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欲蓋彌彰
說道此,單霓撐著地麵勉強地站了起來,輕輕撫摸著此時已經不再害怕的,雄獅那龐大的鬃毛密布的頭,正巧一滴眼淚墜落在雄獅抬起來看著她的黑棕色瞳仁中。
當單霓搖搖欲墜就要倒下去的時候,奇跡出現了:
雄獅竟然變回了澹台翼,他從籠中快速走出,緊緊抱著已經昏迷的單霓,飛奔出動物保護區。
打了輛出租車,朝公園的方向駛去。
當兩個人一起坐到了旋轉木馬上時,單霓慢慢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澹台翼的懷抱裏。
無比的驚異因為渾身的無力隻能莞爾一笑,那甜蜜卻帶著痛楚的笑容,看得澹台翼心碎而悲傷:
“霓,我會帶著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語凝噎,淚便湧動眸間。
兩個人不再言語,從停止了轉動的木馬上,下來。
澹台翼又抱著單霓來到了波濤洶湧的大海邊,走到了棧橋的中心。
一直抱著她走到回瀾閣的最高點,聽大海那深沉的詠歎調,那翻卷如雪的浪花,像一幅幅流動的寫意畫,讓兩個人的心在這一刻,緊緊的相連,平靜而凝重。
晶瑩的淚珠劃過單霓的臉頰:
“翼,我的手包裏有一個首飾盒,你幫我取出來好嗎?”
澹台翼取過單霓拿在手裏的小鱷魚皮包。
打開,果然包裏除了手機,紙巾,化妝盒,就是一個係著藍色緞帶的金色絨布首飾盒。
他輕輕打開,竟然是一枚鑽戒:
“翼,我知道此生可能無緣做你的新娘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給我戴上這枚我自己設計製作的鑽戒。”
這枚鑽戒是單霓在得知自己不久於人世時。
利用業餘時間,親自設計製作的,用盡她所有的積蓄。
這是一枚外輪廓看起來像一隻獅子的閃著幽藍光澤的鑽戒。
線條簡單流暢,但是工藝卻相當複雜繁瑣,非一般工匠難以做出這種獅狀的外形。
澹台翼把單霓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雙臂環繞著她,取出鑽戒,握住她纖細蒼白的小手,緩緩把鑽戒套進她的無名指:
“霓,鑽戒應該由我來給你定製的,可是你卻……”
單霓的手壓住澹台翼的唇,露出一絲慘淡而炫動人心的笑容:
“翼,你不會是想用你那用來獵物的尖利而粗壯的爪子,給我設計製作一枚精巧的鑽戒吧?”
逗得澹台翼不由得笑了,他把單霓的手舉到自己唇前,溫柔的吻著,輕柔的撫摸著。
一絲惆悵心酸浸潤心頭,眼神又暗淡了下來。
從海邊回來,澹台翼抱著單霓回到別墅,來到自己的悍馬車前,把單霓放到後車座躺好,向著單霓最後的一個心願奔去。
曆經兩天兩夜的奔波,廣闊的大草原終於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澹台翼下車從後車座中抱出虛弱的單霓,先給她喝了點葡萄碳酸水。
然後,抱著她朝一處蒙古包大闊步走去,高原的空氣已然稀薄,這讓單霓有點吃不消,氣喘也有所加重:
“霓,你身體還能撐得住嗎?我擔心你受不住這高原的氣候。”
“翼,我沒問題,你不用擔心我。”
單霓壓抑著胸口的憋悶,時時泛上來的惡心感。
仰天望向碧藍的天空。
又環顧眼前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內心像是打開一扇通往天堂的門。
被心愛的男人這樣溫情的摟抱著,徜徉在這遼闊無垠的草原。
人生再有何求?
澹台翼把單霓放在碧綠無垠的茂密草原上,自己走進了蒙古包。
向裏麵的主人請求借一匹馬,牧場主人聽完他的借詞,也有些動容,帶著他去了馬圈,牽給他一匹馬,並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
馬背上已經被牧場主安置了馬鞍。
主人特意給他找了一匹性格比較溫順的母馬。
身形不是非常高大,相對比較矮小,頭偏大頸卻較短。
但看起來體魄非常強健,胸寬鬃毛也長,油亮的棗紅色,沒有一點雜毛,是典型的蒙古馬。
澹台翼先把單霓抱到馬鞍上。
自己再縱身跨上去,讓單霓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前。
兩個人同時牽著韁繩,澹台翼夾了下馬肚,棗紅馬便飛揚起矯健的四肢跑了起來。
隨著在馬上的顛簸跳躍,單霓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她幾乎整個身軀都全部偎依在澹台翼寬厚而結實的胸懷裏。
澹台翼已經感受到了她急促的喘息,趕緊勒住了韁繩,放慢了馬的速度,讓馬不再飛跑。
又把單霓橫著放在馬鞍上,然後小心的抱到自己的懷裏。
單霓的眼睛被陽光刺地眯縫了起來,呼吸越發緊促,像是已經用盡全身的力量在努力支撐著自己:
“霓,你怎樣?是不是很難受?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翼,我一點兒也不難受,我現在非常非常得開心,能夠在你的懷裏看著廣闊的大草原,我真的可以瞑目了,謝謝你,親愛的。”
單霓說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緩緩溢出,但她的嘴角卻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霓!霓!霓!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能就這麽離開我呀!不能,霓!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夢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單霓也隨之醒來,卻看到自己的枕頭已經濡濕,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真的還有淚水,自己竟然還在夢裏哭了。
怎麽會做這麽一個夢呢?她看看自己的腿,依然被石膏綁著,確實是做了一場夢,多麽奇怪、荒誕至極的夢啊!
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澹台翼?並且他也愛上了自己嗎?
這怎麽可能呢?簡直是太荒唐了,他可是自己的仇人呢?自己怎麽可能會愛上他?
是他害得自己失去了最親愛的姥姥,也是他讓自己摔斷了腿,搞成自己現在的慘狀。
不!這絕不可能!自己絕對不可能會愛上他。
自己更沒有道理沒有任何理由能夠愛上他。
而他也更不可能愛上自己,這個夢太可怕、太恐怖了,簡直不可理喻,荒!謬!至!極!自己要把這個夢徹底的忘掉。
正在這時,枕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隨手拿起話筒,心想是不是劉媽喊她起來吃早餐呢?沒想到卻是澹台翼:
“單霓,你趕快起來,我們去公司,你給客戶訂做的那枚結婚鑽戒已經製作好了,我們趕快一起去看看。”
單霓起身穿衣,正在洗漱時,劉媽走進來:
“霓霓,剛才少爺說要帶你去公司,我怕你時間趕不及,就把早餐給你帶過來了,你趕緊趁熱吃吧,我給你熬的小米粥,做的小籠包。”
單霓的心裏湧上無邊的暖意,輕聲答應著,擦了擦手,走出了衛生間,和劉媽一起坐下來吃早餐:
“劉媽,少爺今天沒什麽不正常的狀況吧?”
雖然心裏是想把剛剛做的惡夢徹底忘掉,看實際上又很難做到,總覺得被這個夢驚擾的自己內心惶惑不安的。
總感覺好像要發生點什麽似的,所以就問起劉媽。
“少爺很好呀,就是一早起來說要帶你去公司有事,本來我們不是說好去超市嗎?這下也去不成了,不過,我們可以明天去,是不是?”
劉媽奇怪的看了看單霓,回道。
單霓‘嗯’了一聲,匆匆吃罷飯,就穿上外套,由已經收拾好飯桌的劉媽攙扶著一起去了主樓。
澹台翼已經整裝待發。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純呢子西裝,深藍色襯衣,黑色絲質領帶,依然是代表著家族標識的獅型玳瑁紐扣。
顯得華貴威嚴而冷峻,深邃的雙眸透著冷冷的寒光。
單霓因為那個夢,初見他,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表情顯得極其不自然,擔心澹台翼已經窺探到她的隱私。
那個讓她汗顏而荒謬的夢。
如果澹台翼知道她做了一個這樣的夢,指不定怎麽嘲笑她?鄙視她呢?白癡狂,自大狂,都有的可能。
她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緒,不讓澹台翼看出自己有什麽異樣:
“翼總,我,我們可以走了吧?”
可是無論自己如何想保持平靜,但說出的話還是背叛了她,聲音抖瑟而慌亂,暗沉而匆促。
“你怎麽沒睡好嗎?”
澹台翼冷冷問道,明明是關心的問候卻讓人感覺有點不耐煩。
“不,我睡得很好,非常好。”
欲蓋彌彰,單霓躲閃著澹台翼犀利的目光,坐上放在他身旁的輪椅,趕緊推著出了客廳。
來到門外樓梯口,單霓從輪椅上站起,謝叔幫她把輪椅搬下來,她摁下輪椅啟動鍵,輪椅自己轉動起來,帶著她來到車庫前。
澹台翼不多會兒把悍馬開了出來,抱單霓的時候,單霓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這細微的變化澹台翼感覺出來了,但他沒有說什麽。
好像從今天早晨起來,一切都不太對了,是什麽改變了嗎?
就是因為那個荒誕無稽的夢嗎?
自己不能再去想那個夢了,那隻是一個非常可笑的夢而已。
自己怎麽能被它困擾著,折磨著,被它影響一切正常的思維和舉動呢?不!絕不能!
單霓一路就是這樣一麵驅趕著那不斷騷擾著自己的夢,一麵極力掩飾著這種難以驅除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