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梳反抱著紀時雪,哽咽著說:“姑姑,我好難過。”
“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紀梳一直待在病房外陪著許延,謝莞看她整個人都非常憔悴,去醫院門口給她買了粥回來,紀梳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粥,沒有一點胃口。
“我不想吃,你吃吧。”
謝莞卻不依,她坐在紀梳旁邊,開始苦口婆心地勸慰她,“你不能不吃,你今晚肯定還要在這裏守著,要是什麽都不吃怎麽行,還有許延醒來之後你還還要照顧他,你到時候熬壞了身體,怎麽照顧他?”
聽了謝莞的話,紀梳麻木地接過那碗粥,開始機械地往嘴裏送粥。
謝莞看著她這個模樣,又無奈又心疼。
晚上的時候,紀梳讓謝莞和紀時雪回去,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收著,本來她們都不同意,但是紀梳堅持,紀時雪隻好說明天早上過來替紀梳。
謝莞本來還要留下來陪著紀梳,但是紀梳說想一個人靜靜,她隻好離開了。
兩人走後,紀梳坐在椅子上,把頭深深埋在自己的雙膝裏,看起來格外無助。
沈嘉遲隻能在遠處看著她,卻不敢上前。
紀梳在病房外守了許延一夜,沈嘉遲在走廊拐角處守了紀梳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許延醒了,紀梳非常興奮,趕緊跑去通知醫生,卻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眼看就要摔倒。
在紀梳倒地的那一瞬間,沈嘉遲突然出現摟住了紀梳,讓她免於摔倒。
紀梳站穩之後,沈嘉遲立刻就放開了她,同時退後了一步。
紀梳抬起頭剛想道謝,看清是沈嘉遲之後,眼裏閃過驚訝,“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有個朋友住院了,我來看他。”
聽著沈嘉遲一戳就破的謊言,紀梳覺得心裏酸酸的,誰會這麽早過來探病,他肯定是在這裏守了自己一夜。
“哦,那你去吧,剛才謝謝你。”
紀梳說完就繞過他離開,現在她沒有心情再去思考自己和沈嘉遲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她趕緊走過去找醫生,醫生來檢查了之後,說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紀梳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一想到許延目前的情況,她剛剛有些雀躍的心情立刻又落到穀底。
她不知道許延會不會答應這個手術,風險太大,她也不想讓許延做,可是不做的話,他就真的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她走進病房的時候,許延正衝她露出一個笑容,他語氣裏有濃濃的歉意,“對不起,昨天是不是嚇到你了。”
一聽到這話,紀梳的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你說呢!我當時急的都哭了,我真的好怕。”
許延聞言對她招了招手,眼裏的溫柔濃的化不開,“過來。”
紀梳聽話地走過去,許延把她摟進了懷裏,“對不起,你是不是後悔了,如果你後悔了的話,我……”
他閉了閉眼,接下來的話竟哽在喉中,說不出來。
其實他也是很自私的啊,他也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她給了他希望,所以他不想再放開她的手。
紀梳突然生氣了,退出他的懷抱,聲音裏難掩氣憤,“你就怎樣?你繼續說啊!”
許延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隻感覺整顆心都被融化了,這樣的她,自己怎麽舍得放手。
就再自私地擁有她一段時間吧,反正自己的身體,自己也清楚,最後的時間裏,他想跟她一起走過。
“剛才是我一時失言,我錯了。”
紀梳沒說話,隻是瞪著他。
許延想了一下,突然捂住肚子說:“哎呦,我一天多沒吃東西了,我餓了,能不能請許太太去幫我買份粥回來啊。”
紀梳雖然還在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他的身體,所以一聽他餓了,立刻就下樓去打算給他買粥。
走到粥鋪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穿著婚紗,根本就沒有錢包,她也沒帶手機,站在粥鋪前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旁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你要買什麽粥?”
紀梳驚愕地抬起頭,是沈嘉遲。
他現在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深邃如海,讓紀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
還沒等紀梳繼續說,沈嘉遲就接口道,“我那個朋友想喝粥,我出來給他買,我看你好像沒帶錢包,我一起付吧。”
“那麻煩你了。”
買完粥,沈嘉遲和紀梳並肩走向醫院,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紀梳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沈嘉遲說:“今天謝謝你,我回頭拿了錢包之後再還你。”
沈嘉遲看她拒自己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心忽然有種從高空被拋下來失重的感覺,他有些生氣,卻沒有了發火的理由。
他跟紀梳現在,充其量就是比陌生人好一點,他能對她有什麽要求呢?
而且他的父親還是害死她父親的罪魁禍首,他能怎麽辦?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暗處默默守著她,這樣就足夠了。
“好,那我先走了。”
沈嘉遲用麵無表情來掩飾自己心裏的失落,紀梳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紀梳的心像是被一根線扯住了一樣,疼,非常疼。
紀梳回到病房的時候,許延又睡了過去。
她把粥輕輕放在桌子上,坐在病床邊開始觀察許延的睡顏。
他頭發又軟又細,像海藻一樣,柔順地耷拉在額頭上,眉毛濃密,鼻梁俊挺,嘴唇非常薄,下巴線條優美。
都說薄唇的人也薄情,可是許延卻是那個相反的例子。
他很重情,不管是親情還是友情。
紀梳看著看著,開始打起了哈欠,她昨晚一夜未睡,現在看到許延睡覺的樣子,困意突然襲來。
她雙手交疊放在病床的邊緣,把頭枕了上去,沒過多久,她就陷入睡夢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許延已經醒了,正專注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