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 怎麽可以？
“這幾年，你的廚藝提高了不少。”
彥凝溫婉一笑，“這粥燜了沒太久，還不太好吃，明天我給做點其他的。”
她舉著藥，立在他身邊，看著他胃口大開的樣子，唇角不由得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忍不住輕聲叮嚀，“你小心點，別燙著。”
蒼晉曄沒有應答，又喝了一口。
彥凝突然想到什麽，認真的開口：“手術的事，你是怎麽打算的？”
他喝粥的動作頓了頓，而後，隻當做沒有聽到，繼續喝。
“不如……”彥凝不知道該怎麽把話說下去。
畢竟，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這多少是殘酷的……
可是，不做又能如何？
眼睜睜看著病情失控，以後再也沒有治愈的機會？
“還是去動手術吧，去美國，那裏先進，幾率可能會更高一點。”最終，她還是下定決心，這樣說。
好一會，他沒有說話。
彥凝以為他又要不理自己，他卻放下湯匙，站起身，幽幽的開口：“我不喜歡醫院！”
愣了一下，彥凝抬頭去看他。
他終於願意開口和她談這回事了？
蒼晉曄臉色不太好，徑自往沙發上走，彥凝趕緊跟過去，將藥瓶掛在椅背上，坐到他身邊，“這根本不能算理由。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能因為不喜歡醫院就不去看醫生？”
側過臉，蒼晉曄沉沉的視線看住她，“冉彥凝，你沒有遭受過這種經曆，所以你永遠都不會懂一個人躺在醫院裏隻能木然的看著天花板的絕望；就算你昏沉得快死去，也沒有人真正關心你。身邊照顧你的全是花錢請來的陌生人！這樣的生活，我整整過了半年多，我一刻都不想再經曆！”
說到最後，他眼裏彌漫出幾分痛楚來，讓彥凝的心不由得揪起。
仿佛能感受到他當年躺在醫院裏的那份孤獨和不安……
“對不起……”她替父親給他道歉。
他繃著臉，別過臉去，似乎不想在她麵前泄露了情緒，隻斂下眉，冷冷的說：“所以你什麽都不用再勸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不用外人多話。”
“可是，你就打算放棄你自己的身體！”不行！她不能放任他這樣對自己？
“不然呢？你給我個解決方法！”他失去耐心的朝她低吼。
彥凝一愣。
下一秒，她雙眼堅定的看住他，“我陪你去美國！我去醫院照顧你，我可以保證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躺在那，我也不是你花錢雇來的陌生人！”
她的話，讓他一愣。
她去照顧自己？每一刻……
胸口湧動一陣不知名的情緒，眉心也鬆動了些。
毫無疑問的，她的這個提議，讓他真的動搖了。
可是……
“冉彥凝，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出口的卻是這樣一句不以為然的冷嗤。
彥凝沮喪的垂下肩。
確實，她不是救世主，要改變他這麽多年來都不曾改變的決定，又是何其的難？
“我要上樓休息了！”這個話題，最終這樣終結掉。
他身體本就不好，彥凝不想再惹他生氣，所以隻好將這個話題緩一緩，想著明天讓樂懿程再來勸勸。
舉著藥瓶，陪他一起上樓，又將藥瓶掛好，替他蓋好被子。
他躺在床上睡著，彥凝就靠坐在不遠的沙發上，她也不閉眼睡覺，隻是將視線投到全是黑幕的窗外，神情間有些疲憊。
蒼晉曄睜開眸子，視線久久的停在她側臉上，眸色越發的深邃，有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冉彥凝。”他突然低低的叫她，嗓音有些微的暗啞。
“嗯？”她回過頭來，疲憊的神色瞬間斂下去。
“你去外麵找間客房睡覺。”冷硬的語氣裏，有幾分別扭。
彥凝卻擺擺手，“不用了，我給你拔了針頭再去。我擔心睡過頭，忘了這個事。”
胸口，彌漫進一股暖流。
真是個蠢女人！
不過……
既然她樂意這麽犯蠢，他要管那麽多幹什麽？
可是，一閉上眼，腦子裏便全是她那疲憊的樣子。
他哼了一聲，逼著自己不去想，甚至幹脆側過身去，背對著她。
可事實……
她均勻淺淡的呼吸，都在幹擾著他，讓他始終無法入睡。
時間，不知道過了有多久。
蒼晉曄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僵了，但還是不曾入睡。
反而……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沙發上那個蠢女人似乎睡著了。
他抬頭看了眼藥瓶，差不多已經見底了。
笨女人，還說要醒著替他拔針頭！
自己從手背上拔下針頭，處理好，才終於側過身來。
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歪著身子倒下的她……
燈光下，她溫和的小臉枕在手背上，睡顏幹淨而清新，透著一股讓人能沉靜下來的孩子氣。
蒼晉曄忍不住揚了揚唇，掀開被子，小心翼翼的走下床。
走過去，直接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似乎被吵到了，彥凝輕輕的嚶嚀一聲，將小臉埋進了他胸膛。軟軟的唇，不經意的刷過他的皮膚。
挺拔的身子僵了一下。
蒼晉曄的氣息，變得有些不穩起來，他暗啞著嗓音忍不住罵了一句：“蠢女人！每次都這樣！”
上次也是這種情況下受了她的蠱惑！
所以，他這回學乖了，直接將她抱起來，往樓下的客房裏走。
彥凝本就是淺眠，再加上心裏一直掛記著要給他拔針頭這回事，睡得本就不深，這下子被搬動，她一下子就睜開眼來。
躺在一個堅實的臂彎裏，讓她有片刻的晃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是，耳邊的心跳，卻又那麽有力，那麽真實……
蒼晉曄……
竟然抱著自己？
心頭，一陣悸動，她不由得緊張得連睫毛都在輕輕顫栗。
可是，不對！
下一秒，她突然想起什麽。
“你的針頭！天啦，現在幾點了？”她瞠大眸子，兩手揪著蒼晉曄身的睡袍。
她一醒來，想到的就是他的事，這個意識，讓蒼晉曄忍不住勾了勾唇。
此時……
完全可以把她放下來，讓她自己走。
可是，他竟然沒有放手，而是將唇角的弧度強製性壓下去，“不是說要在那等著給我拔針頭嗎？結果你倒是比我睡得還快！剛還說什麽要去醫院照顧我，我能放心你照顧嗎？空氣都打到血管裏去了！”
他說著，已經到了一樓。
踢開一間客房的門，抱著她徑自走進去。
“真的嗎？你沒事吧？我看看。”彥凝已經急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她明明死撐著不讓自己睡著的，“蒼晉曄，你先放我下來，讓我看看。要不要趕緊去醫院處理一下？”
她不安的躺在他懷，急得不行。
看她焦急的樣子，胸口暖暖的，終不忍再捉弄她，“蠢女人，你怎麽這麽好騙？針頭我早自己拔了。”
“啊！”聽他這麽說，彥凝才長鬆口氣，但猶自不信，偏過頭，去查看他的手臂，“給我看看。”
掃視過一遍，真的好端端的，她才終於放下心來，瞠著清瞳，有些抱歉的保證，“下回我一定不會忘記的！要是你住院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所以……
乖乖的去醫院準備手術吧！
蒼晉曄垂下眼眸，視線定定的凝著懷的她，看著她為自己焦急的樣子。
落在她腰間的手背還被她握在手心裏。
她的手心暖暖的，很柔軟，大掌被她握著，有種格外的舒適感，讓他幾乎不舍得抽離。
胸口的情緒劇烈的浮動著，他難以理清楚這是種什麽樣的感受，隻是……
仿佛受到了什麽蠱惑一般，他竟鬼使神差的覺得，燈光下，這個為他急得團團轉的這個笨女人，有種說不上來的迷人……
迷人得，讓他忍不住想吻她……
“蒼晉曄，你先放我下來……”見他盯著自己在發呆，彥凝怔了一下。
他灼灼的視線，讓她心跳砰砰加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用手扯了扯他的睡袍領口。
他目光流轉了下。
終於將她放倒在床上。
從他懷出來，她心底無端湧出一番失落，正要說謝謝，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卻忽然從頭頂籠罩下來。
不等她反應過來，她的臉，迅速被一雙大掌捧起來。
可是……
接下來要怎麽做？她全然不知道！
此時，蒼晉曄無法去思考此刻她的青澀到底是偽裝的，還是真實的。
他隻知道，他身體所有的血液，都因為她這一連串生澀卻帶著無盡誘的動作而沸騰起來。
腦子裏警鈴大作，彥凝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在麵臨脫軌，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也再清楚不過。
可是……
她和蒼晉曄……
怎麽可以？
她是很愛他，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哪怕是被他厭惡，一再的被他羞辱，她也用心的愛著他……
可是，她不想就這樣稀裏糊塗和他往前走一步……
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隻會讓她以後更加無法麵對他。
“別……別這樣……”
她的拒絕，就像一盆瓢潑冷水陡然從頭頂澆下來，讓蒼晉曄愣了愣。
這幾乎讓彥凝不忍拒絕。
可是，下一秒……
他卻抿著薄唇，默然的鬆開了她。
她也從腿上抽身，呼吸喘，低著染得一片潮紅的臉，不敢看他。
“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開口，嗓音仍舊暗啞低沉。
一眼都不再看她，隻是一語不發的拉開門沉步走出去。
麵無表情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