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險死還生
“快，快上車！”
周暉等人看到洪水襲來，嚇得麵如土色，急忙跳上車，催馬狂奔。
“娘！快下車！”
陸儉也嚇得不行，但他采取了和周暉等人截然不同的方法，催促陸淑婉趕緊下車。
道路是平坦的，駕車確實要跑得更快些，但河道就在路旁，這麽大的洪水衝過來，連道路一起被淹沒，駕車即便跑得快，也快不過洪水，到頭來，始終會被趕上。
陸儉讓陸淑婉下車，是因為他看到旁邊有個小山坡，目測要比洪水高一些，他想帶著母親跑到那個小山坡上去。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陸淑婉在馬車裏，還沒看到後頭的情形，隻是聽兒子大喊了一聲洪水，剛想探出頭看看，就被陸儉一把拽下車。
“娘，快跑！”
陸儉拉著陸淑婉拚了命的朝旁邊的小山坡上跑，根本顧不上顛了一天的疲憊，也顧不上解釋。
不過也不需要解釋了，因為陸淑婉一下車，便看到身後數丈高的水牆席卷著林中的樹木洶湧而來，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怎.……怎麽會這樣……”
她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嚇得雙腳幾乎不能舉步。
“娘，別愣著！趕緊跑！”
見到母親腿軟，陸儉心中大急，趕忙跑到母親身後，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的推著她上山，隻是幾個箭步就帶著母親竄到了小山坡上。
“轟！”
直勾勾的盯著洪水從腳下淌過，陸儉一邊喘氣，一邊咽了口唾沫，臉上的驚慌，久久不能散去。
看著洪水沿著河道流下去，隻是眨眼的功夫便將在路上跑的車夫，還有那四個黑衣大漢的馬車給掀了進去，陸儉心中一陣後怕。
“娘，您沒事兒吧？”
陸儉回過神來，急忙詢問陸淑婉的狀況。
陸淑婉抬起頭，正想說什麽，突然抓住了陸儉的手。
“儉兒.……”
她的聲音顫抖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陸儉身後。
“怎麽了娘？”
陸儉心生疑惑，急忙轉過頭去。
看到身後一幕，他原本剛放下去的小心髒，咯噔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隻見在百米開外的河道中，又有一道水牆席卷了過來，在原有水位的基礎上，這道水牆足足高出來兩丈有餘！
還以為剛剛躲過了一劫，卻沒想到根本是在劫難逃！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但也僅僅隻比最初的洪水高一點點。
這道洪水足足高了兩丈，再衝過來，他們避無可避。
陸儉頓時悲從中來。
難道天要亡我了？
他在心中感歎道。
忽然，他看到腳下的地上躺著一截斷木，是幹的。
“不，就算天要亡我，我死前也要掙紮一下！”
這截斷木被發現，陸儉像是看到了生機，麵露喜色。
他急忙將斷木抬起。
“娘，快抱住它！”
這截木頭長約丈餘，和陸儉腰一般粗，她讓陸淑婉抱住一頭，然後自己也抱住另一頭。
“娘，無論如何，千萬不能鬆手！”
抱住木頭後，陸儉神色鄭重的對母親說道。
陸淑婉已經明白了兒子的計劃，忙點了點頭。
看著第二道洪水越來越近，陸儉精神繃得緊緊的。
是死是活，隻能聽天由命了！
“轟！”
不過喘氣的功夫，兩丈高的水牆便一下子蓋到陸儉頭上，這巨大的力道擊打在身上，陸儉感覺自己就像被卡車撞到了一樣。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頓時又感覺身子在水中飄蕩起來，上下起伏，泥沙和樹葉混雜在一起的洪水不停的往他嘴巴鼻子裏罐，陸儉差點就沒提上氣來。
“儉兒.……儉兒……”
洪流中，陸淑婉也不知道是擔心兒子安危，還是自己害怕，不停的叫著陸儉的名字。
“娘，我在！我在……你一定要抓緊啊！千萬不能放手！”
陸儉被洪水衝得睜不開眼睛，但能聽到母親的聲音，也讓他寬心不少，他急忙囑咐道。
“我會抓緊的……你也要抓緊.……”陸淑婉喊道。
“知道了娘.……咕嚕咕嚕……咳咳……”
陸儉回答的時候因為嘴巴張得太大，被迫喝了一大口河水，嗆得直咳嗽。
他死死的抱住身前的木頭，像條八爪魚一樣纏在上麵，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衝出去。
感受到身子在水中起起伏伏，陸儉心中一陣感傷，自己才穿越過來五天，就接連被水淹了兩次，不得不說是真夠倒黴的，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五行屬火，天生就被水克！
“媽的！這次我要是不死，我一定要學會遊泳！”
陸儉在心裏狠狠的說道。
一開始的時候，陸儉是雙腿夾住木頭，這樣雖然牢靠，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身子會跟著木頭一起滾，在上頭還好說，在下頭的時候就會被嗆水。
一刻鍾不到的功夫，陸儉就覺得自己肚子已經被水脹得不行了。
所以等水流緩些之後，他開始調整位置，將身子順了過來，上半身抱住木頭，下半身放到水裏，這樣一來，木頭既不會滾，陸儉借著木頭的浮力可以一直在水麵上，也不會被淹。
發現這個法子行得通之後，陸儉趕忙教陸淑婉，很快，母子二人便都浮在水麵上，沒有再被嗆水，而這個時候，洪水的流速漸漸慢了下來。
終於可以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的處境了，陸儉急忙打量四周，發現到處都是水，水裏漂浮著樹木，桌椅板凳，被子紗帳什麽的各種東西都有。
當然，還有人。
陸儉看到不少人在水裏撲騰，有的叫救命，有的隻是發出嗷嗷的叫喚，撲騰沒一會兒，就不見了。
還有一些是像自己一樣，抱著木頭或者桌椅板凳浮在水麵上，一邊隨波逐流，一邊哭喊。
喊父母，喊兄妹，喊兒女，喊什麽的都有。
但這些人清一色的都距離陸儉很遠，他們在前頭，而陸儉母子在後頭，隔得最近的也有五六十米。
這是因為陸儉母子是從上遊被衝下來的，而這些人，是下遊的居民。
“娘，這裏是下邳城了吧？”
看著水麵上時不時的有些飛簷翹角，估計是房屋屋頂，想起先前他們便到了下邳城外，不禁問道。
“應該是。”
陸淑婉在木頭的另一邊，神色很疲憊，臉上慌亂還未散去，看了眼周圍的景象，有氣無力的說道。
“還好這裏是下邳城，若不是有城牆和房屋擋住洪流，說不定咱們這時候不知道被衝到哪兒去了。”
陸儉慶幸的說道。
“儉兒，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看到天慢慢黑下來，到處都被洪水淹沒，陸淑婉心中有些恐慌，詢問兒子。
“娘，您看到沒有，前頭有座山，並沒被淹，咱們順著水往那個方向流，等會兒找機會爬到山上去，等水位退了，再下山來，您覺得怎麽樣？”
陸儉老早便看到遠處有座山，不算多高，但比整個下邳城卻要高上不少，水也沒淹到那兒，陸儉覺得可以做個落腳之地，總比在這水裏泡著好。
看到陸儉手指著的山峰，陸淑婉點了點頭：“為今之計，也隻能這樣了。”
今天的事兒雖然有驚無險，但陸淑婉著實被嚇得不輕，此刻說話都軟綿綿的提不起精神。
“娘，先前那麽大的水咱們都沒事兒，看樣子是老天爺眷顧著咱們，古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一定能安全脫困的，您別擔心。”
陸儉看出母親神色擔憂，對她鼓勵道。
在他看來，這麽大的洪水他們都挺過來，現在隻是要找個棲身之所而已，並不難，所以實在沒有必要再心懷忐忑，憂心忡忡的。
這個時候，態度積極比什麽都重要。
“你說的對。”
陸淑婉點頭附和兒子。
既然有了目標，陸儉便一個勁兒的朝山峰的方向遊，在陸淑婉的配合下，他們很快就距離山峰很近了。
眼看再過十餘丈便可以成功上岸，陸儉喜出望外，可他才高興沒一會兒，心裏就有些著急起來。
因為他發現，無論他和母親怎麽蹬，都蹬不到山上去，眼看就隻隔了十餘丈的距離，卻怎麽也無法靠岸。
這個時候，天差不多快徹底黑下來了。
蹬了半天無法靠岸，陸儉心中劫後餘生的喜悅被消磨了一大半，他現在已經開始擔心，若是一晚上都無法上岸，在水裏泡著，就算他身體吃得消，母親也吃不消。
“儉兒，要不我們再試試？”
見陸儉停下，靠在一個塔簷上不動，陸淑婉說道。
“別白費力氣了娘，憑我們兩個是過不去的。”
陸儉已經看出了端倪。
“為什麽？”陸淑婉疑惑的問。
“這座山和旁邊的那座連在一起，中間是一個夾角，水流下來衝擊在旁邊的山上，會往回流，因為回流的力道太大，所以我們遊不過去。”
陸儉看到先前好幾個人企圖登上這座山都沒成功，還不明白原因，如今他親自試了試，頓時知道為什麽了。
“那怎麽辦？要不我們到下遊去靠岸？”
聽了兒子的解釋，陸淑婉神色更加擔憂，提議道。
“最好不要，現在天黑了，什麽都看不清，萬一撞到哪裏，無論是娘還是我受傷，情況都會很糟糕。”
陸儉否決了母親的提議，他的麵色也有些焦急。
忽然，他看到身旁自己正靠著的那座塔，雖然被水淹了隻剩一個塔尖兒露在外麵，但最頂處足有七八尺高。
麵積不大，卻也有一平米左右，雖然是向下傾斜的，但傾斜度並不大，可以待人。
而且從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要爬到這上麵去，並不難。
陸儉心裏忽然有了計較。
“娘，咱們爬到這塔上去。”陸儉對陸淑婉說道，
“去這上麵？”
陸淑婉有些驚訝。
“沒辦法，我們不能在水裏泡太久，會受不了的，今晚先在這塔頂上度過一晚，等到明天，看看洪水會不會退，如果退了那自然皆大歡喜，要是不退，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陸儉說道，這隻是權宜之計。
“好。”
思量一陣，陸淑婉點頭，事實上，她也沒別的好法子。
突逢大難，她也慌神，如今兒子就是她的主心骨。
見母親答應，陸儉麵色一喜，自己穩住木頭，讓她先上塔頂。
陸淑婉上去後，陸儉也借力爬了上去，然後他解開褲腰帶，把木頭栓起，係在塔邊的翹角上。
“明天說不得還得指望它脫困呢，可不能讓它被水衝走了。”陸儉對母親解釋道。
就這樣，兩人終於離開水麵，雖然還沒完全脫險，但至少沒在水裏泡著了，陸儉大大鬆了口氣。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就在陸儉和陸淑婉剛爬上塔頂不久，忽然聽到上遊有人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