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6 心卻這麽疼
想必,隻是挫敗感,讓他大少爺有了興致吧!
空洞的目光,隨意飄落,竟望到了桌上的報紙。
“藍淩—恭雲喻”幾個大字,格外的清晰,清晰得刺眼。
她笑笑,笑出了眼淚……
這一次,真的不想反抗。
推開門,門外,爭吵聲還在繼續。
“不需要吵了,我嫁!”接過父母親的話頭,丟出一枚炸彈。
有人歡喜有人憂!
父親興奮得飄飄然,恨不能再她臉上狠狠親兩口。
母親一臉淚痕,止也止不住,自始至終便再未發一語,仿似受了太大的打擊,頹然的倒在椅子裏,一直輕聲喃喃著: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對不起你……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的這裏。
也不知道,到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下午四點。
白蒙蒙蹲在藍氏集團大樓停車場的角落裏,等待著某一個身影。
既然,彼此真的都要從此退出對方的生命了……那麽,來做個最後的告別吧……
下午五點。
停車場依然很安靜,靜謐得讓人發慌。
她一直蹲著,小腿有些發脹。早知如此,不該穿高跟鞋的!
停車場裏開始有響動。
她,站起身來。
焦急的,探頭,仔細的搜尋著,不敢有半點遺漏。
“白蒙蒙?”沉穩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她回頭。
怔怔的望著,孩子氣的臉上,神色格外複雜。
看到他,真的,真的好開心。
可是,再怎麽努力,也興奮不起來……
“你來找我?”他的神色一如她一般複雜。
她回神,呐呐的點頭。
淚,就要掛上臉龐。不過還好,她一向很能忍……
藍淩詫異的看著她。
“怎麽回事?”為什麽一副要哭的樣子?
“沒事……”她揚笑,搖頭,“最近看報紙,聽說你……你要訂婚了……”
笨蛋,不就是一句這麽簡單的話嗎,幹嘛要口吃啊?
“然後呢?”她甜甜的笑容,印在他眼裏,異常的刺眼。
他訂婚,她需要這麽高興嗎?
“然後……”她喃喃,“當然是恭喜你啊!”
她笑得很開心,聲音卻在發顫……
恭喜?很好……真是可喜可賀……
冷冷的瞥她一眼,深邃的雙瞳寒了又寒。
而後,他忽然側身,避開她,朝停車處走去。
渾身的氣息,冷到不可思議……
她……又說錯什麽了嗎?
她木然的回頭,含淚的雙眸,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
車門打開,他挺拔的身影,就要鑽進車內。
一瞬間,她隻覺得身體的某一處,空空蕩蕩的,似丟了什麽東西,再也尋不回來……
“藍淩……”她突然不顧形象的大喝一聲。
停車場內回想著她帶著絕望的呼喊……
他身子僵直,卻沒有回頭,隻是靜等著她的下文。
“藍淩……”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軟,卻帶著哭泣的沙啞。
他皺眉,為什麽五年後的她更愛哭鼻子了?
彎身,倍感無奈的在車內抽了張紙巾。
她一急,以為他就要這麽離開。
“藍淩,我要結婚了!”聲音很大,告訴藍淩,亦告訴自己。
話一落,她捂住嘴,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她說什麽?結婚?
是他的幻聽嗎?如果是,為什麽會這麽真實?
他繃直的身子,顫了幾顫,手裏的紙巾被他捏得粉碎。
這是事實……很殘忍,卻很真實……他不無法自我安慰……
“那男人是誰?”他幾乎是咬牙,回頭,神色陰沉而冷冽,周身的空氣,幾乎已全然凍結。
她隻是蹲著,抽噎,喉間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蒙蒙,你現在是什麽意思?哭著來告訴我,你要結婚了,裝可憐還是炫耀?”他靠近她一步,伸手粗魯的抬起她的下頷來,心裏一陣紛亂,“夠了,收了你的眼淚!我再也不會吃你這套了。”
他惡狠狠的瞪住她,努力的壓抑,才讓自己沒有動手掐死她。
她無法解釋,她哭,是因為她傷心了……
彼此都已經沒再可能了,說什麽都已是多餘……
死死守住,心裏最後的一角,守住最後的矜持,也守住最後一點殘留的驕傲……
“白蒙蒙,我藍淩是瘋了,瘋了才會又一次捧上我的心,來給你這麽糟踐!”很久,她聽到他咆哮的暴怒聲。
她含著淚,死死的盯住地板。
刺耳的車聲,在停車場內響起,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停車場……
藍淩,傻子!傻子,藍淩!
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唾棄自己……
很少沾酒的她,今晚喝得有些醉。
於是,像個孩子一般,眼裏的淚,怎麽止也止不住。
“蒙蒙,你到底怎麽了?”容熙看著這樣的她,急得腦子打結。
“蒙蒙,不哭,不哭,蒙蒙不是一向最堅強嗎?”擰了毛巾,幫她擦淚,卻怎麽也擦不幹。
“蒙蒙,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去!”容熙緊緊的抱住她,雙眼紅得也快哭了。
這樣的情況,已經五年沒見過了……
“容熙……我好痛……”趴在她的肩上,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哪裏痛?受傷了嗎?”這樣失常的她,讓容熙急得像隻熱鍋螞蟻。
“為什麽,愛,要這麽痛?丟都丟不開……”如果可以不愛,多好!可是,她卻找不到放棄的理由……
即算,他要訂婚……她要結婚……她也始終放不下他……
“蒙蒙,是藍淩……要訂婚的事讓你這麽……”傷心?
容熙試探的開口,最近藍氏少爺聯姻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一直沒見藍淩回應,她以為不過隻是傳聞罷了!
回答她的隻有蒙蒙抽噎聲。
許久……
蒙蒙突然抬起頭來。
“容熙,你要給我準備……紅包了……”含著淚,笑得像個傻瓜。
容熙詫異的望著她,很不解。
“過幾天,過幾天……我就要結婚了……”結婚明明是喜事,為什麽,她的心,卻這麽疼……
“蒙蒙,你喝酒喝傻了?”手印上她的額頭。
“沒有,我真的要結婚了……”拿下她的手,淚灑了一地,“二十萬,我決定……把自己賣了……賣給麗彥……”
“你燒了腦子,是不是?”容熙臉一黑,有些生氣她的自我作踐,“二十萬你就把自己賣了?以前生命裏那麽強的白蒙蒙去哪了?不是那麽驕傲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舍嗎?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憤怒的情緒,漸漸的有些失控。麗彥,見麵次數不多,她並不熟識,但是關鍵是,蒙蒙不愛他!
“對不起……容熙……”迷迷糊糊間,沒有勇氣抬頭看她的表情。
又讓她為自己擔心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容熙的眼眶,染得很紅。
白蒙蒙隻是傻傻的笑,呆呆的苦,任她罵著,在一旁急得跳腳。
現實總是很殘忍,她已經累了,不想再繼續垂死掙紮了……
所以,放任自己,這麽墮一回……
已是晚上九點,藍氏集團大廈內早已沒有人聲,整棟樓安靜得讓人心慌。
辦公室隻聽到鍵盤“噠噠”的聲響。
門被推開,藍淩隻是淡淡的抬眼,見到來人,視線又調回筆記本上。
“喂,我的大少爺,需要這麽玩命嗎?”顧洋自顧自進來,推開滿桌子的文件,一屁坐了上去。
“你怎麽會過來,你的那些linda,marry呢?”藍淩好笑的問他。
他了解,顧洋是離了女人會活不成的那種人。
“靳伯母說你在公司呆了好幾天了,怎麽勸也不走,所以,很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我做兄弟的,當然是兩肋插刀就來了。”顧洋將他的調侃視作不見。
“媽咪小題大做了,你回去吧,我沒什麽事。”他的回答,依舊很淡,神色卻冷了好幾分。
確實,現在的他,除了工作,已經找不到用什麽方法來讓自己充實。
隻要一停下來,一閉眼,心裏便會一陣莫名的空蕩湧上來,讓他無措,發疼,那種感覺是鑽心的,而且似乎永無止境……
“嘖嘖,你看看你,都生黑眼圈了還說沒事,你到底幾天沒睡了?”以前的藍淩不是最痛恨公司,設計,服裝嗎?現在怎麽一頭紮在裏麵出不來了?
藍淩專注在工作上,懶得再理他。
“喂,老實交代,是不是你那個”白皮鼠“……”
“行了,你別煩我了!”顧洋的話還沒完,便被藍淩不耐煩的打斷:“做完這個我就走人了,你趕緊走!”
邊下逐客令,邊起身,將顧洋往外拎。
“藍淩,我跟你說,你別以為自己身體是鐵打的!靳伯母在家急得團團轉也就算了,你這麽個不要命的工作法,早晚有一天身體要被你磨攤的……喂,喂,你聽到沒……”
辦公室的門“啪”一聲,不顧情麵的闔上,顧洋在門外拍著門板叫囂著。
辦公室裏的藍淩,神色複雜,再也無法專注。
白皮鼠……
僅僅三個字,輕而易舉便亂了他費心整理好的所有心思……
時間在一層不變的生活裏穿過。
二十萬的高利貸已經被麗彥償還清楚,蒙蒙卻不覺得自己的擔子有任何減輕。
二十萬,對於她來說是天文數字。麗彥隻是外人,即算在不久的幾天裏,他們會成為夫妻。
所以,不可避免,二十萬仍是需要償還的。
長歎一聲,蒙蒙放下手上的木梳,望一眼鏡子裏的自己。
明明是快步入婚姻殿堂的自己,卻是日漸消瘦,越發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