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分外眼綠
隻聽得“叮”一聲,門開了,關梓鬆了口氣,可依舊被眼前偌大的房間驚呆了,原來這一層是邵維仁的辦公室,或者說……臥室來得更為貼切一些。
幾乎一個房間裏該有的東西都有,不該有的也應有盡有,而接觸了他別院的構造後,關梓也隱約明白了,邵維仁是一個格外喜愛高科技的東西,幾乎什麽東西都是智能的,比如說這個電梯門,就是他遙控開的,要進來,似乎還得敲……電梯門。
邵維仁悠閑地折著腿坐在辦公桌後,筆尖在桌麵一敲一敲,發尾落到眉梢,映著低垂著眸子。怎麽看,這畫麵也太美得讓人不忍直視。
正在關梓狐疑想要開口問邵總有什麽事的時候,邵維仁完美的下頜輕輕揚起,視線指向另一邊的家居桌。“吃飯吧。”
這個時候,關梓才看見那琉璃桌麵上擺的滿滿當當宛若滿漢全席的菜。驚了驚,半晌才愣聲問:
“有……什麽喜事麽?”
邵維仁淡淡看著她,那目光怎麽看也帶著一副看白癡的意味。她則滿腹驚疑不定地複看向桌子:不要告訴她,這宛若國宴的飯菜,隻是兩個人吃的。
關梓沒有上前去,不動聲色的邵維仁最讓她心慌,誰也沒法預料到他的下一步是什麽。躑躅著,關梓考慮著開口:
“我約了辦公室同事一起去吃工作餐,邵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
“那關小姐的交際能力還真不尋常。”邵維仁靠向椅背,涼颼颼地狹促望向她,慢慢開口:“一個人足不出戶的辦公室,半天時間竟然交到了活人朋友。”
看著退縮且臉色瞬間變得紅綠不明的關梓,邵維仁又冷哼哼輕聲補了一刀:“莫非我的公司裏,鬧鬼了。”
“……”關梓深刻體會到想找地洞鑽的痛徹心情,借口借口,自己的借口簡直太過稀爛。
深吸一口氣,自己待在這裏吃飯,始終不太合適。
“總之,邵總,我先下去……”
“下去,明天就不用來公司了。”邵維仁漠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逼的她要踏進電梯的腳又收了回來。
還以為多有膽子,答應做情人的時候,一股子的悲壯就義,邵維仁冷哼一聲。
關梓的脾氣似乎都快被磨沒了,轉過身:“邵維仁,你就隻會以這種方式逼我?”
“如果連逼你也沒用,你真的可以繼續從前那樣底層的生活了。”邵維仁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桌邊,好整以暇地整理著一旁的紙巾,用叉子叉起一塊裝飾精美的糯米團:
“過來。”語氣不容置喙。
關梓認命地接過叉子。糯米團入口即溶,香軟甜糯的口感讓她覺得,就連這一點的香甜都像是偷來的奢侈。
既然走不了,也就沒辦法了,她大方地坐在沙發上,享用著這上好的奢侈午餐。
可是身旁的邵維仁卻沒有動一下,關梓疑惑道:“你不吃嗎?”
邵維仁冷睨著她的手,道:“難道叫你你來吃飯,隻是讓你一個人吃嗎?”
關梓瞬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頓時有些無語:難道他一個大活人沒長手嗎?
不過……觸及他那理所當然麵無表情的臉。關梓還是叉起一塊切好的牛排,放在他眼前,擠出一絲笑來:“吃吧。”
邵維仁竟蹙起了英眉,“為什麽你要切成這樣奇怪的形狀……”
話音未落,女人便將牛排不由分說塞進了他的嘴裏。關梓放下叉子拿餐巾利落地擦手,拿起自己的筷子,看都不看邵維仁一下。
“總裁明鑒,我就這水平。”給你切就不錯了,愛吃不吃。
幹淨利落的黑色短發將她小巧的瓜子臉襯得更為白淨,不再是從前黑直的長發。而黑色的襯衣裹住她瘦削的身軀更顯幹練,表情不再隻有大小姐的端莊……邵維仁眯了眯眼,好像和從前相比,有什麽不一樣了。
“你的短發,很漂亮。”邵維仁突然開口道。
關梓很快吃完,看著眼前三百六十度似乎無死角的男人依舊慢條斯理地切牛排,卻突然有幾分期期艾艾。
“邵董,人事部……”
“怎麽,不適應?”邵維仁頭都不抬。
關梓搖頭道:“不是,隻是……是不是太閑了點?”
邵維仁的手緩了緩,綱要放下的刀叉再次拾起,繼續仔細地切牛排,看不見絲絲漾起波紋的眼底躲在睫毛下,聲音悠悠道:“不引人注目的小職員,工作量不大,不需要做什麽策劃……都是你的選擇。”
“……”
邵維仁的手機忽然響了,而他似乎絲毫不避諱,直接摁了免提。
“邵董,日升財團的招標案被司明搶先,A市後湖那塊地也成為了司明的開發地,您看……”
這是徐森的聲音,雖然隻聽過一次,關梓卻能肯定這個聲音的主人。可在聽到“司明”時,關梓還是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手機。
這個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邵維仁的眼睛,他若有若無地輕笑了一聲,對著電話“嗯”了一聲。
“今早司明的股市也升了幾個點……”
邵維仁卻沒有徐森那般擔憂,反而笑得同老謀深算的狐狸一般,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紅酒,“放掉藍地那隻股。”
徐森在那頭似乎很是驚訝,當然關梓也很為訝異,輕聲道:“你瘋了?”
她也曾為關家打理過生意,深知放股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絕對不可馬虎,除非他手裏錢多到沒有地方花,藍地是一支大股,對誰都是。若不是快到破產之際,決不可做這種輕率的決定。
徐森似乎聽到了關梓的聲音,就沒有再開口。
“就按照我說的做,全盤放掉。”然後,邵維仁十分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關梓盯著他,不知道邵維仁讓她聽到這段對話用意在哪裏。
但是能夠聽出來,司明再次贏過了萬邵,按照道理來說,此時的邵維仁應該是暴跳如雷才是,可這詭異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怎麽,曾經的夫家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你不開心?”邵維仁似乎是吃飽了,用餐巾抹了抹嘴角,神情不明。
分明帶著幾分淡得可以的笑意,可這笑容怎麽看都讓人莫名瘮的慌,她幹笑了幾聲:“總裁說的哪裏話,我和他,早已沒有分毫幹係。”
“如果你還放不下司家或者司明,那你便真的蠢得可以。”眼底的那絲苦澀沒有逃過邵維仁銳利的眼睛,他伸手理順她耳邊的短發——似是這些日子他做習慣的一個動作,卻依舊次次讓關梓心如擂鼓。
關梓別過頭,他的指尖很涼,這麽暖和的屋子裏竟也暖不熱他的手,不過他的話語讓她更加不舒服,她不由得冷笑:“我本來就不聰明,不然,又怎會被邵董玩的團團轉?”
剛想轉身離開,手臂卻被邵維仁牢牢抓住,隻不過輕輕一帶,她便被帶進了他堅硬的懷抱中。
在手觸及他胸膛的那一刹那,她微微愣了愣,他的手指冰涼,胸膛卻這麽熱。這麽近的距離讓她不禁想到了那天被掐住脖子的恐懼感,她剛想抬手推開他,卻想到了此刻她的身份,邵維仁的……情人。
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而頭頂上傳來的話語讓她身子一僵。
“司吳衛以為他贏了,可藍地的股份他占有百分之十五,我要是一放手,粉身碎骨的不止我,曾經的司家夫人,你睜大眼睛看看,他到底是會選擇丟西瓜還是丟芝麻。”邵維仁看著懷裏漸漸變僵的關梓,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關梓掙紮了一下,卻是掙不開,隻是聰明如她,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果然,剛剛她的擔憂都是多餘的,邵維仁怎麽會蠢到傷害自己的股份,他這麽做不過是為牽製司吳衛,所放出的煙霧彈罷了。
而邵維仁所說的“交易”似乎在這一刹那都能夠解釋的通了。
他要怎樣幫她奪回自己的孩子?若是司吳衛有朝一日垮台了,那麽孩子理所當然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他的利益,原本就和她的複仇融於一體。
而他,或許隻是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見證這場戰爭的看票機會。
仲謙,媽媽一定要搶回你。這般想著,她推開的他的手臂便緩緩而又生澀地繞到了他精壯的背後。
此時的邵維仁就像是一棵大樹,她要緊緊地抱住,才能不被激流衝走。
邵維仁在她看不見的上方微微挑眉,清冷的眸子裏泛起的似乎是一絲輕鬆。這個女人,終於想通了麽?
他輕輕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低頭湊近她紅潤的雙唇,那日的滋味似乎意猶未盡……
可就在呼吸相溶的一刹那,關梓還是堪堪別開了臉頰,棱唇從臉頰上輕輕擦過,除了如今這個身份以外,她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接受他的吻。
“對……對不起。”
“有後台的人當然就有獨立辦公室。”
關梓的高跟鞋聲停在了休息間的門口,聲聲訕笑從裏麵傳來,直覺告訴她,他們所談論的人就是她這個空降而來的“小職員”。
“什麽工作都不分配給她也就算了,那麽大個辦公室除了部長還有誰有那個福氣……”
似乎這時有個男人在低低地笑,有些八卦道:“你們都不知道吧,今天中午,有人看見那個新來的女人從頂樓電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