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去而複返的錦畫
第27章:去而複返的錦畫
淩若悠站在寺門口,眺望著山路上漸行漸遠的馬車,陷入了呆愣中。許久之後,她回過神來,在錦碧的攙扶下,回到了寺裏。
這時候,主持大師迎麵走來,他唱了一句佛號,才說道:“煩請女施主沐浴齋戒,靜候於禪房,明日自有小沙彌請女施主到佛殿前聽經誦佛。”
淩若悠沒想到白雲寺的效率這麽高,她真正想留在寺裏的原因,可不是為了聽經誦佛。難得有機會能岀府,這個時候,如果不溜出去見見世麵,以後就更難出來了吧。
在古代,女子生存本來就很不容易,處處需要依附男人才能行動。作為一個穿越女,她實在不想仰人鼻息,而且,她在府中,還要照顧懷有身孕的娘親,在沒有拿回掌家權利之前,她們母女在府中,沒有人,也沒有錢,簡直寸步難行。
所以,要改變她們在府中的窘況,當務之急是盡快想辦法賺錢。
雖說這一次她出來,幾乎將多年來積攢的銀錢都帶了出來,可她並沒有奢望靠那麽一點,就能將她和娘親在府裏的生活安頓好。
她或許可以趁此機會,去城中看看有什麽能賺錢的機會。
白雲寺位於京郊,如果她和錦碧小心一點,偷偷去城裏的話,是不會被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的。
現在她的實力很弱,絕對不能和府中那些人明著幹,否則,第一個遭殃的肯定就是她的娘親。
所以,她才要處處小心,明知老夫人不喜歡她,她還老是湊上笑臉,在她麵前插科打諢,蒙混過關。不得不說,這樣真的很累,但為了保護娘親,她別無選擇。
淩若悠按著最標準的大家閨秀那樣,微微一笑,吐氣如蘭,說道:“大師,小女怕生,可否允許小女自行在禪房中誦經參佛?”
主持大師麵露難色,皺著眉頭,看著淩若悠:“這……恐怕不妥,貴府老夫人臨離開前,特地吩咐老衲,要親自帶領七小姐誦佛,求得我佛庇佑,如今,七小姐所說,卻和老夫人所期望的大相徑庭,這實在不妥……”
聽到主持大師這番話,淩若悠的心一下子拔涼拔涼的。敢情老夫人能那麽爽快地答應她留下來,原來在留有後招的呀?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啊。可是,好不容易能有這麽一個遠離府中眾人視線的機會,她怎麽說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淩若悠用掩在袖子下的手,輕輕掐了錦碧的手一下,錦碧會意過來,連忙開口說道:“大師,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佛門中人,也應該避諱的。更何況,我家小姐還是相府嫡女呢,怎麽能和寺中的那些小師傅共處一室呢?”
錦碧像魚兒吐氣泡似的,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話,差點把主持大師繞暈了。
但主持大師最後還是堅持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況且,本寺中中人,個個潛心向佛,絕無半點貪戀紅塵之心,更不管女施主是什麽身份,這一點,就算是當今聖上親臨,相信他老人家也會諒解的。望兩位女施主莫混為一談!”
錦碧這時突然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師,婢子不是怕小師傅貪戀紅塵,而是怕我家小姐留戀這佛門清淨,萬一樂不思蜀,不願回府,豈不麻煩?”
“噗——”,淩若雨險些當場噴了出來,這錦碧,真是個人才,什麽都能掰,連這個都能被她說轉過來,身為她的小姐,淩若雨感到與有榮焉。
配合著錦碧,淩若悠忽而朝著滿園的佛桑花,悠悠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知不覺,竟是半年過去。真不知,若半年前我便醒不過來,估計這會兒,應該早已侍候在佛前了吧?也省得再經曆這苦難紅塵中的萬般劫難,無邊苦海……”
淩若悠臉上的表情泫然欲泣,悲愴萬分,生生把主持唬住了。
早前相府這位七小姐的經曆,傳得滿京城都沸沸揚揚,就連他們白雲寺,經由到山下化緣的師傅們,也是有所耳聞,對於這位七小姐,無不感到同情。
如今看七小姐這滿臉的愴然,實在不像是在說假。他是有成全她的打算,但礙於老夫人的交待,真不知該如何取舍。
唉!就在主持大師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大師不必煩惱,我家老夫人特地吩咐奴婢前來照顧七小姐,若七小姐想留在房中,便由奴婢守候便可,大師盡管放心吧。”
淩若悠定睛一看,卻看來人竟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之一——錦畫。錦畫怎麽會來這裏?難道老夫人始終對她不放心麽?
想想真令人沮喪……本來她還想著不用到佛殿前誦經便可偷偷溜下山,可沒想到老夫人竟然還派了錦畫來,這是要徹底堵死她想要越獄的心啊!
淩若悠神情越發愴然,她看著主持的眼神,充滿了憂傷。這讓主持驚詫萬分,以為現在淩若悠被人這麽一攔,越發有意願要去剃度出家。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慘劇發生,主持連忙對著錦畫的方向說道:“既然有女施主前來,那老衲便告辭了,告辭了……”
主持說完,便拉著一旁的小沙彌,飛奔而去。
而淩若悠和錦畫、錦碧三人則留在原地,大眼瞪著小眼,彼此卻不說話。
良久之後,錦畫似乎覺察自己身為婢女,著實不該逗著自家小姐,便率先說道:“七小姐,不如,我們到禪房中慢慢細說?”
淩若悠看了看四周,來往的小沙彌絡繹不絕,這裏的確不是個適宜談話的好地方。於是便同意了錦畫的話。她們隨後就來到淩若悠所住的禪房中。
淩若悠坐在椅子上,疑惑地看著錦畫。難道,這是老夫人派來監視她的?但看錦畫的態度,似乎又不隻是這個目的。
錦畫也不繼續拐彎子,她直接地問道:“小姐,雖說奴婢受老夫人派遣,前來監視您,但請您相信,如果您覺得不該老夫人知道的,奴婢就算知道了,也一定守口如瓶……”
“為什麽?”淩若悠並不傻,她和錦畫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憑什麽錦畫說要為她守口如瓶?就算她是說真話,但很遺憾,她絕不會親信。
“七小姐……”錦畫愣愣地看著淩若悠,現在的七小姐,似乎很不容易糊弄。
記得之前,七小姐一到鬆柏院,就使盡手段,百般討好她們這些丫鬟。盡管當時她知道,七小姐心中是很敬畏她們幾個老夫人跟前的大丫環的。
但說到底,七小姐畢竟是府裏的嫡小姐,怎麽能那般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呢?所以,那時的她,盡管心疼七小姐的遭遇,卻覺得這樣的七小姐,真的很一般。
而現在,她都已經在七小姐麵前表明心跡了,七小姐卻沒有欣喜若狂,反而冷靜地問她原因。錦畫不得不在心裏對現在的七小姐暗暗讚賞著。麵對誘惑,能冷靜分析當前情況,實在很難得。
嗯,這話是老太爺時常掛在嘴裏念叨的。之前她們幾個大丫環在房裏服侍的時候,多多少少都能聽到些老太爺的妙語連珠,這讓她們幾個實在受益匪淺。
“很明顯,你似乎能猜到我想要幹什麽,但我憑什麽相信你?除非你給我個理由。”淩若悠看著出神的錦畫,冷冷說道。
“奴婢想要堂堂正正走在人前,不願再為了所謂的生存,奴顏媚膝,或給人做妾室!若七小姐能幫奴婢達成願望,奴婢願終生效忠七小姐!”錦畫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實話實說,而這,恰恰是淩若悠最希望聽到的。
經曆了那麽多事,此時的淩若悠,並不相信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好。甚至對她很好的林氏和錦碧,都隻是因為她身為“淩若悠”的身份,若她此時穿越為別的什麽阿貓阿狗,相信根本不會有人願意理睬她。
淩若悠淡淡地問道:“你又怎知,我一定能幫助你實現願望?萬一你所說的我做不到呢?你又該如何?”
錦畫再次一愣,隨即堅定地說道:“錦畫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以七小姐的能力,隻要您想,絕對能幫奴婢達成所願。當然,若萬一七小姐做不到,奴婢也認了,人生就像一場賭博,奴婢賭得起!”
“沒想到你倒有這番領悟。隻是,錦畫,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是老夫人的大丫環,就算我想要你,老夫人也不一定會放人。就算她肯讓你來我這裏,你的賣身契可還是在她身上呢……”
錦畫聽到這裏,宛然一笑,她說道:“小姐放心,這一點,奴婢早有考慮。您看,這是什麽?”
“賣身契!”一張紙赫然出現在錦畫手中,淩若悠定神一看,竟是錦畫的賣身契。
錦畫笑著點點頭,“七小姐有所不知,我的賣身契,一直都是由我自己保管的。隻因我雙親當年曾在老夫人落難的時候,以命相抵,救下了老夫人,老夫人感恩於我父母仁義,這才決定將我收養在身邊,而這一張,隻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我能名正言順地留在老夫人身邊當丫鬟罷了。如果您對我不放心,奴婢願重寫一份賣身契,交由您保管。”
靜靜地盯著錦畫看了片刻,淩若悠笑著說道:“好好,就依你所說,找機會我便同老夫人將你要過來。並且,我保證,終有一日,定會幫你達成所願!”
錦畫很歡喜,她激動地給淩若悠行禮,說道:“謝小姐!小姐,這一份您先拿著,奴婢會找機會,另外寫一份正式的賣身契約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