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梳驚訝了一下,這他都能喝出來,而後才解釋:“因為我切到手,所以後來是沈嘉遲燉的這雞湯。”
許延瞬間覺得口裏的雞湯沒有了味道,看到紀梳小心翼翼的眼神,他歎了一口氣,還是把她手裏的那碗雞湯喝完了。
紀梳見許延一副困倦的樣子,關心地問:“你是不是要睡了。”
“嗯。”
許延閉上眼不再說話,紀梳怕惹他生氣,隻是靜靜地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
可能是她的視線太過熱烈,許延突然睜開眼和她的眼神對上,眼裏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這麽看著我,我怎麽睡。”
許延語氣幽幽的,仿佛帶了一絲埋怨,紀梳慌忙起身,“我出去叫莫伊進來。”
明白許延還是不想看到自己,雖然沈嘉遲跟他談過之後他的態度變了很多,但是她還是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疏離。
她剛走到門邊,許延的聲音就從身後淡淡傳來,聽不出喜怒,“你先回去吧,今晚莫伊會照顧我。”
沉默良久,紀梳終於說:“好。”
拉開門,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不再回頭。
過了一會兒,莫伊抱著許昊走進來,看到許延生無可戀的表情,她心裏一痛,走到他身邊。
“既然你覺得心痛,你為什麽還要那樣對她,之前我打電話給她,我知道你是不反對的,否則我不會打那個電話,現在她來了,你為什麽突然態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因為看到她傷心的樣子,我寧願不告訴她。”
他現在的身體,隨時會死去,他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
“我們三天後就走,回美國。”
他語氣淡漠,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可是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心裏有多難過。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嗯,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顧自己。”
莫伊看著他蒼白的臉,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止住了。
抱著許昊走出病房,看到紀梳還站在病房門口,莫伊也沒有驚訝,走過去對她說:“回去吧,他想一個人待著。”
“你回去休息吧,,這幾天你也很累了,我在外麵守著他,如果有什麽事我還能及時知道。”
紀梳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臉上有輕愁,莫伊歎了口氣,抱著許昊離開了。
病房裏,許延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裏酸澀得難受,卻沒有開門走出去,任由紀梳坐在外麵,沒有一點反應。
深夜,紀梳靠牆睡著了,眉頭微蹙,看起來睡得並不踏實。
一個身影從病房裏走出來,走到紀梳旁邊蹲下來,仔細看了她許久,他的眼神虔誠而真摯,像是要把她的模樣鐫刻進骨子裏。
他伸手,手指輕輕碰了碰紀梳的臉,冰冷的觸感讓紀梳打了個哆嗦醒來,看到許延蹲在她麵前,她迷迷糊糊的以為還在夢裏,於是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
“還是夢裏可愛些,起碼眼神沒有那麽冷淡。”
紀梳的嘀咕聲被許延聽到了,許延心裏一痛,顫著聲音問:“我今天那樣對你,你是不是很傷心。”
“當然傷心了,我走出病房的時候就決定不要理你了,但是一走到醫院門口,我就又心軟了。”
她本來是悲哀的神色,但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笑得一臉燦爛,“沒關係,現在能陪在你身邊就好了,現在我一想到自己以前的自私,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許延愣愣地伸手,想摸她的臉但是在半空中頓住了,“紀梳,對不起。”
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現在滿心愧疚,他自以為那樣對紀梳好,但是他卻用最笨的辦法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如果時間能倒退,他一定不會再說那些傷人的話,這樣她就不會這麽難過吧。
“你進來休息吧,病房裏還有一張床。”
許延站起身,踉蹌地往病房裏走去,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紀梳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門口,突然想起昨晚的那個夢,難道那不是夢?!
“醒了?”
許延溫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紀梳瞬間熱淚盈眶,她熟悉的許延又回來了。
她轉過頭,看到的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那張溫潤的臉,此刻他眼裏噙著笑意,眼裏的溫柔都快要溢出來了。
“我是不是還在夢裏啊……”紀梳喃喃地道。
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嗎?
許延忍不住笑了,下床走到她麵前,伸手捏住她的臉,“痛不痛?”
“不痛。”
她一雙眼睛專注地看著許延,讓許延的耳朵根不自覺紅了,他趕緊退開幾步,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快去洗漱吧,我給你準備了洗漱用品,早餐也買好了,洗漱完就能吃了。”
紀梳心裏突然有些愧疚,現在應該是她照顧許延,一切卻都反過來了。
“對不起啊,我明天一定起早點。”
看她一臉信誓旦旦,許延趕緊說:“你快去洗漱吧,等會早餐就冷了。”
“嗯。”紀梳臉上閃動著激動的光芒,趕緊蹦下床走進衛生間。
吃過早餐,許延說想出去走走,紀梳讓他等她一會兒,也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輪椅,讓他坐上去。
許延哭笑不得,他還沒到這個地步吧,但還是順了紀梳的意。
昨晚下了雪,住院部樓下的小花園裏一片雪白,紀梳推著許延慢慢走著,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紀梳最受不得冷,現在推著輪椅的兩隻手已經凍得冰冷,快要沒有知覺。
許延想起不經意回頭間,餘光瞄到她凍得通紅的手,頓時一陣愧疚,他太粗心大意了。
“我們去前麵的小亭子裏坐坐吧。”
紀梳沒有注意到許延語氣裏的心疼,抬頭望了不遠處的小亭子,輕輕“嗯”了一聲。
把許延推進亭子裏之後,紀梳找了個幹爽的位置坐了下來,趕緊把手揣進兜裏,隔著厚厚的衣服,她都能感受到自己雙手的冰冷。
許延看到她的動作,心裏一疼。
這個笨蛋!都不知道跟他說一聲,隻會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