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 原來真的無緣
她把水搖勻,端著上樓。
推開雲蘇的房門,她果然還蜷縮在床上,被單幾乎都被她要咬出一個破洞來。
“雲蘇……”殷雪放下手上的水杯,扶著虛弱的她起來。
雲蘇沉重的喘息著,說不出半個字,隻是小手顫抖的緊抓著殷雪的衣袖。
殷雪掃一眼床頭的水杯,又望了滿身冷汗的雲蘇一眼,還是探手把水杯端了起來。
杯沿剛湊到雲蘇的唇邊,殷雪驚了下,有一刻想要收回手,雲蘇卻像沉溺在深海陡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小手死命掰住杯子不放,一仰頭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幹淨淨。
殷雪訥訥的怔在那裏,沒有阻止。
喝幹水,雲蘇用力的深吸了好幾口氣,僵直的背脊,漸漸的軟化了些……啃噬的痛楚一點點自體內消散開……最終,消失……
漸漸的……呼吸也變得順暢了……
她艱難的撐開眼來,渙散的瞳底,漸漸聚焦,卻……無神……
她看到了,僵化在床邊的殷雪……她正沉沉的看著自己,那雙漂亮的眼底,有著她看不懂的掙紮和矛盾……
怎麽了?
“雪姐姐……我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她一臉的茫然,渾身都無力。
但是,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剛剛身體裏那種噬心蝕骨的痛——那是一種巨大的煎熬和折磨,讓她根本難以承受……
殷雪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搖頭,“沒事……沒事,可能是房間裏空氣不流通,才會出現這種狀況,我幫你把窗戶打開。”
她說著,已經走過去推開了窗戶。
深夜的涼風,從外吹拂過來,撲在她臉上。
她瞬間清醒了很多,也……冷靜很多。
真可笑!
她到底在猶豫什麽?
這種恐怖的毒品足以讓那狐狸精的女兒墮落,也足以毀了她的一切。她不應該心慈手軟才對!
最好,什麽時候連殷木那隻狐狸也一起毀了!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
雲蘇,卻是徹夜未眠。
隱隱的,她有所感覺,她的身體出了狀況。而且,一定不是雪姐姐說的那麽簡單……
清晨……
一輛經過改裝的跑車奔馳在晨間的街頭。
空氣,格外的新鮮。
副駕駛坐上的女孩迷迷蒙蒙的打著嗬欠,沒有精神,一副不曾睡醒的模樣。駕駛座上的男人則精神抱滿,永遠一副精神用不完的狀態。
“喂!馬上要到了,別給我再睡過去。”殷木看著身旁小丫頭迷蒙可愛的樣子,唇角的弧度揚得更高了。
“大清早的你幹嘛吵我?”她懶懶的掀開一點點眼皮睨他,平時他不是不睡到中午雷都打不醒麽?
“死丫頭,沒良心。本少爺難得今天這麽有時間,犧牲睡眠來陪你。”他用力掐了掐她的小臉。
好像又瘦了……死丫頭到底吃沒吃飯?
她完全不接受好意,拍開他的手,“拜托你千萬別這麽偉大。”
他仰頭大笑,“偏要!”揚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耍賴樣。
被他一鬧,雲蘇稍微清醒了幾分,思緒也開闊了些。
到了一個廣場,車停下。
“行了,下車吧!”殷木整個人支在車上等著她。
雲蘇從車上下來,眼前的廣場讓她看得有些怔忡。
大清早的,廣場還沒有多少人,很安靜很安靜。廣場的中央,噴水池的嘩嘩聲在這樣靜謐的環境裏顯得特別的響。池邊上,一對戀人,揚著手上的硬幣在說著什麽。
“你先來,要記得投在這裏哦,這樣比較好重疊。”
“知道了,寶貝。”
“寶貝,重疊了重疊了!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鼻頭忍不住發酸,想哭……
好熟悉,好熟悉的月老池……
卻是,全然不一樣的畫麵……
失神的,一步步走到池邊上,池底依然有很多孤零零躺著的硬幣,也包括,她、和米蕭的……
月老池,果然是靈驗的。
她和米蕭,原來真的無緣……即使曾經那麽那麽不願去相信,去接受這個結果,可是現在……好像一切都成了定局……
“喂,幹嘛?”殷木不悅的用肘子捅了捅她。
望著她失神的樣子,他忍不住翻白眼。
真受不了她上哪都一副林黛玉妹妹的樣子……以前那精力100%的小丫頭,去哪了?
“你帶我來這幹嘛?”回神,努力掃去囤積在腦海裏某個挺拔的身影,她眯眼看殷木。眼淚,硬生生逼回了肚中。
他不會想要自己和他測試緣分吧?”這是情侶才來的地方!”她提醒他。
“切!誰規定是情侶才能來?”殷木頗不以為然,“我是看你最近狀態不對,所以帶你出來走走。上次看到這地方覺得不錯,你們女孩子不是最喜歡這種白目的東西?”
他挺不屑的掃她兩眼,從口袋裏掏出個硬幣給她。“要不要許個願,說不定也會靈驗?”
她嫌棄的回視他,“你自己玩這種白目的東西吧,我不奉陪。”
月老池裏找不到她想要的緣分……所以,再許願也沒用……
注定了,她的願望,實現不了……
爬進車裏,仰著頭,閉著眼,不讓淚滑下眼眶。
努力想要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可是這一次,卻再也沒有睡意。
米蕭……心裏忍不住要喃喃的一個名字……
每想他一回,左邊的胸口便痛上一次。那種空落落的痛,一次比一次來得劇烈……來得窒息……
卻像罌粟一般,纏著她,放不開……
“丫頭,睜開眼來。”殷木高揚的音調響在她耳畔。
他裝作看不到她黯然的模樣,漾出最燦爛的笑,“有禮物要送你。”
她歪著小腦袋,謹慎的睇著他,“幹嘛突然送我禮物?”
他像變魔術一般,彎過身子在後頭搗鼓著,緊接著,一大捧藍色玫瑰出現在她眼前。
“怎麽樣?”他一臉殷勤的樣子。
她實在忍不住想要打擊他,“難看。”雖然這麽說著,小手已經朝他的方向探過去,卻不料,他手臂瀟灑一揚。
“就猜到你這沒良心的丫頭會說難看!”好端端的一束花,被他像丟垃圾一樣,孤零零甩到車尾去了。
她細眉輕皺。
真是個浪費的大少爺!
“這個怎麽樣?”他又摸出一個漂亮的錦盒。
她狐疑的打開來,錦盒裏是一根紫色的鑲鑽絲帶,很符合小女孩的公主夢想。
“你又要說俗,是不是?”還沒等她發表意見,他已經搶先替開口,又把那絲帶奪了回去,“我了解,鑽石是俗了點,還好我還有準備。”
又一個灑脫的抬手,紫色絲帶馬上不見了蹤影。
雲蘇算是看出來了。
“臭殷木,你耍我!”她沒好氣的擰他的腰,凶巴巴的朝他攤開手,“剛剛那根絲帶趕緊給我。那麽貴,不要白不要!”
“真是個現實的丫頭!”他揉了揉被她擰痛的腰,反過身子在後座上倒騰,“算了,找不到了,拿別的東西代替好了。”
他回過身來,“咚咚咚生日快樂!”
剛剛那根紫色鑲鑽絲帶已經安靜的躺在蛋糕盒上。
雲蘇大眼直直的盯著蛋糕,愕然。
今天……她生日?
視線移了移,飄到跟前那張笑容燦爛的俊臉上,“殷木,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胸口微暖。
很多很多年……都沒有人替她過過生日了……她以為,沒有人會記得,於是,連她自己也學會了忘記……
“因為我喜歡你,信不信?”殷木突然認真的看著她。
雲蘇眼越睜越大,小腦袋歪了歪,定定的凝著他,似乎是在判定他這句話的真假。
而後,細眉皺了皺……
“哈哈哈……”思緒正糾結時,耳邊傳來一陣爆笑,殷木誇張的擦著眼角笑出來的淚,“丫頭,你還當真了?我有自虐傾向,才要喜歡你這種火星人!”
如果這句話成立的話,那麽……
他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有自虐傾向的……
她沒有被他的大笑感染,也沒有因為被他耍而覺得氣憤,隻是那麽安靜的凝著他,然後幽幽的開口,“那你能不能再對我好一點?”
殷木眯眼看她。
這丫頭,還真是給了她陽光,她就能燦爛到賽過太陽。
可是……無奈的是,他心甘情願在太陽下被烤成幹屍,“你說。”
“送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去看看叔叔……”她用了“家’,即使那裏不要她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回去……
昨晚,又是一夜沒睡。
在泳池裏浸泡了幾乎半夜那麽久。
蒼白的月光涼涼的散落在水麵上,映襯著他肌肉分明的身形。
沉在涼透的水裏,好久……嘩然一聲鑽出水麵,深深的換口氣,再一次沉進去……
月光下,男人沉靜的氣質,表露無疑。那一貫靜淡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哀傷……
潛了好久,似乎是累了,他隨手扯過浴袍蓋住自己還滴著水滴的性感身軀,繼而在躺椅上躺下。
腳邊零零落落的散著一疊照片。
照片的場景,都不盡相同,但,主角都是唯一的一個。
隨意的拾起一張,那張稚氣的小臉還是不意外的躁動了他的心房。
好幾次……
幾乎要忍不住,想重新把她深深的摟進自己懷抱裏,什麽也不要,隻想那麽單純的……安安靜靜,抱著她就好……
可是……
每次,理智都會占上風。
他的劫難,他體內肮髒的病……已經為他們這份愛,畫上了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