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殤》

  “我知道,單霓,你其實並沒有我愛你那般,那麽的愛我。”


  聲音像是夾著冷氣颼颼地襲來。


  “澹台翼,你不能這麽說,愛不是能用數量的多少,程度的大小來衡量的,愛是要相互的包容、理解、磨合,是相互慢慢咬合的一個過程。”


  “就如同齒輪,剛開始也許不是很吻合、很順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倆人相處的時間,會越來越順暢、越來越柔滑的。”


  單霓繼續耐著性子解釋著。


  “如果深愛,自然會包容,如果總是欠缺一些,必然會有很多的不協調,不習慣,就如同你對我,會不適應,而我對你,所有的都適應,都很習慣。”


  這個認死理的,固執的、一根筋的臭澹台翼,單霓心裏恨恨的想著,但嘴上卻還是努力的和顏悅色地勸說著:

  “如果你真的愛我,包容我,那麽就算我對你的愛缺失那麽一點,你是不是也不應該介意,不應該這麽較真呢?澹台翼?”


  “我沒有介意、較真,我隻是難過,為什麽你不能像我愛你,那麽的愛我?這點難過,你都不能讓我有嗎?”


  澹台翼底氣有點不足,卻也不甘示弱,繼續地狡辯著。


  “難過?就要擺著一副爺舅不親,姑嫂嫌惡的嘴臉給我看嗎?”


  單霓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斥道。


  正在等紅燈,澹台翼裝出一副笑臉看向身旁氣呼呼的單霓,邪邪地笑道:

  “我有嗎?”


  “還說沒有?你看你笑的比哭還難看十倍,你自己照照鏡子。”


  單霓說著,再次拉起澹台翼放在身側的右手,不容置疑的握在自己柔軟的雙手中。


  溫熱的手傳遞過來的情感,讓澹台翼瞬間融化掉了,他這次是真的開心的笑了,瞧了一眼後視鏡中的自己,自嘲道:


  “倒真是,那麽英俊的臉怎麽就給扭曲了呢?”


  綠燈亮了,澹台翼的大手緊握住單霓的小手和她一起轉動了手柄。


  兩人就一直這麽握著手,放鬆了心情,愉悅了車內的氣氛。


  到了母親家的別墅,澹台翼先把單霓放下。


  自己又駕車去‘鑽石坊’取了‘秘密之吻’。


  按約定的時間來到了海邊,在車上等單霓。


  單霓這次特意和林姐提前說好,讓她陪自己帶著母親去海邊散步,然後找了個理由躲開她們。


  找到澹台翼上了他的車,在車上,澹台翼把‘秘密之吻’交給了她。


  單霓把精美的首飾盒小心的放到自己的皮包裏,輕聲說了句謝謝。


  澹台翼回了一句:“我們之間還要說謝嗎?”言畢立刻摟緊了她。


  深情的吻了起來,熱吻的間隙又對著單霓耳語道: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結婚戒指,是父親臨終前給我的,是我們的家傳寶貝,等我向你求婚時就給你戴上。”


  單霓喘了口氣,從澹台翼懷裏撤出身:


  “你帶了嗎?我看看。”


  “這麽心急呀?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嫁給我?”


  澹台翼刮著她的小翹鼻子逗弄著她。


  “人家隻是對古董的物件有點好奇嘛,誰說要嫁給你了。”


  澹台翼撫摸著單霓油亮潤澤的黑發,又捏了捏她的臉頰:


  “單霓,你這輩子是別想逃出我的手心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此生你隻能屬於我,給我記住了沒有?”


  說完又摟著單霓,吻了下去。


  “不給我看就算了,不理你了,我下車了。”


  單霓推開澹台翼的擁抱,打開車門要下車。


  “怎麽能不給你看呢?隻是我今天沒有帶,總歸是你的,不要著急,寶貝,我明天就向你求婚好不好?”


  澹台翼握著單霓的小手,不讓她下車。


  “我可沒說過要嫁給你呀,你求婚我也不一定答應的,再見了。”


  單霓瞅準一個機會撤出自己的手,打開了車門。


  “你敢?寶貝,必須答應,否則我要你的小命。”


  單霓已經跳下了車,回過頭來,朝他做了個鬼臉:

  “我才不怕你呢?有本事撞我呀?”


  單霓叉著腰朝澹台翼挺了挺胸,又吐了下舌頭,然後調轉頭快速朝沙灘跑去,找自己的母親去了。


  同母親散步回來,已經是吃飯時間。


  單淺溪飯後有午睡的習慣,單霓便沒有打擾她,而是等她睡好覺再次拉起大提琴時,才帶著‘秘密之吻’走進她的臥室。


  看到進來的單霓,單淺溪並沒有停止拉琴,而是朝她溫柔的笑笑,讓她坐到自己旁邊,聽自己拉琴。


  一曲彈罷,單淺溪白皙細柔的手撫著大提琴親切的看著單霓問道:

  “好聽嗎?你喜歡聽什麽?我拉給你聽。”


  單霓點了點頭,想起前段時間因為特別想念澹台翼,而在網上搜了一些傷感的音樂來寄自己的思念之情。


  其中介紹了一首《殤》正是曾經看過的片子《她比煙花寂寞》的主角— 傑奎琳·杜普蕾的大提琴名曲。


  淒婉哀傷的演奏,如泣如訴感傷的旋律,攪亂著自己易感的心,深陷其中,久久的不能自拔。


  想念如注而泄,澹台翼化作翱翔的雙翼婆娑於瑩瑩的淚光之中,在霓虹閃爍的夜空,盤桓穿梭,直抵她潛伏內心深處的哀痛。


  她曾經和母親談起過傑奎琳,母親是知道她的。


  極其絢爛濃縮的精華的一生,為大提琴而生,又為大提琴而役。


  母親對她也是傾慕的,說她是一個用生命來演繹大提琴的,令人驚歎卻又十分惋惜的女人。


  但母親遠沒有她那番嫻熟絕倫的技藝,可是也在嚐試拉奏她的曲目。


  所以,她想聽聽母親的《殤》,雖然知道這首樂曲過於哀怨淒婉,可是不知怎麽的,此一時刻,自己真的非常非常想聽,便把此意說與了母親聽。


  很快,《殤》的旋律便響徹在母親華麗的帶著淡淡清香的臥室裏。


  與其氛圍有著玄妙的空靈感,即使以單霓對大提琴還隻是皮毛而已的水平,也能聽出母親技藝的差異。


  所謂天才真的隻是上帝的寵兒,天生具有,非凡人的稟賦,母親雖然貌若天仙,但是對大提琴的技能也隻是比一般人稍強一些。


  並不是非凡絕倫,技藝精湛的。


  像杜普蕾那樣的屬於天才頂級的演奏家,定然是人間罕有的。


  但母親的琴技還是能夠把這首曲子拉出其意境,帶入其悲涼、憂傷、淒清的氛圍。


  也讓單霓再一次領略了音樂所帶給人的震撼和感動。


  一曲完畢,沉浸在其中,很久都不能撫平那種哀怨淒婉的情緒。


  看到母親好像也有淚輕輕幽繞在其美麗而動人的雙眸間。


  睫毛點點淚光像明珠一樣閃動,讓人動容。


  她好像突然看到了單霓手裏的首飾盒,便站了起來把大提琴放到床頭一角,然後走到單霓身旁問道:


  “單霓,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是裝珠寶的首飾盒嗎?”


  單霓也從地毯上坐了起來,一邊打開首飾盒,一邊回道:

  “單姐,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去‘鑽石坊’找過一款叫做‘秘密之吻’的項鏈呢?”


  “什麽?‘秘密之吻’?那是軒預備送給我的鑽石項鏈呀!”


  單淺溪低下頭看著靜靜躺臥在藍絲絨緞麵上的熠熠生輝、炫目而耀眼的‘秘密之吻’。


  “單姐,這就是‘秘密之吻’。”


  單霓一邊說著,一邊牽著單淺溪的手,一起走到梳妝鏡前,取出項鏈,給她小心翼翼地戴上。


  鏡中的單淺溪,穿著一襲金絲絨深藍色長款旗袍,前襟從胸口一直到旗袍底部是一隻翠綠色炫彩孔雀。


  高高盤起的烏黑亮澤的發髻,聖潔而高貴,白皙的肌膚映襯著兩頰粉粉的嫣紅。


  顧盼生輝的動人黑眸,與頸間灼灼閃耀的鑽石項鏈形成那麽和諧而優雅的形態,炫目而奪人。


  讓人禁不住驚歎,此真乃世間極品也。


  單淺溪輕緩地撫摸著胸前的項鏈,訥訥自語:

  “我的軒,我的‘秘密之吻’,軒,你在哪?”


  仰起頭又看向站在她一側的單霓:


  “為什麽‘秘密之吻’會在你的手裏?是軒讓你交給我的嗎?軒去哪裏了?他為什麽不親自交給我,他說過,要在我們結婚的那天親手給我戴上。”


  單霓把雙手伏在母親的肩頭,麵色凝重的輕輕說道:


  “單姐,你的軒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說‘秘密之吻’就是他的化身,就如同他一直陪在你的身邊,讓你永遠的戴著它。”


  “很遠,很遠……是多遠?多遠……是我永遠到不了的地方嗎?他為什麽不帶著我一起呢?”


  像是夢遊般,她轉回頭又怔怔地看著鏡子中的‘秘密之吻’。


  許久、許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就那麽一直看著……看著……


  單霓叫她聽戲劇,她也好像沒有聽見。


  單霓再次提高聲音喊她:


  “單姐!單姐!我們來聽越劇吧?今天你想聽哪個段子呢?”


  但單淺溪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的應答。


  她就好像被人突然點了穴,下了盅,無知無覺,仿若一個空魂。


  搖晃她,她也隻是隨著你的擺動而搖擺,單霓有點害怕了,趕緊走出臥室朝樓下喊林姐上來。


  但是林姐也喚不醒她,單淺溪隻是自顧自的盯視著鏡子中的‘秘密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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