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贖罪

  見我點了點頭,父親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可楓,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和你說的是什麽嗎?”


  我被父親的突然問話搞愣了,搖了搖頭。


  “想當年,你用了不太恰當的手段娶到了小溪。”


  我這才明白,原來父親還是怪罪我當初為了得到小溪而耍了心機。


  “雖然,你覺得是因為愛她才那樣做的,但是,作為她來說,可能正是由於有這個原因的存在,讓她永遠過不了她自己的那道坎。”


  父親謹慎的看著我的表情變化,怕我受不了他的犀利言辭,而發怒。


  看我神情並沒有多大起伏,心情也還算平靜,才繼續道:


  “或許,對她來說,你采用那麽卑劣的手段,而不是正大光明的追求她,把她娶到家,她的內心其實一直都不能釋懷,所以,歸根結底,她能和澹台軒走到一塊,也就是為了打開這個心結,為了可以自由的選擇一次,愛她選擇的男人。”


  其實父親的話不能不說很有些道理,但是,當時已經被狗男女擊暈了頭腦的我哪裏又聽得進去,瞬間又火了:


  “爸爸,愛他選擇的男人,絲毫也不考慮我的感受?如果她真的因為我婚前強迫她,而對我懷恨在心,她可以找別的男人補償呀!”


  我憤憤的痛斥著自己的不滿:


  “為什麽偏偏是澹台軒呢?她這樣做不是在割我的心嗎?而且,就算我有錯在先,可是婚後我對她怎樣?”


  我瞪視著父親,就如同是在對小溪的討伐:


  “ 難道她一點都看不出嗎?看不出我其實一直都是在贖罪嗎?這麽多年,我做的還不夠多嗎?她怎麽還能再殘忍得背叛我呢?”


  說到末尾我的聲音也變成了哭腔,覺得自己太過冤屈了。


  “可楓,你所做的我們也都看到了,可以說你是盡了你的全力,甚至於讓我這個當父親的都看不下眼去。”


  父親眼裏的一抹痛惜讓我也不禁悲從中來,淚不覺於眼眶中流轉:


  “如果不是因為你婚前曾經那樣的對她不起過,我是絕對不能容忍你對她那麽卑躬屈膝的,一向都那麽驕傲自負的你,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不過,千錯萬錯,是你有錯在先,才會落下這個結局呀!”


  父親又是一聲長長得歎息。


  “本不該屬於你的,或許你終究要歸還的,這應該就是最好的結局吧?可楓,你就當把小溪歸還給她的父母吧。”


  父親說完深深的看著我,眼中溢滿著對我的關愛和難過。


  “爸爸,我……” 欲言又止。


  “不用說了,可楓,我都知道,你舍不得她,但又有什麽辦法呢?睡吧,明天還得去公司上班呢,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可把你老爸,我累壞了,你回來就好了,我可以安心在家休養了。”


  父親說完,朝我擺擺手,離開了我的臥室。


  可是,我又怎麽能睡得著呢?

  看著身旁睡得安然恬靜的兒子,我的心也是柔腸百結,萬般不舍。


  是呀,如果我和小溪都走了,我可憐的兒子怎麽辦呢?讓他從小就沒有了父母的疼愛,我又於心何忍呢?


  可是,奪妻之仇不報,枉我男人本色呀。


  士可殺不可辱,你澹台軒竟然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實在是欺人太甚。


  如果我能縱容了你,那我還叫男人嗎?不讓人嘲笑死才怪呢。


  被仇恨烈火燃燒了整整一個晚上,我頭疼欲裂,焦躁難熬。


  幾次起來喝水,但還是焦渴難受,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有種幻滅般的挫敗感席卷著我。


  好像都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活下去的力量。


  直到晨陽微曦,我才暈頭漲腦的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是驕陽高照,母親在我枕邊輕喚著我:


  “楓兒,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發燒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可真是把媽媽我給嚇壞了,辛大夫剛剛才走,他給你打了退燒針。”


  媽媽麵容憂戚而悲傷:

  “本來我們想帶你著去醫院看看呢,但你爸爸說還是請辛大夫過來給你就診的好,還好,辛大夫說你沒事,可能就是急火攻心,打個針吃點藥就會好了。”


  一向身體強健的我竟然也能病倒,我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坐了起來,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母親趕緊給我端來一杯白開水,喝了下去。


  頭依然撕裂般劇痛,我又重新躺下,母親給我掖了掖被子:

  “楓兒,媽媽知道你難過,心裏不痛快,但是,再想也沒有用了,你還是趕緊把病治好了,去公司上班吧。”


  媽媽看我把杯裏的水喝光了,又起身給我倒了一杯,遞給我:

  “忙起來你就會忘掉痛苦的,再說,你也該把你爸替下來了,他畢竟年紀大了,有些事已經力不從心了。”


  “媽,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很快就會沒事了,您去忙吧,我想再睡會兒覺。”


  我還能說什麽呢?此時的我哪有心思工作呢?隻想著立刻去把那對狗男女殺掉,以解心頭之恨。


  很快我又沉沉地睡去,一直到一個星期後,我才完全恢複正常,一場病痛並沒有減少我對他們的仇恨,反而愈加濃烈。


  我隻等待合適的機會下手了。


  父親卻著急讓我去公司接管他的工作,我為了先穩住父親,便裝作非常認真工作的樣子,隻是為了不要讓他看出我有什麽異樣。


  暗地裏就開始著手我的槍殺計劃了。


  我打算直接把小溪和澹台軒約出來,去老宅院把他們一起槍殺完事,然後再去自首,或者自殺。


  隻怕自己沒有勇氣自殺,到時候再說吧。


  但是直接去找小溪讓她把澹台軒約出來,還是我去約澹台軒。


  這個問題讓我糾結了好長一段時間。


  因為我實在不想在殺掉他之前和他再有任何的聯係,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他。


  我怕自己根本耐不住怒火和他說上哪怕一句,心平氣和的話,怕一張口必定是破口大罵,暴跳如雷,一槍崩了他。


  而他想必已經知道我回國了,卻沒有來找我,自是無顏見我。


  也不知道他現在和小溪是什麽情況?

  他是打算離婚後再和小溪結婚嗎?


  還是一直就這麽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情,以他的個性,是不會這樣拖延著不給小溪一個交代的,小溪當然也不會甘心當小三的。


  澹台軒的老婆我見過幾次,絕對的刁蠻悍婦。


  她如果知道了澹台軒背著她做了這些醜事,怕是不鬧個雞犬不寧絕不肯罷休。


  而現在看來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母親會告訴我的。


  而且我們這個行業圈子也並不算大,所以如果這樁醜聞未曾遮掩著,肯定會傳得沸沸沸揚揚,天下皆知的。


  但我卻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小溪和澹台軒的交往也緊緊隻限於他們兩個人。


  而且倆人都非常的慎密小心,包括她生孩子的事情,她也隱藏的很好,沒有人知道。


  果然,當我終於決定先去找小溪,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情況時,卻發現她已經搬家了,而且沒有人知道她搬去了哪裏。


  正在我打算去嶽父工作的大學找他問問清楚的時候。


  沒想到,澹台軒這個十惡不赦的家夥竟然主動來公司找我了。


  我到現在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依然還是那麽的清晰,那麽的深刻。


  我當時正坐在辦公桌前準備打電話。


  秘書說有位澹台先生找我,我雖然很吃驚,甚至都有點不太敢相信,但又十分肯定的確定是他,就放下了話筒,靜等著他的進來。


  雖然表麵上的我裝作非常的平靜無波,但內心卻抑製不住的狂跳著。


  我想,見到他的第一麵,我一定先猛揍他一頓,然後就開槍殺了他。


  我已經把手槍從家裏偷偷取出來放到了自己的辦公桌裏。


  我這還沒有去找你呢?你卻傻乎乎得主動送上門來了,真是太好了,太妙了,這得省去我多少麻煩呢。


  隻可惜,小溪不在,要不我今天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一起一次做個了結,痛痛快快。


  澹台軒這混蛋還挺有種!挺有膽量呀!


  竟敢自投羅網。


  正想到此,門被敲了兩下,我壓著怒火喊了聲:進來。


  澹台軒推門走了進來,我抬頭看到他的第一眼,竟然沒敢認他。


  他變化太大了。


  原本還有些健壯的身材竟然消瘦的有些弱不禁風。


  背也微駝著,而原先很是潤澤的臉龐,兩頰已經凹了進去。


  眼眶深陷,兩鬢也有銀絲隱隱閃動。


  他才三十出頭呀,看起來起碼比我原來認識的澹台軒老了近20歲,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向我慢慢走來的男人竟然是:

  曾經那個溫文爾雅,意氣風發,氣定神閑,步履矯健的澹台軒。


  我怔在了辦公桌的椅子裏,呆愣著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可楓,我……我很對不起你,我……我來向你賠罪了。”


  澹台軒的聲音蒼老而沉重。


  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緩慢地站起身來。


  示意他到沙發上坐,自己也走到在沙發前坐了下來,但澹台軒並沒有落座,而是依然站著,杵在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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