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仇恨
澹台翼看著對麵皺著眉、低垂著眼簾的單霓,冷冷問道。
被甄姐誤解,隨之也暗淡了心情,剛才和竺劍在一起的愉悅感早已蕩然無存,哪有什麽好臉色給他澹台翼看。
其實當看到澹台翼把汽車再次開進來的時候,她及其努力的做過反對的央求,希望澹台翼另外換個地方吃飯。
但澹台翼,就是澹台翼,他決定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有異議,隻有四個字—必須執行。
“我的表情可以影響到您吃飯嗎?翼總?這倒是件蠻讓人奇怪的事情,在我看來,翼總,您,一向不受任何外界影響的,不管是別人的什麽話,還是別人的什麽表情,都不會讓您有任何改變。”
單霓抬起頭,直視著對麵的澹台翼,反問道。
“當然,讓我改變的能力,你並不具備,可你的樣子,是想通告?欺負你,強迫你,是我?很好嗎?”
這個澹台翼,真是個腦筋被嚴重扭曲了的怪胎。
“欺負我?強迫我?你有在做嗎?如果你覺得有,那我應該說什麽?做什麽呢?你是希望?如果沒有,那好與不好又怎樣?與我又有何幹呢?”
單霓也開始了伶牙俐齒的反擊。
這時,甄姐把第一道菜品端了上來,又取了兩套刀叉餐具,簡短的幾個字,請他們用餐,便轉身離開。
一份裝點的很精致漂亮的煎牛排,用一朵紫薔薇、黑咖啡山狀線條,及西蘭花當樹做了點綴,像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澹台翼要了一瓶拉菲,甄姐把紅酒和兩個高腳杯同時取來,旋動啟瓶器把酒塞撥出,然後傾斜紅酒,緩緩地把酒放到醒酒器中,讓他們稍等片刻再喝。
單霓並不懂這些,欣賞的看著甄姐嫻熟的動作,優雅的姿態。
“你也要學著點,以後恐怕會用得上。”
澹台翼看了眼甄姐離去的背影,然後回過頭對單霓說道。
“學什麽?開紅酒嗎?這麽簡單還用學嗎?再說我為什麽要學這個?”
單霓語帶不屑和不解。
“作為我的私人助理,必須要懂各種宴會及日常接待的基本禮儀。你都會嗎?”
問完,突兀地站了起來。
“我,也還知道一些的。”
單霓不明所以澹台翼站起來的舉動,抬起頭問道:
“翼總,您……要幹嘛?”
“教你怎麽倒酒,可惜時間有點短,應提前打開醒著,起碼要半小時以上。”
預備給單霓倒紅酒,
單霓趕緊站起來:
“您是老板,我怎麽能讓您給我倒酒?”
“上司和下屬在酒桌,免。規範的倒酒,你會?”
就算是妥協的友好,澹台翼也是要站在上麵的一層台階,不和對方置於一個平衡線,以顯示他的高人一等。
這樣的澹台翼,讓單霓有著隱忍的排斥,反感。
也不便再反駁,她對這些的確所知甚少,隻一點皮毛而已,怕是離澹台翼的高規格要求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吧?
這一課,還真是不得不上了。
學著澹台翼的樣子,把高腳杯摯在手中輕輕搖晃著。
看著玫瑰色的汁液,隨杯壁緩緩輕慢的流到杯底聚合在一起,那剔透晶瑩的光澤,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摯酒杯於鼻前,深吸一口沁人心碑的酒香,那來自大自然的混合著葡萄的芬芳被深深吸到了肺腑。
輕輕啜上一小口含在嘴裏,讓細膩滑爽的甘露停留片刻在唇齒間,再緩緩吞咽下去。
“讓馨香餘味環繞,讓你浮想聯翩,像聆聽一首浪漫的詩詞,回味綿長。”
澹台翼輕唾一口葡萄酒之後,凝視著單霓,意猶未盡的說了一句。
“想不到,翼總,您也有這麽感性的一麵?”
澹台翼的突然詩意,讓單霓有點吃驚,是微醺的紅酒的魔力嗎?不禁有點動容。
澹台翼並沒說什麽,低頭切起麵前的牛排,一時之間氣氛陷入沉靜之中,倆個人都不再說話,而是安心的吃著麵前漸次上來的菜。
隨著一道道被逐漸填進胃裏的美食,單霓也才漸漸了悟,原來,澹台翼吃飯的時候是不說話的。
他用無言的寂靜向自己傳達了這一個訊號。
也不斷的在演繹著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雖然也常聽人說,吃飯時說話影響腸胃消化,但自己卻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大家一起吃飯從來一言不發的人。
她簡直不能想象一個融洽和諧的餐桌氛圍,如果大家都隻埋頭吃飯,而沒有一言半語的交流,得多難受多別扭呀。
感覺好陌生而尷尬,像彼此根本不認識一般,如果這樣,那還要坐在一起吃什麽飯呀,反而更讓人沒有胃口吃下去。
那種冷寂的,隻有咀嚼聲,而無人語聲的聚餐時光,是多麽的讓人恐怖而難受。
一家人或者朋友,基本都是在吃飯時,大家交流點信息或感觸。
平時各忙各的,很難以一種特意營造的恰當氣氛,去說些有的沒的,反而在聚餐時容易敞開心扉,打開話匣暢所欲言。
無拘無束,讓心情隨意流淌,增進彼此的感情。
但這一刻,單霓卻讓澹台翼給自己又上了一課,當你的嘴在一種功能的使用下,就要拋棄其他使用權,就隻專心做一件事,吃飯。
兩人在默默無語中結束了,原本應該非常享受的美餐。
但單霓體會到的卻是無滋無味的冷寂。
想要表達的對佳肴的讚賞,隻能悶在心裏,美味因其無法盡人訴說,失去了原該應有的美好味道。
澹台翼,卻恰恰相反,吃得意興盎然,非常滿足的去結了賬,對甄姐表示了感謝,示意單霓跟隨他,離開了會所。
兩人上了悍馬,澹台翼便問道:
“你家住哪?我現在帶你過去,收拾行李。”
“可是翼總,我並沒有同意去你家住呀?況且你又喝酒了,不能開車的。”
冷寂的美味時光,並沒有讓單霓的腸胃有所盡歡,反而更加畏懼,特別是真的要被迫去澹台翼家居住。
“ 地址?”澹台翼簡短重複一遍。
單霓隻得無奈得說了自家地址,並告訴澹台翼所走路線。
“你姥姥剛去世,目前就你一人住,所以,不便不存在,其他親人你也沒有。”
“你怎麽知道我姥姥剛去世?是舒姐告訴你的?”
單霓驚訝的問道。她沒有想到,澹台翼竟然對她如此了解。
“我想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問任何人,你或許還會好奇,我竟知道你去了甄姐的會所。”
單霓一直想找機會問澹台翼這件事,卻苦於沒有合適的方式,沒想到澹台翼竟然主動提起,正和她意。
“竺劍是你同學?同名同姓?你以為我會信?他的車停在‘鑽石坊’附近,無緣無故來自己的店,下了班也不走會沒有原因?”
澹台翼的幾個反問,連帶冷漠齊齊送給了單霓,單霓的心突突地亂跳不止,這個狡猾陰險的家夥,竟然什麽都知道。
“你在店門口和他通話時,我已在你身旁,你卻毫無察覺,在會所,他的眼神,讓我確定,他喜歡你,你認為我會讓他得到你嗎?”
“讓他得到他喜歡的人嗎?”
澹台翼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同時側過頭冷冷得看了眼單霓。
喜歡玩跟蹤把戲的可怕男人。
“翼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得不得到自己喜歡的人和您有什麽關係呢?您恨他?
“恨?是啊,恨之入骨,哼!如果你摯愛的親人被他的父親殺害,你會不恨嗎?”
害死摯愛的親人,單霓立刻想起去世的姥姥。
是啊,恨之入骨,想不到我們也有達成一致的時候,難得。
如果讓我確定你就是頭盔男,那麽,我也絕不會輕饒你。
對,我要搬過去,要把所有的真相都了解清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放著這麽好的機會,自己不好好利用,以後再尋怕是很難了。
“是您的什麽親人呢?他父親為什麽要殺您的親人呢?”
從竺劍口中了解過一點兒,說是自己的父親竺可楓把澹台翼的父親給殺了,為了一個女人,但,澹台翼所說的親人是否就是他的父親,還得由他自己來講。
“我的父親澹台軒,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一抹淡淡的哀傷鎖上澹台翼的眉梢。
“你想聽?何故?”
澹台翼瞥了一眼單霓,突然問道。
“知道具體原因,或許,我就不會再和竺劍來往了,這不是您求之不得的事情嗎? ”
“求之不得?你對自己的估計值超乎實際。”
“如果您不想說,我也不必費耳朵聽。”
澹台翼的嘲諷一亮,單霓的劍奴便撥出。
類似嘲弄的夾笑似諷的‘哼’了一聲,若是單霓的判斷沒有失誤,那麽這次澹台翼是帶了那麽一絲絲情感的講述又繼續了:
“具體原因我並不清楚。那年我大約6歲左右,是奶奶後來告訴我,他的父親竺可楓殺了我的父親,被判了20年監禁。”
捎帶感傷語氣,讓單霓聽來,這個在她印象中一直冷血示人的總裁澹台翼,在說到自己的父親時,竟然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情。
可見,他的父親,在他心裏的分量是何其重要。
竺劍曾經告訴過自己的家族恩怨,恐怕就是這樁20年前發生的悲劇吧?