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還真就是我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連穆直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蒼晉曄剛想說什麽，視線卻被他身的襯衫吸引住。
豔遇？
難道……
思緒一閃，他繃著下頷，一語不發的朝他走過去，揪住他後領掃了一眼。
果然！
這件襯衫是他定製的，純手工織的，全世界翻過來也就他這一件。可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一件上次明明給冉彥凝穿著。
“喂喂喂！你怎麽這麽粗魯的對待病人！”連穆直被他丟開後，不滿的大聲抱怨。
“你這衣服哪裏來的？”蒼晉曄沉下臉看住他。
連穆直掃他一眼，壞笑，“看你麵色這麽凝重，不會剛剛好，這襯衫就是你的吧？”
“還真就是我的！”
“哈哈，彥凝說得沒錯，這世界真是小得很。這襯衫是彥凝昨晚拿給我穿的，我還問是不是她男朋友呢，她說不是。”連穆直邊說著，邊好笑的偷覷蒼晉曄的神色。
嘖嘖，臉色越來越陰沉了……
是為了這件襯衫呢？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你昨晚所謂的豔遇就是指冉彥凝？”蒼晉曄咬牙。
什麽時候穆直和她竟然這麽熟了？還一口一個“彥凝”的叫著。而且，更過分的是，這女人，竟然隨隨便便就把他的襯衫給別的男人穿！簡直是不可原諒。
“可不是。要不是有彥凝幫我，說不定我現在就去了閻王那了。誒，你臉色幹嘛這麽差？”他明知故問，還故意繼續說：“不就一件襯衫嘛，你別這麽小氣啦，給我穿，又不是給別人穿了。”
“她愛給誰穿，就給誰穿，反正她穿過的東西，我不會再要。”蒼晉曄冷冷的回答，語氣裏有些生氣的味道。
連穆直裝模作樣的嗅了嗅，那討厭的樣子，真讓蒼晉曄恨不能一拳揍過去。
“你嗅什麽？”他沒好氣的問。
“沒什麽。”連穆直興味的笑，“就是好像在空氣裏嗅到了酸酸的味道。誒，你不用急著解釋，你不用否認！”
他手一揚，直接將蒼晉曄的話堵了回去，而後壞笑，“我知道，一定是我嗅覺出了問題。你是什麽人，怎麽會為了個女人吃醋呢。對吧？”
“你真囉嗦！”蒼晉曄瞪他兩眼，“看來你好得很，那我先走了。”
“曄，你等等。”連穆直叫住他。
蒼晉曄回過頭來，就聽到連穆直問：“為什麽我覺得冉彥凝這名字有點耳熟。以前是不是聽你提起過？”
蒼晉曄斂了斂眉，麵色冷下來，覆上了一層寒霜，“她是冉一山的女兒。”
“啊！”連穆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是以前那個每天給你送早餐的小女傭？”
“嗯。”蒼晉曄淡淡的應一聲。
“女大十八變，這句話果然沒說錯。”連穆直忍不住感慨。
他和曄是同學兼死黨這麽多年，小時候隻覺得曄身邊總有個小女傭突然冒出來叮囑他這個，叮囑他那個，常惹得他發毛。
可是，後來，那個小女傭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想起這些，又想到後來蒼家出的事，還有蒼晉曄那些年痛苦不堪的樣子，連穆直臉色也添了幾許沉重，問他，“你找她問到你母親的下落了嗎？”
蒼晉曄突然覺得無力極了，在沙發上坐下，痛苦的抱著頭，好一會才搖頭，“沒有。她也不知道冉一山現在在哪裏。那混蛋，最後一輩子藏著當縮頭烏龜，別被我找到。還有她……”
他那曾經那麽深愛的母親，這輩子，最後也別出現在他麵前。
“算了，既然找不到，就不用再費心思找了。等哪一天真出現在你麵前，再好好玩玩他們也行。”連穆直的信條和蒼晉曄差不多。
有仇不報非君子，更何況還是不共戴天之仇。
那些年，看著曄從那暗無天日的世界裏走出來，多多少少，他能明白一些他的痛苦。
自從那一晚遇見連穆直的意外後，彥凝和嘟嘟在一起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晚上……
她領著孩子去逛超市，一手拎著兩袋子食物一手牽著嘟嘟從超市裏出來時，抬頭，仿佛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晃過，一下子被馬路對麵的花壇遮住。
彥凝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呆在原地。
那身影……
那身影那麽那麽熟悉。這六年來，她常常在夢裏夢到……
“媽咪？”見她突然停下腳步，嘟嘟扯了扯她，彥凝頓時回過神來，沒有回嘟嘟的話，而是手一鬆，東西落了一地。
“爸！”一聲高喊，她不顧一切的突然往馬路對麵衝去。
是他！一定是爸爸！
嘟嘟被彥凝突然失常的樣子嚇一大跳，顧不得去撿地上散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小身子跟著彥凝的腳步就追上去，“媽咪，媽咪……你不要丟下嘟嘟……啊……”
孩子一身慘叫。
緊接著，“吱……”的一聲尖銳刺耳的刹車聲傳來。
孩子小小的身子像一個麻袋一般，被撞飛出去好幾米，甩在馬路中央。
那一刻……
彥凝追趕的腳步，頓住。徐徐的，徐徐的，轉過身來……
看到倒在血泊裏的孩子，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那一瞬間塌陷了。
“天啦！這孩子還活得了嗎？”
“真是太慘了。”
人群裏，發出一聲聲驚呼聲。誰也沒有發現肇事的人卻悄然從車裏爬出來，丟下車偷偷溜走了。
彥凝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僵了，她發了瘋一樣撲上去，將孩子緊緊抱進懷，“嘟嘟，嘟嘟……你不要有事……求求你，媽咪不能沒有你……”
她臉上，身全沾滿了血。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她顫著手，將孩子抱起來，一邊啞著嗓音哭著和周邊的人求救，“求求你們，幫我打急救電話……求求你們了……”
人群裏趕緊有人打了急救電話。
彥凝哭坐在地上，摟著孩子，“寶貝，你不要有事，不要怕……媽咪馬上帶你去醫院……”
嘟嘟……
她的嘟嘟……
沒有他，她真的也會活不下去的！
直到急救車開了過來，彥凝把嘟嘟抱上救護車後，整個人也在那一刻暈厥過去。
清醒以後，她正躺在病房裏，蒼白的天花板，刺鼻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她整個人一下子就醒了。
“嘟嘟……嘟嘟……”顧不得頭殼炸開一樣的痛，她一下子掀開被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
完全失控的她，被護士一下子摁住肩膀，“冉姐，你先別激動，孩子還在動手術。”
“我要去陪他。”彥凝已經流下眼淚來，顧不得旁人的阻攔，又要往門外衝，一名警察卻走了進來。
“冉姐，我們要找你錄哥口供，麻煩你把昨晚的事敘述一遍。”
彥凝不敢再去想，隻不斷的哭，蒼白的唇顫著說不出一個字。最終，警察也沒辦法，隻能等她情緒稍微穩定一點再來問。
最後，警察走之前，不忘提醒她，“冉姐，很遺憾的告訴你，肇事車是一輛黑車，根本沒辦法找到當時駕駛的司機。昨晚駕駛司機丟下了車逃跑了，恰恰那一段路又沒有攝像頭。”
“逃跑了？怎麽能讓他逃跑？”她的孩子還不知生死的在手術室裏，而肇事的凶手卻在逍遙法外。
“我們一定會盡力追查。但這段時間病人的醫藥費，隻能冉姐自己先墊付了。”
警察走了以後，彥凝腿發抖著，剛要衝出去，醫生已經摁住了她。
“冉姐，麻煩你先跟我們去辦住院手續，還有手術費用，血漿費用……”醫生喋喋不休的說著，彥凝已經完全沒有耐心了，她現在隻想去看看孩子，確定孩子怎麽樣了。
手幾乎是顫著，抓住醫生的手，幾乎哭出聲來，“麻煩你馬上帶我去交錢，我要看孩子。”
“行。小樂，帶冉姐過去繳費。”醫生麵無表情，叫了一個護士，領著彥凝走出病房。
彥凝心裏始終七上八下，淚像斷了珍珠似地怎麽收也收不住。
那名叫小樂的護士似乎有些不忍看她這樣，“冉姐，你也別擔心了，先交了費，孩子差不多就能從手術室出來了。”
“手術做了幾個小時了？”彥凝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已經有7個小時了。”
7個小時？
彥凝隻覺得一陣暈眩，被小樂一把扶住。她什麽也沒再說，隻默然的跟著小樂去交了住院手續，才被領著到了手術室門外。
手術室還亮著紅燈，彥凝痛苦的將臉埋在掌心裏。
都怪她……都怪她不好！
為什麽要跑出去追那身影？為什麽要把嘟嘟就這樣丟下？
孩子才5歲而已，怎麽能受這麽重的傷害？那會有多疼！她簡直無法想象。
不知道坐在外麵等了有多久，突然“啪”的一聲，手術燈滅了。
彥凝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顧不得腿酥麻，往門口衝去。門適時被打開，一名藍袍醫生邊取口罩邊率先走了出來。
“醫生，醫生……”彥凝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話還來不及說，已經泣不成聲。
經過幾小時緊張的手術，醫生此時也是一臉的倦容，他拍拍彥凝的手，“手術還是挺順利的，隻是孩子的情況並不樂觀。需要在重症監護室再觀察一段時間。”
彥凝幾乎要站不住腳，她撐著牆壁才不讓自己倒下去。
彼時，滾軸聲響起。
孩子被幾名護士從裏麵推出來，小小的身子上渾身都插滿了管子，護士口裏喃喃著：“小心，小心，麻煩讓一讓……”
彥凝幾乎是撲過去，嘶啞著聲音低呼：“寶寶……你不要有事，媽咪知道你很勇敢……你不要怕，媽咪會一直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