我們一起淹了。”
朱衝說道。
“我當然知道了！這不是叫你們起來想辦法麽。”
女子道。
“我們得離開這裏！”
陸儉說道。
在眾人說話的時候，他發現水位又漲了幾寸，現在雖然還沒淹到他們，但任由水位上漲的話，早晚會淹到的，陸儉覺得不能坐以待斃。
“離開？去哪裏？”女子問道。
陸儉左右看了看，現在的環境雖然比先前亮些，但能見度還是很低，陸儉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距離這座塔十丈之外的那座山頭。
“去那上頭！”
陸儉指著山說道。
“這麽遠，怎麽過去啊？我可不會水。”
看著遠處的山頭，朱衝有些發怵。
“我會水！”
女子忽然說道。
“你會？”眾人都詫異的看著她。
“是啊。”女子點頭。
“你會水剛剛還被淹？”陸儉對女子的話表示懷疑。
“誰說我被淹了？我隻是.……”
女子話說到一半，沒接著說下去。
洪水來的時候，其實她並沒有被淹，雖然被衝進水裏，但因為她栓了一根木頭在身上，加之又會水，所以她一直都是遊在水麵上的。
本想找個地方上岸，沒想到突然又一道洪水衝下來，讓她一下失去平衡，頭不小心撞到樹上，暈了過去。
陸儉三人救她的時候，她才剛暈。
覺得這事兒有點丟臉，所以她不好意思說。
“反正我會水。”她說道。
“這樣，你們找根繩子給我，我先遊過去，等上岸之後再一一把你們拉過去。”
女子很快就想好了辦法。
“不行，你遊不過去的。”
雖然陸儉對這女的沒什麽好感，但出於不害人的原則，還是提醒道。
“為什麽？”
她疑惑的問。
“這裏因為地形的原因，水在回流，形成了一個漩渦一樣的地帶，你想從漩渦的這一邊遊到另一邊，太難了。”
陸儉說道。
“可以試試啊。”女子有些不服氣。
“我之前和儉兒已經試過。”陸淑婉說道。
“先前天還沒黑，水也比較平緩，我和我娘試了很多次都過不去。
現在黑燈瞎火的，水流又更急，你怎麽可能過得去？最好別白費力氣。”
陸儉說道。
聽陸儉這麽一說，女子也有些擔心起來，正是因為她會水，所以她知道在漩渦裏遊泳有多難。
“那你說怎麽辦？”她問道。
先前女子說到繩子，給了陸儉靈感。
“天沒黑的時候，我看到山上有不少樹木，咱們這樣，找根繩子來，在上頭綁點東西，然後朝山上扔，如果能纏在樹上，那咱們就能抓著繩子過去。”
陸儉把自己的辦法說出來。
“這個辦法好！”
朱衝當即附和。
“但是哪兒有繩子呢？”陸淑婉對兒子的辦法提出質疑。
“是啊，沒繩子。”
陸儉有些失落。
“這個好辦，咱們把衣服脫下來，撕成一塊塊的布條，然後係在一起，不就是根繩子了麽？”
朱衝說道。
陸儉麵色一喜。
“我才不幹呢！”女子急忙搖頭。
“這.……”
陸淑婉雖沒拒絕，但也麵露為難之色。
陸儉這才想起來，現在是宋朝，可不是現代那個美女都穿比基尼的社會，古代的女子們把貞潔看得尤其重要，讓她們脫衣服求生，或許她們更願意穿著衣服等死。
“這就不好辦了，就算我和陸小兄弟隻穿底褲，那也不夠啊，十幾丈呢。”
十幾丈，相當於三十多米。
朱衝臉色難看的說道。
“呸！”
女子啐了口唾沫。
陸儉很惱火，都說封建禮教害死人，沒想到出處原來是在這兒。
沒有繩子，他心裏有些焦急。
“哎你們看，水麵上不是有些紗帳被子的麽，咱們可以撿來搓成布條啊。”
女子忽然說道。
雖然下邳城中大多數的紗帳被子都被水衝走了，但還是有零星的幾床掛在一些屋簷翹角上，並沒被衝走，隻是隔得比較遠。
“這麽遠怎麽拿得到？”朱衝問。
“這有什麽難的，你們把衣服脫下來擰成一根繩子，係在我身上，我遊過去拿不就成了？”
女子道。
這些紗帳雖然隔得遠，但也不過三五丈的距離，若是陸儉和朱衝的衣服脫下來擰成繩子，長度是可以達到的。
“就這麽辦。”
陸儉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說著，他和朱衝便開始脫衣服，然後四人將兩人的衣服撕開，擰成繩子後接連在一起，加上兩條褲腰帶，組成的繩子足足有十幾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