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狡猾的大夫
第134章：狡猾的大夫
聽著淩若悠的話，林氏呆愣了片刻，隨後，心有不甘的她，表情頓時變得堅定而決絕著，她朝淩若悠輕輕地點了點頭，越發緊地握住了淩若悠的手。
淩若悠深吸一口氣，讓綠絛過來守候林氏，而她自己，則將大夫和產婆叫到了一旁商量對策。
“兩位，你們可是號稱有百年曆史的接生世家，如果說你們已經束手無策，小女說什麽也是不信的……想必你們主家經營醫館，名聲能累積到如今的地位和名聲，也是不容易的，難道你們今天就連嚐試一下都不敢，就甘願放棄嗎？”淩若悠凝神看著大夫和產婆，神情嚴肅。
產婆看了看大夫，捅了捅他的手臂，大夫遲疑著，卻還是開口說話了，“小姐，您實在太為難我們了。今天的情況，意外層出不窮，本來就算夫人在生產的時候大出血，我們也有八成的把握保證夫人和胎兒能安然無恙你，可現在，夫人不僅是大出血，胎兒胎位不正，而且，連開了產道的腕骨竟然還沒完全鬆開，您說，這讓我們怎麽辦？難不成， 真要剖肚取子嗎？況且，事到如今，我們也索性跟您說個明白吧……別扯，你攔著我幹什麽！現在不說明白，恐怕等下夫人和孩子都沒救的時候就該拿我們倆來抵命了！”大夫瞪了想攔著他的產婆，生氣地吼道。
產婆沒辦法，隻能皺著眉頭，臉上的神情很頹敗。大夫看她一眼，才繼續說道：“小姐，事到如今，索性跟您說個明白吧，您是不是也奇怪，怎麽夫人剛才痛得那麽厲害，現在卻沒什麽痛楚了？”
淩若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往林氏那看了一下，忽而她臉色大變，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大夫，“難道……”是孩子出了問題？
大夫歎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從剛才，林娘就摸過夫人的肚子，裏麵的孩子很久都沒動靜，可能已經……現在的情況是，孩子不知是生是死，連要怎麽保證大人的性命都是問題啊……”
淩若悠沉默了片刻，隨後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林氏，不知為何，此時她覺得心中一片愴然。雖然她心中隱約有個決定，可現在大夫的話，卻讓她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她隻能和大夫、產婆商量如何盡力讓林氏安全無虞地活下來了。
淩若悠咬著下唇，半晌才出聲問道：“大夫，如果就當肚子裏的孩子沒能……那要怎樣才能保證我母親一定能安全活下來？”
“唉，小姐，如果您真的決定這樣做了，那便簡單很多，隻需熬一帖化胎藥，讓夫人趁熱喝下，待胎兒在肚子裏化成血水流出來的時候，再給夫人服下保神益氣的百花凝露丸，再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隻是，夫人這一次身子虧損得厲害，恐怕以後要孕育孩子就比較困難了……”大夫沉吟一會兒， 才抬起頭，鄭重地說道。
淩若悠攥著拳頭，咬牙說道：“那就請大夫安排一下吧，等會兒聽我吩咐，動手救人。”
淩若悠回到林氏身邊，接替了綠絛的位置，她握著林氏的手，“娘親，放心吧，我和大夫、產婆都已經商量好對策了，一定能保證您安全無恙！”
林氏的臉色蒼白如紙，卻對著淩若悠輕輕點了點頭，她看著自己的肚子，問道：“悠兒，許是肚子裏的孩子也在體恤為娘的辛苦，這會兒竟然也不動得厲害了，為娘覺得下腹的痛楚竟是減輕了許多……”
聽著這話，淩若悠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胎兒不動，或許是已經在肚子裏窒息了，可她卻不知該怎麽將這個殘忍的事實告訴林氏。看著林氏眼睛中的期待，她竟是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林氏大吃一驚，她著急地問道：“悠兒，你怎麽了？竟哭得如此厲害？”突然，林氏像是有所察覺一般，她猛地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難道……不、不會的！肚子裏的孩子剛剛明明動得很厲害，他現在隻是一時累了，等會兒肯定又會折騰起來的，悠兒，你相信娘親，他一定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氏激動不已，淩若悠一把抱住了她，哽咽著聲音說道：“娘親，雖然我也不相信，可事實是，他真的不會動了……您就當和他的緣分太淺，看開點吧……”
唉，期待了那麽久，也保胎了那麽久，沒想到到頭來，竟然還是沒能保住這個孩子……也難怪娘親會那麽傷心，可是，如果不把他化掉，時間一拖久，連娘親肯定也要有危險了，她實在是不得已啊！
“不、不！悠兒，你摸摸，娘親剛剛覺得肚子動了一下，他還很健康呢，不信，你摸摸，你摸摸看……”林氏哭喊著，眼淚縱橫，試圖說服淩若悠，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娘親，大夫和產婆剛剛都已經說了，這麽久都沒動靜，孩子恐怕真的……”娘親說有動靜，恐怕也是錯覺吧？畢竟任何一個母親都是無法接受這個情況的，更何況娘親和父親一直都是那麽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唉，如果她當時跟著奶奶學醫術，能再用心一點就好了。說不定這會兒就能保住娘親裏肚子裏的孩子了……
“小姐，化胎藥煎好了……”大夫手裏捧著一個瓷碗，來到了淩若悠身邊。
淩若悠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她吩咐綠絛和四月，“將那碗藥讓夫人服下。”
事到如今，再猶豫也挽救不了什麽，娘親的身體已經拖到現在，如果再不快點動手，可能就會燈盡油枯了！
慘白著臉的林氏，不停地搖著頭，使勁掙紮著，“不、不，悠兒，你不是跟娘親說不要輕易放棄嗎？可你現在，為什麽就放棄了呢？你相信娘親，他還很健康地在娘親的肚子裏呢……悠兒、悠兒，他動了，他剛剛真的動了，不信，你摸摸，你摸摸看……”
在藥湯被灑落在地上的時候，林氏突然眼睛睜大，驚喜地望著自己的肚子，她喜出望外地叫著淩若悠，想讓她分享自己的喜悅。
可淩若悠卻麵無表情，她咬了咬牙，“娘親，你為什麽一直認不清事實呢？正是因為他，你才會難產，如今他已經窒息在你的肚子裏了，這個時候，正好可以用化胎藥將他化下來，這樣你就能脫離危險了……為什麽你明知事實卻一直不肯接受呢？你這樣，悠兒看著也很心酸呀……您知道嗎？比起尚未謀麵的他，其實悠兒更舍不得的是您啊……”說到最後，淩若悠竟是泣不成聲，她紅著眼眶，心痛地望著林氏。
林氏卻始終在拚命地掙紮著，此時她覺得自己的力氣就要耗盡，眼睛已經都快睜不開，可她知道，如果現在放棄了，肚子裏的孩子很有可能就真的活不下來了，不得已之下，她隻能咬破自己的舌尖，用另外一種疼痛刺激自己的清醒。
這個時候，她實在是沒氣力和淩若悠好好說明白，她隻能流著眼淚，看著淩若悠，眼神中有著祈求，“悠兒，娘親知道你的擔憂，可你真的要相信娘親，我肚子裏的孩子，你未來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他真的好好地在娘親的肚子裏待著，剛才一動也不動或許是累了，他現在真的很好，你難道連一個機會都不給他嗎？”
“小姐，時間拖得越久，夫人就越危險，產後要痊愈的時間也就越長，為今之計，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大夫在淩若悠身旁低聲提醒著。而他旁邊的產婆，眉頭卻一直緊皺著，眼神糾結地看著淩若悠。
“悠兒，你怎麽就不相信娘親了呢……他真的還好好的呀……”
林氏的話，猶在耳邊回響，令淩若悠有些心煩意燥，她本來有些猶豫了，卻聽得大夫的話，頓時神情一凜，對林氏接下來的話充耳不聞，她吩咐著兩個丫鬟，“四月，按住夫人的身體，綠絛，將藥端來，給夫人灌下去！”
“小姐……”看著林氏拚命掙紮，綠絛和四月都猶豫著。但淩若悠下一句卻讓他們的態度瞬間變得堅決，“難道你們想看著娘親被肚子裏的那個死胎耗得燈盡油枯，血崩而亡嗎？”
綠絛和四月表情一頓，於是一個按著林氏的身體，一個將藥碗對準林氏的嘴，就想把藥灌下去。
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刻，當淩若悠抱著林氏的時候，突然間她的肚子被狠狠撞了一下，淩若悠愣了片刻，連忙伸手將綠絛對著林氏往下灌藥的手一把掃開，“不要灌了，孩子真的還活著！”
此時淩若悠的心狂跳著，她心裏又驚又喜，驚的是孩子竟然還活著，喜的是幸好娘親在最後關頭拚死護著他，否則，現在自己肯定得去剖腹對自己和林氏謝罪。
“小姐，孩子在肚子裏很有可能早已經窒息而亡，您現在還留著他，等下夫人肯定就危險了呀……”大夫猶不自知，依然奮力勸說著淩若悠。
淩若悠冷笑道，突然，她臉色一變，朝著大夫就揮出了一巴掌，“啪——”的一聲，就見大夫被甩到了地上。此時她已經明白，大夫一直催促她給林氏化胎，目的就是讓孩子流掉，好讓林氏能相對容易地被保住。
居高臨下的淩若悠，看著大夫的眼神異常淩厲，“大夫，你相不相信？如果我事後知道我娘親肚子裏的孩子本來活生生的，卻被讓你哄騙了的我給強行灌藥而死的話，那我保證，在我有生之年，你全家都別想安然度過餘生了，我絕對會讓你和你全家在往後的日子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盯著大夫的淩若悠，說著這一番話的時候，她臉上帶著不可遏製的戾氣，深褐色的眼睛裏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就像一個從地獄裏來的羅刹，渾身帶著嗜血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大夫看著淩若悠，卻一直說不出話來，他仿佛被淩若悠的樣子嚇到了一樣，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四月，將人捆了，再塞上布團，別讓他吵到人了。等父親回來，我再和他好好商量一下該怎麽好好懲罰今天產房裏的這些人！”淩若悠眼神一掃，目光往產婆的方向看了過去。
本來看著大夫被一巴掌掃到地上的產婆，此時渾身瑟瑟發抖著，她看著淩若悠，臉色蒼白，嚇得跪倒在地，“小姐饒命啊，妾身本來想說實話的，可張大夫威脅奴婢，如果亂說話就要將妾身和妾身的孩子趕出醫館，妾身也是逼不得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